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军与高丽军在辽东东北方向边境展开厮杀。
    战况每日都会通过快马传到洛阳和嵩山。
    由于战马驰骋需要时日,刘辩得到的战报,往往都是厮杀发生后的几日。
    高丽军同辽东军厮杀,始终没有占到好处,双方始终在保持着力量的均衡。
    嵩山之上,刚从斥候那里得到辽东战况的刘辩负着双手,拧起眉头望着远处的群山。
    重叠的群山,这几日要比他刚上山时更多了几分葱翠。
    刘辩的身后,站着来到嵩山的徐庶和庞统。
    洛阳城内的事务,交到了陈宫和田丰的手中,徐庶与庞统对二人处置内政也很是放心。
    更何况,外围的一些事情,都由贾诩一力承担,整个大秦,还是一派井井有条,并没有因刘辩到了嵩山而有半点改变。
    “辽东军指挥权,是在公孙兰手中,还是在公孙康手中?”辽东军掌控了整个战局,却始终没有向高丽人发起总攻,一直在牵着高丽人的鼻子走,让刘辩也觉着有些不明就里,向徐庶和庞统问了一句。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庞统抱拳说道:“启禀殿下,辽东军出征,主将乃是公孙康,可运筹帷幄,当书公孙兰!”
    “公孙兰……”脸上带着一抹纠葛,刘辩锁着眉头,念了一遍公孙兰的名字才说道:“她究竟想要做些甚么?”
    之所以想请诸葛亮出山,为的便是让辽东军与高丽军力量保持均衡,以免高丽人败的太快,
    诸葛亮拒绝投效,本就是有些出乎了刘辩的预料,如今公孙兰竟是主动拖延战机,更是让他心中一片迷茫。
    辽东军和高丽军厮杀的日子越久,在众多势力之中,折损最大,也最易陷入危险的便是辽东公孙家。
    公孙兰究竟想要做什么?
    紧紧的锁着眉头,刘辩心内思索着的,是辽东军在这场战争中,究竟有着怎样的谋划。
    站在刘辩身后,徐庶想了片刻,眼睛突然一睁,脱口叫了声:“不好!”
    也在思忖着公孙兰的真实意图,听到徐庶发出喊声,刘辩和庞统连忙扭头看向他。
    “殿下!”抱拳朝刘辩一拱,徐庶说道:“辽东公孙家,怕是将有一场祸事!曹操正可趁此,一举夺下辽东!”
    “元直是说……”眼睛猛的一睁,刘辩向徐庶追问道:“公孙兰与公孙康密谋夺权?”
    “正是!”放下抱起的双拳,徐庶对刘辩说道:“公孙度已然老迈,公孙兰与公孙康兄妹二人素来交好,与那公孙恭,关系却是寻常的紧。而今公孙度是越来越无有魄力,对于一力主张向周边用兵的公孙康来说,他无疑已是阻力!”
    徐庶的一番分析,让刘辩眉头皱的更紧。
    辽东公孙家,并不像袁绍那样对他忠心耿耿,之所以早先配合秦军的行动,只因他们要借助着秦王的名头发展势力。
    公孙兰早年曾对刘辩下过手,直到后来,双方达成了攻守同盟,才放弃刺杀。
    如果她和公孙康密谋从公孙度手中夺权,刘辩便不再需要等待曹操占了辽东,再发兵征讨。
    只是辽东的局势将会变的更加纷繁复杂。
    眼睛微微眯缝着,沉默了良久,刘辩向庞统和徐庶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下山,返回洛阳!”
