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相信他的话吗?冯大人是一直和肃北那边有牵扯,还是只有这件事?”沈郁问。
    “这件事不是朕信不信的问题,朕需要确定的答案,如果他真的和北漠互通有无,朝廷就得早做准备了。”
    商君凛没告诉沈郁的是,因为冯大人算计过沈郁,他在刑部是被“特殊关照”的,说谎的可能性不大,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说谎可能,都不能发生。
    北漠和大桓结怨已久,若他们真对大桓朝廷了如指掌,后果不堪设想。
    朝廷动作不小,京城百姓也感知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不复原来的轻松。
    关于肃北官员通外敌的事,冯大人等人被抓后,朝廷便通过民报告知了百姓。
    “天杀的,劫走赈灾物资的居然不是劫匪,而是肃北那些高层官员?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要不是有陛下,肃北如今好不一定能回到大桓,那些官员生在大桓长在大桓,当年肃北被侵占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哪能不知道,他们就是不想管百姓死活,不然这次肃北大旱他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瞒着?只顾自己享受,真不是东西!”
    “直接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们,要我说,这种通敌卖国的,就该千刀万剐!”
    “难怪处死他们的那天久旱的肃北会下雨,果然是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吧,人一死就下雨了。”
    “多亏咋们陛下明察秋毫,派了方大人过去,揭穿他们的底细。”
    “陛下自然是一心为民,那些从贪官宅子里抄出来的东西,一样都没进国库,全留在肃北了。”
    冯大人的事因为还没下定论,暂时没公布出去。
    邻里坊间,谈论的全是关于肃北的事。
    先前得沈郁指点的戏班子排了场关于肃北的新戏,给沈郁过目后,在京城开演。
    “这位班主倒是会把握机会。”沈郁看完戏班呈上来的戏本,感叹。
    商君凛批折子之余看了一眼:“这是根据你之前排的那出《归春记》来的吧,确实是个聪明人。”
    戏文故事根据肃北的事而来,又不会完全一样,只是会让人在看了之后情不自禁思考肃北的事。
    沈郁看完将戏本递给慕汐:“你告诉他们,排戏可以,但是有些地方不能过界。”
    慕汐领命而去。
    “阿郁对这些感兴趣?”商君凛停下笔,好奇。
    “没有,只是戏文送过来,随便看了看。”沈郁对这些确实谈不上感兴趣。
    “对了,陛下对‘君苓’了解多吗?前两天它好像开花了。”
    “顾太医送的那株草?”对于唯一被沈郁特殊对待的旁人送来的花草,商君凛一向很在意。
    沈郁点头。
    正好商君凛忙的差不多了,沈郁便想和他一起去看看。
    刚一靠近,就闻到了浅淡的香味,走进了沈郁发现,几天过去,花苞已经张开了。
    花很小,虽然是绽开状态,也不过指头大小,花瓣彻彻底底堆积在一起,外层是浅绿色,越往里,颜色越白,靠近中心的地方,是如玉一样的颜色。
    沈郁还未见过“君苓”完全绽放的样子,不由放缓了呼吸。
    “真美。”
    “阿郁将它照顾的很好。”商君凛看了眼花,将目光转向沈郁。
    “君苓”是一种很难养活的植物,商君凛不知道顾太医是从何处得到的这株花,又为何要将之送给沈郁,但见到沈郁为花开感到惊喜的样子,心头微微发痒。
    “阿郁很开心?”
    沈郁回头看向商君凛,眼中是来不及收起的惊叹:“只是没想到,开花了会这么美。”
    虽然没有其他花那么艳丽张扬,但素雅到极致也是一种无法忽视的美,沈郁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
    “若是喜欢,朕让人多寻几株回来。”商君凛捧起青年的脸,吻上那双比星空还耀眼的眸。
    第139章
    沈郁闭上眼,感受到温热的吻落在自己眼皮上。
    阳光从缝隙处洒进来,一半打在两人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金纱。
    沈郁伸手抓住商君凛的衣襟,感受到男人呼吸不断向下,最终双唇相贴。
    紧紧拽住衣襟的手无力落下,恍惚间,沈郁身体腾空,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到了寝殿的床上。
    “陛下想做什么?”沈郁手指按住商君凛正欲贴上来的唇,“还没到第十天呢。”
    “阿郁……”商君凛黑眸沉沉,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渊,将注视之人吸入其中。
    光影摇曳,一切都在远去。
    顾太医按例来给沈郁请平安脉,还未走进,就被孟公公带到偏殿:“贵君与陛下有事要做,顾太医先在这边休息一会。”
    顾太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不解,却也没多问。等了大概两刻钟,孟公公进来带他去主殿。
    沈郁正懒洋洋靠在软榻上,眸中带着水汽,嘴唇也比平时红。
    顾太医目不斜视给人把完脉,道:“贵君的身体一切照常。”
    沈郁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旁的商君凛扶了他一把,沈郁没忍住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接完吻,商君凛将还在愣神的沈郁抱回寝殿,从里到外欺负了一番。
    沈郁根本没料到商君凛突如其来的动作,轻易被得逞,若不是顾太医来请脉,他不知道还要被按着欺负多久。
    “顾太医可还记得先前送来的‘君苓’,它开花了。”“君苓”开花难得,沈郁觉得,应该告诉顾太医这个前主人一声才是。
    顾太医愣了一下,开口说了和商君凛一样的话:“贵君将它养的很好。”
    “顾太医怎么也说这样的话?”沈郁好奇。
    “‘君苓’稀少的原因之一便是不易存活,臣当年也是意外得到一株,养了好些年都没开花,没想到送来贵君这里第一年,就开了花,”顾太医笑了下,“当日将它送给贵君果然是做了个正确决定。”
    “它开花,有什么讲究吗?”沈郁只知道“君苓”稀有,以及它对人体有很大的好处。
    “都是传言,据说只有在有缘之人的照料下,‘君苓’才能开花,臣倒是不这么觉得,花花草草都是一样,若要开花,必须达到开花的条件,许是在贵君这里,正好满足了它开花的条件。”
    沈郁更倾向于顾太医的后一种说法,就像有的花一年一开,有的花三年一开,花期未到,再如何也不可能开花。
    不再纠结“君苓”的事,沈郁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顾太医可有得到弟弟的消息?”
