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名司徒府卫士的护送下,换上了兵士衣甲的吕布一路疾走,飞快的朝着司徒府赶去。
    簇拥着吕布,一路上六名司徒府卫士的神情都显得很是紧张,他们的视线不住的在四周扫视着,每见到前面出现巡逻兵的踪迹,他们都会引着吕布钻进一旁的小巷,生怕与巡逻兵正面相遇被认出吕布。
    好不容易到了司徒府,吕布前脚刚进大门,护送着他来到府中的几名卫士就赶忙返身将大门关上。
    回头朝身后刚被关闭的大门看了一眼,吕布那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刚松了口气,吕布正想向那几个卫士询问王允身在何处,得知吕布已然来到的王允就出了前厅,快步朝他跑了过来。
    “将军受苦了!”跑到吕布身前,王允先是抱拳朝他拱了拱,随后伸手拉住他,朝着后院飞快的走去。
    “多谢司徒搭救!”被王允拖着,一边往后院走,吕布一边向王允道谢道:“若非司徒,布恐是已然为人所擒!”
    拉着吕布进了后院,王允并不答话,径直奔向后堂,到了后堂门外,他才止住脚步,对吕布说道:“吕将军,有个人下官想要让你见上一见。”
    “何人?”王允说出要吕布见个人,吕布顿时警觉了起来,微微拧起眉头,抽回被王允拉着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问了一句。
    “将军请入内说话!”王允并没有回答吕布的问题,而是亲手拉开房门,向吕布做了个请的手势。
    满腹狐疑的看了王允一眼,吕布寻思着王允既是已知他的行踪,并无理由不向董卓禀报而加害于他,才稍稍放了些心,抬脚迈过门槛,进了屋内。
    后堂内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三张呈犄角形摆放的矮桌迎对着正门。进了后堂,王允并没有请吕布坐最上首的矮桌,而是向左侧的矮桌一伸手,对他说道:“将军请坐!”
    前次来到司徒府,王允是直接把吕布让到了上首坐着,如今再来此处,却没有那种待遇,吕布心内不禁暗暗感叹,人若落难,当真是要低人一等。
    心内有些烦闷的走到左侧矮桌后,吕布并未坐下,而是抱拳朝王允拱了拱,没甚好气的问了句:“不知司徒要为本将军引荐何人?”
    见吕布没有落座,王允心知他是有所狐疑,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而是轻轻拍了拍巴掌。
    随着王允拍下巴掌,后堂的珠帘被人掀开,穿着一身大红罗裙的貂蝉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珠帘掀起,面带泪痕犹如一朵雨后牡丹般娇艳的貂蝉出现在吕布眼前。
    一见貂蝉,吕布愣了一下,抬手指着她,满脸愕然的向王允问道:“小姐不是被弘农王劫走,为何……?”
    “将军……”不等王允答话,俏脸上挂着泪痕的貂蝉就轻呼了他一声,快走了几步,到了吕布身前,扑进了他的怀中,如藕般的玉臂紧紧搂着他的虎腰,哽咽着说道:“奴家险些见不着将军了……”
    “小姐……”貂蝉突然出现于此,吕布心内本是生起了一丝怀疑,可貂蝉朝他怀中一扑,再梨花带雨的轻唤了一声“将军”。软玉温香在怀,早已是把他的魂儿给勾了去,哪里还会想到那许多,赶忙搂住貂蝉,满是关切的轻声对她说道:“小姐受苦了……”
    “吕将军!”见吕布搂着貂蝉,脸上现出无限柔情,王允于一旁对他说道:“董相国见了小女,意图收为小妾。允虽说并非大贵,却也是大汉朝臣,可董相国把持朝政,允着实开罪不起。我这做父亲的,虽说千般不肯,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忍受屈辱,让董相国将小女带走。幸而有贵人相助,小女才能再与将军相见!”
    “老匹夫安敢如此!”一手搂着貂蝉,吕布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猛的朝厅内立柱捶了一拳,咬着牙说道:“夺妻之恨……”
    这一拳砸的是又狠又猛,几乎如同人腰一般粗的柱子,竟是被他给捶的大红漆皮剥落,裂开了一条小指般粗细的缝隙。
    王允正等着吕布把后面的话说完,不想吕布却在这时住了嘴,而且脸上还现出了一抹无奈,好似想到了什么。
    “将军!”依偎在吕布怀中的貂蝉,见他没有把话说完,嘤嘤哭泣着说道:“董相国强逼奴家与他同车,于马车中极尽轻薄,奴家虽是极力反抗,却还是被他……被他……”
    说到关键时,貂蝉连说了两个“被他”,却没有把话给说完。听着貂蝉叙述,吕布直觉着心就犹如被刀割了一般疼痛,正想听貂蝉说出被董卓怎样,貂蝉却又止住话头没有说下去,直把他给急的脸部肌肉乱颤,却又无可奈何。
    “小姐快说,那老匹夫对你如何?”终究吕布还是个血性汉子,貂蝉只是一味的伏在他胸前哭泣,没有将话说完,他双手抓着貂蝉的香肩,瞪圆了环眼,向貂蝉问道:“那老匹夫如何了小姐?”