    “诺!”在山上已是逗留了数日,庞统和徐庶也认为刘辩应当返回洛阳,得了命令,二人丝毫没有迟滞,连忙应了一声。
    刘辩率领龙骑、虎贲二卫下山,嵩山顶上,一个身穿铠甲却浑身透着柔美婉约的身影,站在山路尽头,远远的凝视着下山的队伍。
    山顶的风儿,从她的身旁掠过,撩起了她的袍襟,给她的身影又添了几许落寞。
    手臂垂在身旁,轻轻的抬了一抬,她只觉着那条手臂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连半点力气也是用不上。
    将左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她长长的吁了口气,把手掌按在了剑柄上。
    这几日,她每日都在习练左手剑,可收效却是甚微。
    刘辩率领队伍下了嵩山,山顶上,只有稍远处的高台边,还有着许多民夫正忙着收尾的工程。
    用不了几天,当祭台完全建成,民夫们也将下山,届时山顶之上,只会留下她和十二名卫士,以及那两个照料她起居的侍女。
    缓缓的闭上眼睛,王柳不再去看渐渐远去的大军,她转过身,走向身后不远刚建起没两天的房舍。
    房舍由青石建成,从外观上看,显得很是沉稳厚实。
    民夫们建造了房舍,还用白灰将墙壁内外都粉刷了一遍。
    大秦虽说富庶,百姓的房舍,大多还是没有用白灰粉刷墙壁,只有一些官员和富裕的人家,才会追求这种视觉上的效果。
    十二名留在山顶的卫士,除了四个值守的,其余人都在山中,劈砍着木柴或是狩猎着野物。
    从唐姬那里调拨的两位侍女,其中一个,在厨房中忙着生活做饭,而另外一个,则带着王柳换下的衣衫,到不远处的山泉边,清洗衣衫去了。
    一切都好像步入了正轨,王柳却是晓得,这些人用不多久,顶多一年半载,便会由另外一批换下,而她却是在左手剑没有练成之前,断然不可能下山。
    刚要走到房舍门口,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俏丽的眉头微微一拧,右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剑柄上。
    她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一股极其强大且又森冷的气息。
    这气息十分熟悉,可她却说不清曾在何处感受过!
    “纵使拔剑,你又能做些甚么?”手按在剑柄上,王柳的身后传来一个带着些许讥诮的声音。
    声音飘进了她的耳中,也传到了四名值守的卫士耳中。
    四名卫士虽是没有看见来的是什么人,却立刻纵身上前,纷纷拔出长剑,将王柳挡了身后。
    一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王柳和卫士们的视线中。
    那身影离他们并不远,他现身之前,山顶上的人们根本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是鬼魅一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你因何在此?”眉头紧紧的蹙起,王柳朝挡在身前的卫士们虚拨了一下手,让卫士们站在身后,一脸冷峭的向来人问道。
    出现在她和卫士们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无名。
    无名素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就像穿梭于人间的幽灵,见突然出现的是他,王柳反倒不觉着有甚么古怪。
    “自不是前来寻你比剑!”撇了撇嘴,无名脸上流露出一抹带着些许讥诮的笑容,双手负于身后,走到山崖边,凝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幽幽的说道:“情至真时,无怨无悔!一个剑客,竟是为了他人,废掉了持剑的右手,真的值得吗?”
    “天下间,本就没有值得或不值得!”走向无名,与他并肩站在山崖边,王柳的嘴角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望着远处群山的眼神,也是流露出了一丝凄迷:“自家觉着值得,便是值得!自家觉着不值,便是不值得!”
    她的话好似触动了无名内心的某处。
    低下头,细细的品味着王柳的话,无名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自家觉着值得,便是值得!有些时候,我们觉着值得,苍天却是未有给我们去做的机会!”
    无名浪迹天涯的原因,在世间早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晓得他是在说当年死去的爱人,王柳没有吭声。
    揭起他人的伤疤,她还真的做不到。
    沉默了良久,无名深深的吸了口凉凉的山风,对王柳说道:“不瞒你说,这几日某始终在这嵩山之上,只是未有现身与秦王相见!”
    “先生帮助秦王许多,因何却不愿在秦王帐下谋求一职?”扭头看着无名,王柳满心疑惑的问了一句。
    “某乃闲云野鹤,闲散惯了!”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缓缓摇了摇头,无名对她说道:“若是为功名牵累,某反倒觉着不自在了!”
    “可先生如此,秦王对先生却是尚有几分忌惮!”眉头拧了起来,王柳说道:“尤其是邓将军,每每听闻先生身在就近,便会警觉顿起。如此下去,先生在大秦怕是难以……”
    王柳本想说寸步难行,可考虑到无名的本事,她又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与邓展的剑术,早已是达到了巅峰的境界,一对一比拼,却都不是无名的对手。
    无名的剑术,早已到了出神入化无人能及的境地!
    “将军可是要说,某若不投效秦王,在大秦便会寸步难行?”王柳没有把话说出口,无名却是嘴角带着笑意,向她问了一句。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他给王柳留下的印象,便是满面悲戚,偶尔流露出一抹笑容,也必定只是睥睨世人的冷笑。
    可这会,无名的笑容却是一片和煦,就好似他正在与相识多年的朋友聊着家常一般。
    “以先生剑术,大秦怕是无人能够擒获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凝望着远处的群山,王柳悠悠的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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