“段大人可知道,先帝为何那般厌恶唯一嫡出的皇子?”
    对于这个原因,朝中有过诸多猜测,但没有一个得到过验证,先帝最荒唐的时候,为这事杀了不少人,这件事几乎成了一道不能触碰的禁忌,而今,在先帝逝去多年后,再一次被提起。
    灰衣男子离开了,段大人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良久,他起身,执笔写下一封信,用特殊方法封好。
    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
    沈郁在姬氏族地却是感觉不到多热的,这里的气温适宜,倒真的像是在某处行宫避暑一般。
    千盼万盼中,“月莲”的果实成熟了。
    成熟的果实被摘下,用特殊方法保存,随着拔除“戒引”时间的接近,商君凛和姬无妄都开始紧张起来。
    反而是沈郁这个当事人,比较淡定。
    捉住在面前走来走去晃个不停的袖子,沈郁无奈:“陛下,你再走下去,我要被你晃晕了。”
    袖子被捉住,男人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身,将沈郁的手握进掌心:“朕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
    “顾太医不是说,已经将风险降到最低了吗?”看商君凛的样子,沈郁觉得,自己就算是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
    时间都用来安抚商君凛了。
    第232章
    “朕知道,朕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商君凛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过去的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畏惧,怎样都不会紧张,现在才发现,不过是他没遇到那个能让他产生害怕、紧张情绪的人罢了。
    沈郁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商君凛,头抵在他肩膀上:“陛下放宽心好了,顾太医也在,他的话陛下总该相信。”
    让顾太医加入,是商君凛做下的一道保障,顾太医对沈郁的身体情况很了解,如果那些姬家人想做什么,他们不至于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顾太医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汇报给商君凛,商君凛听完后,会与沈郁说,现在两人对那边的动向还算了解。
    “到朕身前来,朕想抱抱你。”商君凛低声开口。
    沈郁松开手,不等他动作,男人已经转身过来,将他拥入怀中:“顾太医和朕说了,他们改善了好几遍方法,最后选用的,是对你身体影响最小的一种,但‘戒引’拔除后,没了外力压制你原本的不足之症,可能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这件事沈郁从姬无妄那听说了,姬家那些为他拔除“戒引”的长老会商议这么久,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如何在拔除“戒引”后不让他从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之症加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姬家的所有藏书都对他们带来的顾太医开放,最后还是顾太医找到了办法,确定完最后的步骤后,时间被定了下来。
    时间定在两天后,这两天用来做最后的准备。
    商君凛整日陪在沈郁身边,就算是有事情要做,也必定会带着沈郁。
    处理外界传来的消息时,沈郁被商君凛抱在怀里,跟着一起看。
    信是方均送来的,除了行宫的动向,还说了京城那边的动向,这次不同的是,里面夹了一封特殊的密信。
    “看来,他们这次真的坐不住了,十七皇子秘密去了京城?”沈郁从记忆里翻找了一遍,没找到关于这位皇子的信息。
    十七皇子在商君凛登基后和其他几位存在感不高的皇子一起去了封地,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没闹出什么动静,之前混淆先帝血脉一事出来后,有不少皇子受到波及,他没有。
    “没了越王又来个十七皇子,那个位置为什么不自己坐呢?”沈郁看着密信,有些想不通。
    还以为能直接将幕后之人钓出来呢,没想到又是一个傀儡。
    商君凛贴着沈郁的脸:“这一次,朕不会让他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温柔语气里,代表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都知道,这些事不可能是十七皇子做下的,背后必定还有人操控,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将这人找出来,解决掉。
    “顾淮已经找到林家留下的那批战甲了。”商君凛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顾将军现在情况如何?”沈郁可不觉得,背后之人会让顾淮完好无损地拿到这批战甲。
    “他们遇到了伏击,不过伏击他们的是林家当年残留下来的一支兵马,已经被顾淮收编了,双方目前正假装打得激烈。”
    这么做,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耳目。
    顾淮带人走进山洞后,看到了林家失踪的那批战甲,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将战甲带出来,而是在探查一番后,空手退了出来。
    里面不止有战甲,还有另外的军需,满满几箱子的兵器,顾淮都没让人动。这些东西放在这里这么久,却没被人取走,就像是在等他们来拿一样,顾淮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带人退出山洞,还没走远,就遇到了伏击。
    这支伏击的队伍人数不算多,战斗力却很强,双方激烈交战,关键时刻,对方的首领看到了顾淮手里的兵符。
    “住手——”
    首领一声令下,对方的人立刻停了手,顾淮也让自己的人停了手。
    短暂的交锋让两位首领明白,双方战力旗鼓相当,若是一直交战下去,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首领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年轻将领,声音嘶哑地问:“这枚兵符你从哪里得到的?”
