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病床上躺着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纪。眉目端正,蛮帅,可就是脸色苍白,气色有些糟糕。
    不过以幽冥眼看来,这年轻人并未沾染到死气或者鬼气,这倒是万幸。
    吴聃很仔细地将病房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坐了下来,将背包放在身边的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
    我见状,问道:“师父,没什么问题你干嘛还叹气?”
    吴聃叹道:“我就怕他防不胜防。我告诉你,蛇灵这种东西不好控制,但是那个李复和什么书记的竟然敢拿这玩意害人,说明这背后肯定有人帮他们,而且是个道法不错的人。对这种无节操心狠手辣的道法高人,我能不防着么?”
    我一听这话,诧异道:“你说啊,这高官还信这些东西?”
    吴聃说道:“越有钱的越怕事。信这玩意的人多了去了。”
    我琢磨了一下,倒也有道理。
    我俩就这样聊到半夜。十二点一过,我便有些困了,问吴聃能睡会儿么?吴聃骂道:“关键时刻别想开小差,不行!挨着!”
    我只好叹了口气,坐在焦铭的床边儿,说道:“师父啊,你说到现在都没动手,八成是不会有事了吧。”
    吴聃半晌没说话。我回头一看,见他正凝神细听,不知在听什么动静。
    “师父?”我喊道。
    吴聃摆了摆手,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来了。”
    话音刚落,我觉得周围的摆设突然像是进了异度空间,被一双大手扭曲了一样,变成乱七八糟的形状。
    我吃了一惊,心想你妈的又来幻术!
    正想着,胸前的女娲石突然光芒大作。我吓了一跳,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听吴聃说过,女娲石越亮,说明阴气越重。而且在这医院里,阴气本来就不轻。现在有人做法,看来更是要命。
    这时候,周围的情景又变了。原本模糊成一团的屋内,突然变成一片坟场的样子。大大小小的坟头将我们包围起来,而那焦铭也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棺材板上。
    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鬼火飘荡在四处,坟场近处是一片幽冥黑暗。
    “师父,这是幻术吗?”我问吴聃道。
    吴聃没说话,只是三两步地走到焦铭面前,对我低声道:“请神,守住房门!”
    我吃了一惊,心想你妹啊,请谁?武门神?
    请神也分层级的。如果不喊神像的名字,请来的多半是自己能力范围内最牛叉的神。这次吴聃却让我请门神,我一次也没干过。
    就在这时,我见吴聃从包里掏出一张符咒,念了一阵咒语,便将那符咒贴到焦铭身上去。符咒散出一团金光后,我见焦铭开始皱眉呻吟,最后竟然抱着头喊疼。
    与此同时,我瞧见一道虚影渐渐从他身体中想要分离出来。
    吴聃擦了把汗,骂道:“这孙子有点道行!”说着,再度念咒,又贴了一道符咒在焦铭身上。我见这符咒竟然是镇魂咒,也就是杨问最初放在我家里那种!
    我吃了一惊,问道:“师父,你这是?!”
    吴聃说道:“没办法了,镇魂,我必须得把他的魂留住。有人在做法取他魂魄。你妈的愣着做什么,请神!”
    这时,我见原本是门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两道黑色人影。这两道人影真的不像是人影,而像是幽冥的鬼差。纯黑色的外袍加斗篷,看不清脸的样子,只能看到森然的獠牙和惨白的脸色。
    我擦了把冷汗,念咒拈诀,喝道:“权杖邪魔独为尊,请武门神!”
    我不得不说,我越来越帅了。请神的技巧更加娴熟,拉风兼有型。瞬间,两座神像一左一右出现在我身边。秦叔宝,尉迟恭,么么哒,靠你们了!
    我冷笑一声,指着面前的鬼影,做了个“走你……”的动作,对两尊神像喝道:“给我杀BK的!”
    秦叔宝,尉迟恭一左一右一攻一守,将那俩鬼差挡在门外。可我见那鬼差或者说是什么幽冥界的东西神出鬼没,一股股的浓黑之气纠缠在两尊神像之间,看得我顿觉险象环生,心中不由嘀咕:这俩黑乎乎的东西是哪儿来的?
    再看吴聃,依然按着那道黑底白色字迹的镇魂符。看了那东西,我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毕竟那符咒是比较邪的一种。搞不好指不定出啥事。
    我见吴聃专心念咒,但是额头冷汗已经出来了。显然对方的道法并不低,而且,焦铭还是在抱头喊疼,魂魄时隐时现,瞧上去是吴聃硬将那魂魄压在焦铭身体里的。
    “师父,能行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是除了对抗那俩鬼差外,我也不知从何下手才好。
    吴聃没理我,只是丢给我一张字条,说道:“照着上面念。”
    我接过来一看,见是写着一道长咒语的字条。我虽然对咒语之类的不感兴趣,但是也曾看过相关的书和资料。这似乎是一道拘魂咒,也就是留住身体魂魄的咒语。我顿时精神一震,也顾不得身边门神和鬼差的打斗,只席地而坐,凝神念道:“二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摄虚邪,尸秽沉泯,和魂炼魄,合形大神,令形不死,万寿永全,聪明彻视,长亨利贞!”