    “董相国……董相国一味轻薄……”吕布抓着貂蝉的肩头,由于太过紧张貂蝉的境遇,双手不由的多使了些力气,把貂蝉给抓的两肩一阵剧痛,满脸痛苦的说道:“幸而有义士前来搭救,奴家才保全了身子。”
    “呼!”听说貂蝉保全了身子,吕布长长的吁了口气,可抓着貂蝉双肩的手,却并没有立刻松开。
    “将军,你抓疼奴家了……”双肩被吕布抓着,貂蝉轻轻扭动了两下娇躯,面带痛楚的嗔了吕布一句。
    闻得貂蝉说被抓疼了,吕布赶忙松开手,满脸歉疚的对她说道:“末将乃是太过担忧小姐,小姐莫怪。”
    “奴家早闻将军威名,前次一见,早已倾心于将军!”立于吕布身前,貂蝉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仰脸望着吕布那张刚毅的脸,刻意让他看见泪痕,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董相国欲欺凌奴家,必定不会就此罢手,将军要为奴家做主……”
    目光中透着无尽心疼的看着受了委屈的貂蝉,吕布缓缓闭上眼睛,将头偏向一旁,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吕将军!”见吕布已然被弄乱了心神,王允赶忙抱拳对吕布说道:“董卓乱政,擅言废立,祸乱朝纲,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又欲抢夺将军之妻,其行其止,已然人神共愤。将军何不为天下人请命,诛杀董卓,匡扶朝纲?”
    王允说出“诛杀董卓”这几个字,吕布身子一震,眸子先是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叹了一声,对王允说道:“司徒所言不虚。董卓祸乱朝纲,诛杀士人,迁都之时更是致使生灵涂炭,某早欲除之。只是,某与之有着父子之名,如何下得去手?”
    吕布的话音刚落,王允就仰起头,脸上挂起一抹冷笑对他说道:“将军自姓吕,董卓自姓董,何来父子之名?相国府后院之中,预先埋伏刀斧手意图诛杀将军之时,董卓可曾把将军当做儿子一般看待?”
    王允的一番话,把吕布给说的一愣,随后他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猛的抬起头对王允说道:“若非司徒一番肺腑之言,某险些被自家耽搁了前程!董卓老贼祸乱朝纲,谋害忠良,某定诛之!”
    说着话,吕布一把从腰间抽出长剑,一手握着剑柄,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剑尖,对王允说道:“若违此誓,有如此剑!”
    话音刚落,吕布双臂猛一用力,一柄精铁打成的长剑,竟被他给生生折断。
    被拧断了的长剑被吕布朝地上一丢,发出了清脆的金属落地声。看着地上的断剑,王允脸上漾满了笑容,对吕布说道:“将军有此志向,下官今日便为将军引荐小女恩人!若非恩人相助,小女定然已为董卓老贼荼毒!”
    “恩人在此?”王允说要引荐貂蝉的恩人,吕布环眼一睁,赶忙向前两步,从貂蝉身旁走过,对王允说道:“司徒快请恩人前来相见,某定要叩谢恩德!”
    吕布话音刚落,不等王允招呼,早就等在内房的刘辩掀开珠帘,领着邓展走了出来,一见吕布,刘辩就面带微笑,神态坦然的朝吕布拱着手说道:“许多日子不见,吕将军安好?”
    “阁下是……?”虽说往日曾与刘辩有过一面之缘,可相见之时是在夜间,而且刘辩还穿着宦官服色,后来吕布也是一路追击刘辩,却始终没见过真人,而且经过许多时日,刘辩已然高了许多,也壮了许多,吕布乍一见他,竟没认出他便是弘农王,满脸狐疑的向了一句。
    刘辩与王允相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王允对吕布说道:“将军莫非连弘农王殿下也不认得了?”
    “弘农王!”王允说出站在他身前的便是弘农王,吕布愣了一下,喃喃的说了句:“弘农王果真进了长安!”
    “将军!”吕布还没从刘辩来到长安的现实中回过神来,一旁的貂蝉就语气轻柔的对他说道:“若非殿下,奴家已然被那董卓糟践了。殿下得知奴家心仪的乃是将军,告知奴家已是仰慕将军许久,愿与奴家结为兄妹,亲自将奴家嫁于……”
    说到这里,貂蝉又止住了话头,满面羞红的把头垂了下去。
    貂蝉的一番话,说的是轻言细语,声音又是异常的轻柔,吕布听在耳朵中,直觉着魂儿都被她的声音给勾走了一般。
    回过神来的吕布,先是怔了怔,随后双膝一屈,双手交叠于头顶,伏下身子,向刘辩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对刘辩说道:“向日布曾追杀殿下,殿下不仅未有降罪,反倒为布保住小姐清白,此恩此德,布纵然肝脑涂地,也难报殿下万一……”
    “吕将军快快请起!”吕布跪伏在地上,刘辩赶忙上前将他搀起,双手紧抓着他的手腕,语气中透着无尽信任的对吕布说道:“大汉社稷,全要仰仗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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