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已经极为明朗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呼喊出来的话语应该是最真的。这两个女人的身份绝不是什么日本或“满洲国”的探子,而是与抗联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这个时刻如果再开枪,将犯下大错误。
    周玉成放过马迁安,急忙扑到两个行刑手跟前,飞身拦住枪口。两个战士相视一笑,将步枪哗啦一声上了肩,闪在一旁。
    好悬!周玉成埋怨似地瞪了马迁安一眼,带些愤懑责怪道:“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还没问几句就急着动手?这是不允许的!”
    马迁安一边示意身边的战士们上去解开两个女人,一边笑嘻嘻回道:“老周,你也知道啦,我们时间很紧的,不用这个计策,哪有那么快知道对方的身份?放心吧,那俩行刑的兵都是假动作,你没看那俩枪口瞄的不是地方,都快蹶到天上去了?”
    周玉成哼了一声,转身上前问候刚被松绑的两个女人,“怎么样?没弄痛你们吧?这回该说实话了,你们到底是谁?”
    年长的女人自知上当,愤愤的回了一句,“知道了还问?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猫哭老鼠假惺惺!”
    年轻的女人更干脆,只是轻蔑的冲周玉成吐了一口唾沫,“呸!”
    周玉成哭笑不得,只得试探着又问了一句:“你们是抗联?别误会,我们也是抗联。”
    女人只是望着他,充满了警惕。
    “看看我们的军装,再看看我们的枪,和小鬼子汉奸的不一样。”周玉成继续循循善诱。
    “鬼子搜刮了我们那么多民脂民膏,当然有钱做好军装,赏你们这些汉奸军一点骨头换装罢了,休想骗人!”年长女人很不屑,他认为这个汉奸头目拼命想证明自己是抗联,恐怕隐藏着什么阴谋,这种情况她见过,警惕性不高的同志经常上当。
    “你见过这么和气的汉奸吗?你看我们这些人那个像?”
    年轻的女人听音,左右扫描了一眼,指着刚才被她咬伤的战士,反唇相讥,“就那个,他要是和气,那这世上就没有恶狼了。”
    “那你再看看我的脸,有正义之气吧?”
    “有的汉奸比你还有正气呢!装呗,我见得多了,还有,我可不会上当,面善心黑的家伙太多了,啧啧,你装的可真像,比我们镇上刘大善人还会装。”女人仍然不松口。
    “我真是抗联,你怎么就不信呢?你说,我能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骗你有什么用。”周玉成有点招架不住。这女人显然经验丰富,残酷的对敌斗争使她不轻易相信别人。
    “鬼才知道,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情报。”
    年长的女人叫李玉萍,年轻的女人叫黄凤。两个女人看到周玉成无奈的咂嘴,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面前这个伪军官快装不下去了。至于揭露这个家伙真面目后,这些伪军是否会恼羞成怒,对自己不利,李玉萍已经在脑海里飞快的琢磨开了。她的眼睛总是时有时无的瞄一眼对面的一个“伪军”斜背在肩上的步枪,准备瞧准机会就动手夺枪,拼死也不当俘虏。
    周玉成没辙,这女人不好对付。只好将这个问题交给旁边看热闹的马迁安,“马队,你来吧。”
    马迁安对这两个倔强的女人也没啥办法,虽然知道了对方是抗联,无奈对方警惕性太高,上纲上线就是不相信自己这方。也是,在这东北大地上谁见过如此阔气,如此装备精良的抗联呢?
    马迁安略一沉吟,吩咐道:“这样吧,通讯员,你呼一下前边的队伍,把向导喊过来。”
    周玉成一拍脑门,懊悔不已,埋怨自己怎么就把向导这碴忘了?这次出击,第十支队配了2个三支队的战士,他们是原抗联三军的,原先的活动范围就是北满一带,对小兴安岭的情况很熟悉,也许能认识这两个女人,毕竟都是活动在这一带的抗联,即使没见过面,也可能听说过。
    通讯员调整好频率,开始呼叫。旁边的李玉萍瞪大眼睛好奇的盯着通讯员背着的步话机,倾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趁这功夫,马迁安将几个离这两个女抗联近的战士拉开一些,同她们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刚才他早看到李玉萍的眼睛在瞄什么了。
    果不其然,李玉萍与黄凤同时皱起眉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前边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正在搜索两边,余下的战士也坐在路边,边警戒边休息。一会的功夫,前方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战士,他就是向导杨树亭。
    杨树亭跑到近前,先给周玉成敬了一个礼,带些气喘的问道:“报告,战士杨树亭奉命来到,什么事?政委。”
    政委?李玉萍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满洲国军里面绝对没有这个称呼,随后她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叫杨树亭的战士,再一次愣住了,她试探着问道:“你叫杨树亭?不对,你不是7连5班的9号吗?(原抗联为安全起见,之间不称呼名字,只称呼编号)杨树亭闻声转脸看过来,大喜。
    “婶子!黄姐!怎么是你们俩?我上个月还去黑瞎子沟密营找你们呢,到地方看到营地都被烧了,没想到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在杨树亭与李玉萍激动的对话声中,误解被解除了。也使得马迁安等了解了自己面前的两个女抗联是什么人。
    她们两个是母女,都是抗联三军被服厂的,驻地为伪西林经营所西北18公里处黑瞎子沟密营。因地处深山,加上离边境较远,信息不畅,一直不知道抗联已经向苏境转移。7月份的时候,李兆麟还特意派出战士秘密潜回东北搜寻被服厂的同志,未果。见到已经被毁掉的密营,以为她们都已遇难,为此还伤心好久。
    “婶子,婶子,你别哭,其他的人哪?我黄叔呢?”杨树亭急切的问着。
    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的母女再也不复坚强的摸样,嚎啕大哭。最后还是黄凤哽咽着说明了情况。
    “都死了,都是女人和娃娃,她们很勇敢,没丢咱抗联的脸。”黄凤泪雨倾盆。“汉奸们攻不进去,就投火把把她们活活烧死了,呜呜……”
    周围的战士都被感染,低头擦拭眼睛。马迁安愤怒的一拳砸在身边的小树上,全然不顾手上传来的剧痛,压低嗓音咬着牙问道:“是谁?带队的是谁?”
    李玉萍抬起泪眼,盯住马迁安,“同志,你一定得为我们报仇,汉奸们劝降的时候说自己是程斌挺进队的。”
    马迁安身边的一个战士是老抗联曹亚范手下的,当然识得程斌是何许人,他愤怒的大叫一声:“这个王八蛋还没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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