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还敢弹劾这件事,你也不看看,之前几位言官现在下场如何,弹劾最狠的那几位,朝里早没他们身影了。”
    “难道就任由陛下这般胡闹?丞相以为呢?”
    “陛下是不理朝政了还是怎么?贵君召戏班子进宫影响政务了吗?陛下有耽于享受不理政事吗?贵君进宫这么久,可有做一件于大桓有害的事?”
    丞相一连串问题将几位大臣问懵了,呐呐道:“……没有。”
    “这不就得了,我说你们也是闲的,一天天盯着后宫那点事,手里的政务忙完了吗?关于捐助的具体措施理解清楚了吗?别到时候还让本官手把手教你们!”快忙疯了的丞相实在是看不惯这些不干正事的人。
    几位官员被问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玉璋宫。
    用完膳,沈郁躺在商君凛腿上看话本,话本是从宫外买进来的,知道沈郁喜好后,每个月都会有宫人专门负责为沈郁采购最新的话本,大半年下来,皇宫藏书里能被沈郁当话本看的,已经看完了。
    “朕之前去小戏园那会,阿郁正在跟那名粉衣女子说什么?”
    沈郁正看到有趣处,被打断,愣了一下:“什么粉衣女子?”
    问出后才反应过来商君凛问的是什么,好笑地解释:“那是男子,只是骨架小了些,身量矮了些,他是主要角色之一,在问我一些戏文上的事。”
    “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他问你?如果不能理解,直接换个人便是。”商君凛捻起沈郁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
    “陛下怎么这般不讲理?”沈郁抬头,饶有兴致看着他,“陛下只看到了他一人罢了,陛下来之前,也有很多其他人问我问题,依陛下的想法,岂不是这些人都要被换掉?”
    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商君凛抿唇。
    沈郁抬手戳了下商君凛下巴:“陛下生气了吗?”
    “朕没有,下回再过去的时候,朕陪你一起。”商君凛知道他的阿郁有多好,这样好的阿郁被很多人喜欢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只是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珍宝被他人窥视的不悦感。
    “真没生气?”沈郁仰头问。
    “没有,朕还不至于为这种事生阿郁的气。”商君凛否认。
    “那好吧~”沈郁故意拖长音调,“本来还想要是陛下生气了,就亲一亲陛下的,既然陛下不生气……”
    “朕生气了,”商君凛猛然打断沈郁的话,“阿郁,朕生气了。”
    “哈哈哈,”沈郁在商君凛腿上笑得乱颤,“陛下刚刚还说,不至于为这种事生气的。”
    “朕说的是不会生阿郁的气,但没说不生其他人的气。”看到那一幕,商君凛心中的暴戾几乎要无法压制,他当然不会怪阿郁,不会生阿郁的气,他只怪那些故意接近阿郁的人。
    若不是沈郁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到来并叫住了他,商君凛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些什么。
    他心中的暴戾,唯有沈郁一人可以抚平。
    商君凛定定看着沈郁,眼中的情意如化不开的浓墨,他的瞳色本就是漆黑的,如此专注望着一个人的时候,眼中印着那人的倒影,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沈郁被他看着,慢慢止住了笑,他能感受到商君凛眼中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感情,他一只手撑起身子,一只手勾住商君凛脖子,慢慢靠近。
    “那我亲亲陛下,陛下不要生气,好不好?”
    第107章
    沈郁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长了钩子,往商君凛心里钻。
    商君凛一手托在沈郁后腰处,支撑青年的身体,沈郁见不会跌下去,双手都攀到了商君凛肩膀上。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都看着彼此,眼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双唇相触。
    颤栗感骤升。
    沈郁缓缓阖上眼,一下一下轻啄男人嘴唇。
    商君凛另一只手也放到了沈郁腰后,手指扣紧住柔韧腰肢。
    他强忍着将青年拆吃入腹的冲动,任由对方在自己嘴唇上轻触。
    如饮鸩止渴。
    沈郁知道对方不会满足于这样的触碰,缓缓撬开对方的唇,探入。
    和沈郁的一贯风格相似,没有直来直去的粗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极致的诱惑,势要将人带入欲壑深渊。
    商君凛呼吸越来越重,在沈郁即将退出时,反客为主,擒住青年的唇,重重侵入。
    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白皙修长的手指无力抓住男人肩头的玄色衣服,留下一道道褶皱,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意昂贵的衣服上被留下了什么痕迹。
    一吻结束,沈郁伏在男人肩头,气息微喘:“陛下,现在还生气吗?”
    商君凛眼中墨色翻滚,声音略哑:“若朕说朕还在生气,阿郁会不会再哄哄朕?”