    沈郁还记得前段时间顾太医为了顾淮担忧的模样,那段时间顾淮的任务正好到了关键期,不能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后来事情解决,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办法给顾太医传信。
    “劳贵君挂心,臣前两天收到了臣弟弟的来信,他外出办事,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顾淮黏他从小黏到大,刚离开那几天,顾太医很不适应,时间久了才好一些。
    又和顾太医说了几句话,商君凛目光越来越不善,沈郁无法,只好先放顾太医离开。
    “陛下刚刚吓唬顾太医做什么?”沈郁转头,不满地看向商君凛。
    “阿郁为何要一直同他说话?”商君凛更不满,他才只吃了一口解馋,就被打断,哪可能给好脸色。
    “陛下真不讲理,自己违背约定,还怪别人,”沈郁挑挑眉,伸手覆上商君凛眼睛,“说好的十天一次,陛下自己说,今天才第几天?”
    商君凛拉下沈郁的手,放到唇边轻咬一口:“阿郁明明也很喜欢,勾着朕不放……”
    “如果陛下每次都能知道适可而止,偶尔破例一回也不是不行。”沈郁斜睨他一眼。
    因为沈郁定了十天一次,每次到了时间,商君凛就像是放出了心中的猛兽,可劲儿折腾,他不是不想克制,但,心上人在怀,又是素了好些天才被允许一次,根本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开餐一次,总要吃个饱。
    这也就导致了每次事后,沈郁都有一两天下不来床,也就今天,因为要让顾太医把脉,商君凛才不情不愿一次结束后停下来。
    “如果不是阿郁要求十天才一次,朕也不会……”商君凛清咳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沈郁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他对这件事倒也不是真反感,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是一种本能,他也不例外,但是……
    在他没能完全适应之前,商君凛还是素着吧。
    沈郁面无表情地想。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商君凛掐着沈郁的腰将人抱进怀里。
    沈郁刚被折腾过,身体余韵还未完全散去,在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下,轻轻颤了下。
    绯色顺着脸颊蔓延,没入衣襟。
    商君凛眸色暗了暗。
    按在沈郁腰上的手不轻不重按压起来,舒缓了不适感,沈郁被揉得眯起眼睛。
    “陛下知道顾淮是怎么把信送回来的么?”昏昏欲睡的沈郁没忘记自己好奇的事。
    商君凛手下动作微顿,在沈郁不满的嘟囔中,继续给人按摩:“是和方均的家书一起寄回来的。”
    “方均总共也就给京城寄了那么一封家书,还是和才京城过去的那些人一起寄回来的。”商君凛补充。
    “陛下说,方大人看到方姑娘也去了肃北,会不会很惊讶?”
    “方嘉怡是后来加进去的,先一步送到肃北的名单里没有她,方均见到人估计会觉得朕在压榨他们方家呢。”
    对于自己女儿被不声不响送来这件事,方均一开始是惊讶的,后来见到一同过来的贺承宇和江怀清两人,大致了解了商君凛的想法。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和北漠那边交谈过了,他们说那些东西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买的,不肯归还给我们,还一口咬死他们没和罪臣侯氏等人勾结。”从北漠归来的官员汇报。
    “你们怎么看?”方均沉声问。
    北漠的反应不出他所料,对方肯直接承认才是怪事,方均也没打算一次性就能将东西要回来,这一次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罢了。
    “下官以为,想追回这批物资,光靠谈判是很难达到目的的,必须在谈判的同时给他们足够的震慑,他们才不会有恃无恐。”
    其他人纷纷点头,北漠人为何嚣张,还不是仗着他们不敢拿北漠怎么样,如果他们没有这份倚仗呢?
    江怀清和贺承宇负责调查混进肃北的北漠人,他们是新来的,也不在名单上,索性伪装成普通富家子弟在城中行走。
    他们从方大人手里拿到了瑶姬给出的关于北漠人的线索,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另外的方式找到这伙人的藏身之地。
    “那些人留在肃北,总会有所图谋,现在他们一直合作的人,或者说庇护伞已经没了,他们肯定需要寻找到新的可以合作的人。”
    酒楼里,贺承宇和江怀清相对而坐,江怀清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商”字,“承宇兄觉得,什么样的人容易被选中?”
    “根据瑶姬姑娘所说,能和那些人搭上关系的,不止有官员,还有一些富商,如今肃北官员大换血,原先三方稳定的关系缺了一角,势必会产生一些摩擦,这是我们的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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