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振国不想放过这支精悍的,武器精良的队伍,关键是这支队伍构成人员都是他们眼中的“受苦人”,只要拉过去稍加改造,稍加宣传鼓动就可成为坚定地无产阶级战士,这是一块宝。
    针对马迁安刚才的戏语,汤振国寻思了半天,拿出了他认为的解决之道:“詹先生不要担心,你所做的这一切,包括拯救受到冤屈的关在监狱的苦人这些行为,我们会记得的,只要詹先生同意改编,把你的这支队伍真正的变成穷人自己的队伍,我们会向上级请示,对你所做过的资本家行为,剥削行为可以既往不咎,并欢迎你也转变态度加入到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中来。”
    马迁安依旧打哈哈,王顾左右而言他。
    汤振国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并灌输了很多共产主义宣传。
    记忆力真好!马迁安暗中赞叹了一句,让我背,我都背不下来。
    郑汉祥有所意动,几乎就要把同志二字冲口而出。幸亏炊事班的战士适时出现在门口,给客人端上来刚刚做好的饭菜,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将众人的眼神和思维打乱。
    趁战士们布置饭桌的功夫,马迁安将郑汉祥拉到草厅外,“异常严厉“的训斥郑汉祥:“老郑你怎么回事?刚才在那里老点什么头?是不是对方背几句马克思理论你就动心思了?”
    “但他们真的是我们的同志,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我们不应该这样对他们。”郑汉祥有些不服气,低声争辩着。
    “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事儿我做主,不许瞎掺和!”马迁安很严厉。
    看到郑汉祥不解与委屈的目光,马迁安心头一软,声音变得柔和,“老郑,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做的每件事都是围绕我们的任务进行的,节外生枝的事件会干扰任务的完成。”
    郑汉祥心头一紧,似乎明白点什么。马迁安接着说道:“是的,我不否认他们是有理想有信仰的马克思主义者,但这并不能成为我答应他们要求的理由,不要因为他们也是华人就认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我们不一样!两党两国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给你举个例子说,那个伟大的sl,无产阶级革命的先驱按理说应该全力支援我们延安,可为什么我们只得到了一些书籍?而得不到实质性的援助?”
    “不对吧?我听说那条毛瑟生产线不是他们支援的吗?”郑汉祥揪住马迁安最后一句话,他不相信。
    “有意见以后向上级组织提,现在你必须做出一个军人应该有的行为,再告诉你一句,那条线是我们换来的,不是无偿的,为了这事儿,周副主席掉了五斤肉。”马迁安无奈的看着很傻很天真的郑汉祥,下了死命令。
    政治很外行,希望军事上不要是外行。
    外面的操练场点了几支火炬,提供了微弱的光亮,庄丁战士们聚在炊事班的房门口,围成十几处正在开饭,如今伙食已经大大改善,每天的膳食拥有足够的营养和热量。
    郑汉祥头一次听到关于毛瑟线这么机密的情报,惊讶的睁大眼睛,心中若有所思。
    “快走,快走”一阵吆喝声传了过来,马迁安好奇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等了一会儿,李凤山率领着7、8个人,押着4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走了过来,一见马迁安,李凤山兴奋的跑上前来,指着被押着的人对马迁安邀功,“詹……先生”,李凤山瞥了一眼从厅里走出的许德乾,马上改口,“捉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林子边转悠,被我们暗哨给拿下了。”
    马迁安抬头看了看清朗的月色,又看了看双手被捆在后面的几个俘虏,夸了一句,“干得好!谁干的?”
    汤二毛刷的一下从后面蹦了出来,大声报告:“我,下午就看这几人轮番潜进来,怕打草惊蛇抓不全就没抓,刚才凑齐了,一举全歼!”
    马迁安一挑眉毛,“你自己干的?”,要真是汤二毛自己干的,那还真得好好培养一下这个战士,丛林中抓住4个人很不简单。
    当然不是汤二毛一个人的功劳,南震章从后面赶了过来,笑着给了汤二毛的秃脑壳上一巴掌,“小兔崽子,自吹自擂。”
    后出来的许德乾脸色很难看,上前拉了一把马迁安,附在马迁安的耳朵上说了一句:“詹先生,这4个人是我带来的,为了表示对你们的诚意,都没有带枪。”
    马迁安一怔,尴尬的笑了笑,挥手命令南震章放开那几个人,“小南,放了放了,客人来访不可怠慢,给他们另开一桌,都饿了。”
    李凤山见马迁安如此说,稍微转了一下眼珠明白了,遂扎撒这大手驱赶着汤二毛:“你个小子,抓错人了,赶快赔礼道歉,一会儿陪陪他们吃好喝好啊!”
    许德乾见自己的人被放开了,并被大家拥簇着走到另一处开饭,才扪扪的走回草厅。咋这个样子?自己手下的这4个人都是最精锐的,怎么能让这些穿开裆裤的给生俘了?