    “陛下觉得呢?”沈郁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嘶哑。
    呼吸平缓后,沈郁翻了个身,靠在商君凛胸膛上,男人手臂环过腰肢,放到沈郁小腹处。
    沈郁看了一眼案几,上面摊开放着商君凛批到一半的折子,一旁还有厚厚一摞待批阅的。
    “陛下还是先批折子吧。”沈郁指了指那一堆没批完的。
    “阿郁陪朕一起。”商君凛将头搁在沈郁肩膀上,伸手拿起一份奏折,摊开。
    这份折子正好是丞相写的,是关于官员考核的。
    大桓每年都会有一次官员考核,根据考核成绩,确定下一年该官员是升官还是贬官,以往这件事都是由内阁负责。
    官员考核时间定在冬天,考核内容便是该官员这一年的业绩,由专门的官员将各地情况汇报到内阁,内阁商议后再汇报给皇帝,由皇帝下最终结论。
    丞相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尤其是当他发现某些官员整日划水后,更觉得不能容忍,直言让皇帝重新调查这些人往年的考核情况,折子的末尾说,希望陛下能给他派几个得用的人过去,帮帮忙。
    内阁另外两位大臣也忙,忙着朝中的事也忙着家族的事,他们必须在捐赠一事对外公布前,确定好要捐的物资和金银数额,不能让外人看轻世家也不能让陛下因这些对他们心生忌惮。
    再加上商君凛更放心将事情交给丞相去做,比起另外两位内阁大臣,丞相肩头的担子更重一些。
    “官员的话,陛下不妨将贺承宇他们送到丞相身边,既能帮上丞相的忙,也能提前得到锻炼。”沈郁想起还在翰林院的贺承宇等人,提议道。
    “朕也有此意,相比起来,翰林院目前是最清闲的,朝中缺人手,正好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
    隔日,如往常一般到翰林院上值的贺承宇、江怀清、方嘉怡三人都接到了宫里来的旨意。
    三人在翰林院门口被拦住,宣读完圣旨,宣旨公公催促:“三位大人快收拾一下,随咱家去丞相那边吧。”
    江怀清和贺承宇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茫然。
    虽然不明所以,几人还是快速收拾了一番,被打包送到丞相那边。
    丞相坐在书房处理公务,见到来人,淡声开口:“既然陛下将你们送来,你们就好好做事,其他不用管,看那边,这些是你们今天要处理的,去吧。”
    说完,丞相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江怀清看了一眼丞相指的地方,看到小几上五摞半人高的文书,不可置信瞪大眼。
    这些都是他们今天要处理的?!
    几天后,江怀清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丞相府:“这几天我算是认识到了,想当一个好官有多不容易。”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处理不完的文书,和在丞相府工作的日子比起来,在翰林院的日子简直不能更轻松。
    “丞相大人真不容易,”方嘉怡跟着感慨,“我一直以为我爹很算很忙的了,没想到丞相大人更胜一筹。”
    “虽然累了点,这几天学到的东西确实不少,除了在正事上严肃,其他时间,丞相大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朝廷官员也都发现了,最近丞相身后跟着这一届的一甲前三名,几乎是走到哪带到哪,后来更是上早朝都带着人。
    也有人对此略有微词,但陛下都没怪罪,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方大人写的两封折子一前一后到了商君凛案头,说明肃北真实情况那封到的更早一些,另一封在七天后也到了皇宫,走的是官方渠道。
    “这一封,是方均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出来的,”商君凛看完两道折子,拿起后到的那封,“里面写的是肃北一切正常,受灾情况也不算严重,他们带去的物资刚好够用。”
    “那这一封写的便是肃北的疑点,”沈郁拿起另一封,没有打开,“肃北军的情况如何?”
    如果只有官员内部出了问题,事情还好解决一点,若是肃北军内部也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方均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朕当年在肃北的时候,将肃北军和肃北官员体系分开了,两者独自运转,互不干扰。”商君凛当初这么做的原因,便是不放心将那么多肃北军交到肃北官员手里。
    “陛下派顾淮带隐龙卫过去,不止是为了暗中保护方大人吧?”沈郁转了一圈,绕到商君凛身边坐下。
    “知朕者阿郁也,他们的真正目的,在肃北军,朕需要了解一下肃北军的情况。”
    肃北是大桓和北漠之间的重要屏障,肃北军的存在,震慑了北漠挥军南下的可能,每一次,企图侵入大桓的北漠军都会被肃北军拦在关外。
    深夜,肃北。
    形如鬼魅的黑衣人潜入肃北军内部,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脸上都带着黑色面具,在隐隐月光下反射出金属质地的冷芒。
    “谁?”
    “嘘——”银色匕首抵住脖颈,阴冷气息笼罩而来。
    “你是谁?你可知擅闯军营是重罪?”
    “你不说,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有人来过。”
    背后传来的声音嘶哑,被挟持的男子想转身,只是他一动,脖子上的匕首就陷入肉里一分,吓得他再也不敢妄动。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问你,朝廷派人来肃北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他们是来赈灾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说!”
    匕首刺进皮肤,带来阵阵刺痛。
    “其他我真不知道……啊,我说,我说,他们好似对肃北军的情况也很关心,还有肃北的灾情,他们带来的物资有一批在到肃北之前已经被抢走了,我知道是就这些了,真的。”
    身后的人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一句话更是吓得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你是通过关系进肃北军的,你最好不要将今晚的事说出去,相信你背后的人也不想看到,千辛万苦送进肃北军的暗线还没做一点事就悄无声息没了。”
    身后力道骤松,男人扭头去看,营帐里除了自己别无他人,若不是脖子上的事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手摸向脖子,并没有摸到血迹,他不信邪起身走到放水盆的地方,俯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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