    不知是不是我的这咒语起了效果,只听昏迷的焦铭大叫一声之后,身边的幻象突然消失了。坟场消失,变回原先病房里的陈设;鬼差消失,房门由一道似乎是通往幽冥鬼府,鬼火簇拥的石门,变回原先的木门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在门外砸门:“开门啊警官,我儿子怎么样了?为什么在里面喊啊!”
    我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焦铭母亲在门外喊,多半是听到了焦铭的惨叫声。我见吴聃已经将符咒给收好,焦铭身体动了动,好像有了意识,便赶紧想要收了那门神的法相。
    可惜不知为何,我喝道:“收……”之后,秦叔宝和尉迟恭依然妥妥滴站在我面前。我的冷汗顿时下来了,问吴聃道:“师父,普通人能看到神像么?”
    吴聃说道:“废话,当然能。我看你是法力增强,神像也跟着实体化程度更强了。如果收不掉,干脆给他贴门上,还镇鬼呢。”
    说着,吴聃倒是从包里掏出两幅红纸,一左一右速度贴到门上去。之后,念诀对着那两尊神像念道:“去!”
    顿时,两尊神像向那红纸飞去。须臾间,那空白的红纸上竟然多了两尊门神。
    同时,吴聃开了门,焦妈妈顿时冲了进来。而焦铭竟然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虽然惨白一片,但是看精神气儿倒是好多了。
    “儿子,你醒了?”焦妈妈顿时欣喜地上前查看道:“怎么会?医生说你很可能就是植物人了!唉老天保佑啊我的儿子!”
    说完,大妈抱着孩子呜呜地哭。我知道刚才焦铭虽然是昏迷的,但是对于我和吴聃的动作,他肯定都在意识里看得分明。我不禁担心这货说出去,于是看了眼吴聃。
    我见吴聃正对焦铭使眼色,焦铭点了点头,这才略略放心。
    焦妈妈哭了半晌,问道:“儿子,刚才你在病房里喊疼,是怎么回事?”
    焦铭淡然笑了笑:“妈,其实我是被吴师傅救过来的。吴师傅会针灸术,刚才就是用针灸刺激我的深层神经,我这才醒了过来。”
    我一听这话,心想小子你行,谎话说得挺好。反正不懂医术的人是分辨不出真假的,因为中国针灸术博大精深出神入化,怎么编造都可以。
    果然,焦妈妈信了这番话,对吴聃千恩万谢:“谢谢您,要不是您帮忙,我儿子可就,唉。”
    吴聃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也就是试试看,幸好您孩子福大命大。对了,门上那两幅画啊是别人送给我的,我留着也没用,刚才没事就贴门上去了。我看您也别让人给揭下来了。您这孩子刚离了病痛,请两尊门神来保佑保佑,我看也挺合适的。这今后会慢慢转运,越来越好,长命百岁的!”
    吴聃救了焦铭的命,焦妈妈自然对他言听计从,立即答应了。赵羽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见门上多出两尊门神来,便上前细看一番,笑了笑,低声对我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是不是请来了送不走了?”
    我顿觉尴尬,心想是不是那句“走你……”让两位怒了?
    赵羽嘲笑我半晌,见焦铭再次睡下,这才喊我跟吴聃,向焦妈妈告辞,出了房门。
    走在路上,我问吴聃道:“师父,你说这幕后做法的是什么人呢?”
    吴聃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看来道行不浅啊。听说现在很多高官花钱聘请一些这种道法高人,看风水辨福祸。只是有些人请的是骗子,有些人找的是真正的高手。我看,这道法高手很可能是什么书记请到的。小赵啊,赶紧派人保护下焦铭,我怕还有人下杀手。”
    赵羽点头道:“天亮后我立即找人去保护他们母子。”
    说着,我们各自回去休息了。我依然去赵羽家蹭住宿,因为他的宿舍比吴聃家整洁宽敞。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我便被赵羽接电话的声音吵起来。睁眼一看,见他已经收拾停当站在玄关处了。
    电话不知谁打来的,只见他一脸严肃,看来八成又是出了不好的事儿。我见赵羽挂掉电话,便从沙发上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羽说道:“一早就接到电话,咱们说的那位某书记凌晨时分死在自己家里。你要去看看么?”
    我一听这话,一个翻身坐起来,问道:“凌晨?那时候咱们不还是在焦铭的病房?他不是还找人在对付焦铭么?”
    赵羽说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出病房门的时候,我看了眼时间,快一点钟了。那书记死亡的时间,是在凌晨三四点左右。我怀疑这件事也许是他雇佣的那个道法高人做的,为了我们不查到他的身份。”
    我听了这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叫做恶有恶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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