    穿“开裆裤的”汤二毛一点心理影响都没有,照旧兴高采烈的陪刚才的敌人吃饭,抓人是命令,陪人也是命令,命令就是命令,要严格一丝不苟的执行,汤二毛才不管这个命令是否合理,想那么多干嘛?想多了脑袋痛。
    回到了厅里的饭桌上,许德乾没有了刚才的兴致,有些沉闷。这支资本家手下的庄丁队伍很强,几个领导人很有思想,行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收编已无指望。
    郑汉祥也理清了形势,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表现出对许德乾与汤振国的兴趣,很少说话,总是频频的望向马迁安,唯恐说错什么。
    汤振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马迁安与后进来的李凤山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劝酒,力图活跃气氛,虽然不同意马共的两位同志的建议,但也不能把事情弄僵,没有回环余地。
    在强大的劝酒攻势下,许德乾和卢长乐招架不住,渐渐有了酒意,不小心之下,卢长乐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字,倪登绘。吓了马迁安一大跳,确认是姓倪才放下心来。
    汤振国推说酒量小,每次都是抿一小口并不多喝,在喧闹中坚持着自己的劝说,不过他很聪明,不再提出直接的要求或者请求,只是慢条斯理的讲述马共的观念和业绩,以期望能够引起马迁安的共鸣。
    马迁安断断续续的也听到了不少,知道了马共曾在35年之后进行了两次武装**,最近的一次是五一期间在星加坡举行的有5万多人参加的游行示威。
    汤振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很自豪的说道:“我们的党是马来亚第一个政党,很有力量,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马迁安抿了一口酒,有些无可奈何,“汤同志,你有你们的信仰,我有我们的信仰,今天不谈政治,谈友谊谈友谊,怎么说我们离得不远,算是邻居。”
    “哦?你们也有信仰?”许德乾睁着迷醉的双眼,不屑的哧了一声。
    李凤山脸一白,他不知道马迁安拒绝马共的要求是为了什么,但马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不能允许许德乾嘲笑马迁安没有信仰。李凤山将酒杯一顿,酒水四溅而出。
    汤振国马上打了一个圆场,“老许喝醉了喝醉了,见到邻居高兴的。”
    马迁安也瞪了李凤山一眼,李凤山将酒杯一放,推开面前碗碟,气呼呼的走了。
    马迁安不答许德乾的醉话。汤振国见势“顺便”提出了一个困扰他很长时间的问题,“詹先生,为什么我们的工作开展的不顺畅,很多像你这样的人都不理解我们的纲领,退避三舍,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
    “这个这个……,可能是理论联系实际做得不够吧?打倒这个打倒那个,把能帮助你们实现理想的力量都吓跑了,吓到对立面去了,可能是这个吧……”马迁安怎敢多说,怎敢告诉他你们的总书记是个卧底!在他的领导下还能有个好?
    再往下,马迁安不说了。说多了没用,就是告诉你真正的解决之道,你也实行不了,因为你们始终激进不肯团结大多数人,在宗教上缺乏包容心,不肯融入马来亚当地社会,不肯把马来亚视作自己的家乡,不肯妥协,一系列的不肯……最终会毁掉你们的理想,没有民心仅凭暴力是不能取得政权的。虽然你们的理想是高尚的,但为实现理想而采取的手段却是简单粗暴不能服众。
    “哦?连詹先生这么开明的绅士都这样看?那我们可能确实有问题。”汤振国低声嘟囔了一句,叹了一口气。
    方针政策都是上边中央制定的,汤振国无权也无法更改。
    闷闷的又吃了一会,一桌人酒足饭饱。目的没有达成,还不大不小的吃了两个瘪,许德乾出门看了看曾经被俘的倪登绘与4个战士,心情无比的郁闷。
    从倪登绘身上搜出的纸条,已经被马迁安友好的还给了汤振国,那东西没什么,只不过是关于马六甲要成立民团的消息及可能的驻地位置。
    许德乾要连夜赶回去。马迁安没做挽留,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许队长,你身上有钱吗?”
    许德乾一愣,摸了摸身上口袋,摸出几块银元和几张纸币,马迁安扫了一眼,判断出这些钱不超过10块叻币。
    “给我吧!”马迁安伸出一只手。许德乾愣了半天,终于将钱重重的拍在马迁安的大手里。
    倪登绘鄙夷神态尽露,冲口而出,“吃你个破饭还要收钱,真是资本家,钱越多越反动。”
    马迁安不说话,只做了一个相邀的手势,领着一头雾水的众人来到一座草房前,将许德乾带到屋里,指着枪架上放着的3挺崭新的布朗轻机枪和5箱子弹,对着许德乾说道:“你付了钱,这些都是你的了。”
    许德乾吃惊的张大眼睛,晃了晃头,没听错吧,这些武器起码值500叻币,还很难买到,要在黑市上买,最少1000叻币。
    “记住,是你买的,不是我送的!”马迁安轻声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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