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迁安的表情有些尴尬。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小花初时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样,不须浓妆,也不必淡抹,她的品质淳朴善良,浑朴自然。自从投身抗联以后,通过她自身的努力,也通过杨靖宇、赵尚志对她着意的培养照顾,小花身上渐渐显露了光华,就像璞玉在高明的工匠手中变成了一件美奂美仑玉器,焕发了其内在的早已拥有的高贵之美。
    而更为难得的是,小花不因自己飞快进步到高端而改变自己的本质,她依然是那样的淳朴热情,对新同志老同志都能打成一片。
    而对他,对马迁安来说,小花恪守传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全部的爱意都倾泻在他的身上,这让马迁安心里极其舒慰。有这样的未婚妻如此,未婚夫复何求?
    但是今天这事儿也太扯了吧?黄世仁?就算让我演戏也因该演大春嘛!哦对了,没跟于冠一他们讲过大春,这个人物在原始的舞台剧里是不存在的。马迁安想起来了,当时给于冠一王基石讲故事的时候,自己变换了一些剧中人物的身份,比如马迁安将黄世仁这角色讲成了投靠r本人的汉奸恶霸,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普通地主恶霸。把白毛女这个人物讲成具有反抗精神的民女化身,最终拿起枪参加抗击r本人与汉奸的队伍。现阶段最主要的矛盾是****,而不是阶级矛盾。太超前也不好,适得其反。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现今还没有必要给它赋予上浓重的正直色彩。马迁安讲完也就放在脑后,哪里想到于冠一这小子把这个翻出来,还成功说服小花演戏,小花会演吗?
    周玉成笑吟吟的看着马迁安与张小花,左看右看看不够,他何曾听过如此热烈大胆的表白?而这俩主角又都是自己的熟人,看他们俩的表情比看一场穆桂英生擒杨宗保都过瘾,好玩啊!
    “我估摸着”,周玉成“好心”的给马迁安分析道:“这是于冠一这小子拍你俩的马屁,想必大家都看明白了,都知道你们俩的事儿,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所以大家就想方设法让你们多接触多见面,也许不知不觉中事儿就成了呢,唔!八成就是这样,你可不能辜负大家的好意啊!”
    什么啊?什么啊事儿就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是不是今天俺们洞房了你们就高兴了?
    马迁安瞪了看热闹的周玉成一眼,这老兄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还看?再看眼珠子就掉出来了。
    瞪完周玉成,马迁安转脸对着殷殷期盼的张小花说道:“小花,我看还是算了!我演戏外行,你看我根本就没有艺术细胞,唱个歌还总跑调,上台表演不是让战士们笑掉大牙嘛,光看我这丑角了,忘了仇恨了得不偿失的。”
    这样啊!张小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随即掩饰过去,大大方方的说道:“那好吧,首长事情忙,但等到大年初一公演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过来捧场,除了这出戏还有二人转哎呀好多呢,我看了他们排练逗死了。”
    唔唔,马迁安点点头,其实这不用说,大凡这种与战士同乐的活动他都喜欢参加。
    忽然马迁安像想起来什么似地,一伸手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计划纸,看了一眼又看看了表,一看之下不禁瞪起眼睛“佯怒”道:“小花同志,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上午九点至十二点你们中队不是野营拉练吗?现在还有5分钟,你的队伍呢?什么演戏不演戏的,你要记住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我炼出一支精兵,一支雄兵。干不了队长我换人!”
    张小花飞快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这只表还是马迁安送给她的,哎呀惊叫一声,“糟了,都是王基石那小子惹的祸,你不知道他多能墨迹,拉住我说了半个小时,我迷迷糊糊的就被他说动了,差点误了司令员的大事。”
    张小花转身就要跑,周玉成促狭的眨眨眼急道:
    “我演黄世仁行不行?我在山东的时候可也是文艺积极分子呢。”周玉成见马迁安推了角色,又见马迁安有点不高兴,竟然训斥张小花,有心制造一点插曲刻意回护张小花,遂眼珠一转自告奋勇,毛遂自荐要演黄世仁。
    “政委要演戏?好好!肯定拉风死了!”张小花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影已经风一样的飘到了门外。
    “拉风?”周玉成怔了一下,现如今张小花也经常说一些“不好懂的”词汇了,和马迁安似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到底他们俩谁学谁的?这词儿又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说潇洒、威风、万众瞩目全民景仰。”马迁安解释道。
    呵呵!周玉成笑了,“我说你也别再拖了,小花多好一个姑娘,再晚了说不定就让别人追跑了。”
    “不可能!”马迁安倒是异常镇定,“小花不可能变心,我的直觉很厉害,你别瞎说。”
    “那就娶了呗!不光我着急大家都着急,就你不急,你到底啥意思?”