    顾淮摩挲着手里的兵符,心里闪过种种想法,面上却不显:“自然是陛下赐下的。”
    “商君凛?”
    “大胆,怎可直呼陛下名讳?!”站在顾淮身后的将士下意识挥木仓指向对面。
    首领的人当仁不让,做出攻击姿势。
    双方气氛再次拔剑弩张。
    首领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放松:“看来,你们很信奉大桓如今的这位皇帝。”
    “你们究竟是谁?”顾淮看向对面,目光凌厉。
    “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不行,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顾淮的副将第一个不答应,“将军,你要小心这个人。”
    顾淮却在沉默后道:“可以。”
    两位将领到了一边,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弄不清楚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另一处僻静之处,首领站在顾淮对面,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听说,你用自己的功绩为林家翻供了,为什么?”
    “只是觉得林家不该背负那样的罪名罢了。”
    “你手里还有林家军的兵符,我们本该听你的命令行事,但如今林家军早已不复存在,我……”
    “你是林家军的人?”顾淮打断他的话。
    “是,”首领不否认,“当年林家出事后,先帝想把林家军交给别人,我心知林家覆灭有异,便带着愿意跟我走的兄弟悄悄走了,果不其然,林家军里不少对林家之事提出质疑的人都悄无声息消失了。”
    到了现在,世上早已没了林家军,忠魂已逝,蒙受的冤屈却在数十年后才被平复,若不是认出了顾淮是为林家翻案之人,凭他做的事,首领根本不会放过他们。
    “林家留下的东西,是你们一直在守护?”顾淮想到那些被整齐摆放的军需,问。
    “是,这些东西是属于林家的,除了林家人,谁也没资格拥有,既然你为林家翻案,如果你需要,可以取走其中的一部分。”首领道。
    “你们在这里,有没有遇到其他想取走东西的人?”顾淮却没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问起另一个问题。
    首领:“有,一开始会对你们动手,也是以为你们是那些人。”
    顾淮:“关于林家的事,你也觉得有蹊跷吧,我想查出当年究竟是谁想害林家,说不定,和这些经常过来的人有关。”
    首领:“你说的有理,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淮低声说了两句话,首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回来后,双方势力对峙,互不相让。
    这边的消息传到某些人耳朵里,下属汇报之后,跪在地上问:“主人,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等,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动手。”
    “是。”
    “十七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动身了。”
    “京城呢?”
    “已经说动了段大人,还有不少世家大臣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很好。”
    一辆马车正低调前往京城,马车里坐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
    “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功吗?”少年放下掀开的车帘,问。
    “有那位大人帮忙,自然会成功,殿下不用担心,按照那位大人说的做便是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少年喃喃。
    他的那位皇兄,他曾远远望过一眼,那是一位真正的君主该有的模样,他吧觉得自己能胜过他。
    当初那样的环境他都能杀出一条血路,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能轻而易举从他手里夺取皇位呢?
    他想不明白,他也……身不由己。
    京城的一切依旧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并不知道,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
    “今年的天气真热,还好有便宜的冰卖,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个夏天了。”
    “多亏陛下和贵君,听说这制冰法子是贵君拿出来的。”
    “贵君当真做了不少事,我有个朋友,刚从临县回来,那边今年水灾造成的后果不是严重吗?”
    “对啊,因为新修的水利。”
    “那你们肯定不知道,这新修的水利也和贵君有关。”
    “此话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我那朋友有幸为临县的大人做过事,从那听来的,还能有假?”
    沈郁给商君凛的治水之法虽然没大肆宣扬,但负责临县治水一事的官员还是知道实情的,也因此,他们对沈郁这位贵君的感官非常好。
    陆陆续续的,有大臣也听到了这个说法,他们私下聚在一起,商议这件事。
    “民间的传闻你们听说了吗?”
    “关于贵君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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