    周玉成拿出娘家大舅哥的气势,“气愤”的质问道,手指还配合着语气对着马迁安点了两点。
    “还不到时候。”马迁安缓缓的摇了摇头后想了想也笑了,“我又不是石头,我也有七情六欲,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啊……”
    马迁安叹了一口气。
    周玉成继续不依不饶的质问:“那你说什么时候?”
    “当我们打出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当你能把你的未婚妻接来而不担心她在本地有安全问题的时候。”马迁安非常绕舌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弄得周玉成重复了一句才搞懂,他笑道:“你小子又耍绕口令,不就是说你不能给小花一个安稳的窝嘛。”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都有些苦涩。
    是的,他们现在没有稳定的后方,他们征战不休,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牺牲,他们没条件组成家庭。
    征战不休的另一个后果就是,即使是夫妻也可能战斗在不同的地方,长期两地分居,这与没结婚一个样,没什么差别,成不成亲都是那么回事。
    进入2月上旬,春节的日子越来越近。马迁安异常机警的关注着山外传进来的情报,越是大的节日,就越是部队出现松懈的时候,敌人也有可能利用人性的弱点酝酿阴谋。
    山外传来的消息:野副昌德回来了,这小子一回到哈尔滨后就开始调集各处兵马开赴封锁线,同时运到大批的粮食和机械工具储藏到几个山口附近的城镇。抗联虽然眼馋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但对其周围的重兵还是存了忌惮之心,每个屯粮地都有数千鬼子兵死死看守粮库,不好下手。
    抗联高级别的潜伏人员弄到了关于内地劳工输送计划书大概内容,总部将这份情报传给了马迁安。马迁安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分析出,鬼子是要动真格的了,这些粮食和修路机械都是为了修建通往山区腹地的战备通道准备的,重兵云集也是为了保护劳工不受抗联袭击而来。
    劳工也在陆续到来,有的已经开始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平整扩宽通往山口的小路,有的则开山挖石砍木头准备修路所用的沙石木材。
    为了能让绝大多数战士过一个安心年,马迁安决定派出小部队主动出击四处袭扰,让鬼子疲于奔命摸不到头脑,如果山外的抗联没有“肃清”的话,鬼子是没有心情与精力关注山里的抗联的。
    这一招颇有成效,十几支小分队将山外封锁线上的鬼子伪军搅的不得安宁,今天这个村挨了一炮,明天那个部落被打了冷枪,再不就是铁路又被炸了,押车的鬼子统统碎了的,简直把处于前线的鬼子基层军官气的半死,每天挨着上司的训斥,就是抓不到捣乱的抗联。
    相对于担心大队鬼子进山偷袭,现时段摆在抗联面前的是鬼子的飞机,鬼子的侦察机每天都嗡嗡的飞在高空搞侦查活动,偶尔发现抗联的蛛丝马迹还能引来轰炸机过来轰他一气儿,抗联防空机枪数量过少又都分散在各个驻地,对高空中的鬼子飞机也没什么办法。虽然这种零星的轰炸根本伤不到抗联的元气,但让鬼子飞机这么肆无忌惮还是太憋气了。
    但是今天一大早,经过马迁安与周玉成身边的战士发现,司令员与政委的兴致好高啊!他们俩竟然罕见的一追一跑,时不时抓起地上的雪捏成雪团互相打起雪仗来了。
    调皮的战士就大喊着给两人起哄,又有细心的战士就问司令员和政委难道是捡到什么宝贝了,为什么这么高兴。
    马迁安借着兴致也高声回答:“是啊!捡到宝啦。”
    “司令告诉我呗。”多嘴的战士又问。
    马迁安跑远了,声音飘了过来,“等鬼子飞机再来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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