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无事,我便想起那件悬而未决的乌木匣子和穿衣镜凶杀案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回案发现场再去寻找线索的冲动。于是我吃过晚饭后,我便坐车又去了富盛小区,走到杜菲菲家楼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见杜菲菲家没有灯光,也许并不在家。不知为何,我对这个女的从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排斥感。也许是她在暗影下总带有一股鬼气,或者她的背景让人觉得藏了太多黑暗的秘密,而让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心中总有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上了楼,找到案发现场的402之后,我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401,杜菲菲的家。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着,将那401的门牌反射出冷冷的光芒。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402,,见大门已经被锁住了。深夜来访,我也懒得去物业费那些口舌拿钥匙,于是将从吴聃那学来的开锁伎俩给用上了。
    即使是防盗门,也被我三下五除二地打开。推开门进去,只觉得屋里冷意沁人,不知是我心理作用还是本身这屋子温度就这么低。
    我摸到客厅吊灯的按钮按下去,但吊灯却没亮。思量半晌,可能是因为这屋子被空置了,没人交电费,也就给把电停了。
    想到这里,我摸出包里的警用手电,在屋里照了一圈。一切都维持着出事时候的样子,不同的是,那镜子里的照片已经因为我的突然发现而莫名自己融化掉了。
    我想起那晚看到的红衣女人,心想会不会这鬼在屋里还徘徊不去?
    但我在这屋里没看到任何鬼影,而我身上佩戴的女娲石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这屋子是“干净……”的?可刚才进门后突如其来的凉意和那晚的红衣女人依然让我有些迟疑。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毫无发现,不由有些气馁。刚要转身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客厅的电视柜。
    电视柜有两个横档,下面那一层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一只箱子。
    我赶紧凑了过去,拿手电一照才发现,那放着的确实是一只简易的箱子。我戴上手套,将那箱子给取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只很普通的崭新手提箱,手提箱是空的。我皱了皱眉,心想这么小的箱子难道会是王若英的行李箱么?
    但这箱子除了能装下几分文件和几本书之外,基本没什么空间了。
    等等,文件,书……或者是,钱?
    我们曾经查过王若英的财务状况。她欠账何止几十万,一天之间还上,而钱还不是她男朋友许一豪给的,那是不是因为她抓住了谁的把柄,以此来要挟,才得到一笔巨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得通了。而她的银行账户上并不见转账记录,很显然被要挟的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才采取了当面给现金的法子。
    如果,这一大笔钱是用这手提箱装着的,那这箱子上会不会有凶手的指纹?
    上次我们来勘察现场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这箱子。也许查一下会有突破性进展。
    虽然我设想得挺好,但这箱子到底有没有凶手的指纹,也并不能确定。看着手中的箱子,我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出事的当晚,并无陌生人出入过小区,甚至没有陌生人出入过这座楼。
    如果没有阮灵溪昏倒在现场,我甚至不觉得会有“凶手……”进入过被害人的家里。因为按照吴聃告诉我的解释,许一豪和王若英很可能是死于降头术,也就是因为打开了木匣子和镜子,各自死在对方面前。那么,这种死法本应该跟第三者无关。
    但巧合的是,阮灵溪听到对门的响声,或者看到对门无缘无故地开着门,这才进门去看看情况,结果被眼前的惨状惊呆,被真正的凶手偷袭。
    回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凶手从案发到最后警察赶来,竟然没有离开过这个楼,那必然是这楼上的住户。但许一豪和王若英也是刚搬来不久,楼上的居民说,基本上没有跟两人说过什么话。而跟两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对门而居的杜菲菲。
    那么,那个没出过楼门的凶手,会不会就是邻居杜菲菲?趁着阮灵溪不注意击昏她,然后躲回家里,收拾好自己,平静下情绪,等着警察赶来楼下一乱,她可以伪装成刚回家的样子,去见被警方扣押下的阮灵溪。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他妈佩服自己,太牛逼了!也许这就是真相!
    现在只要带着这个箱子回去查查看有没有杜菲菲的指纹,问问银行是不是杜菲菲用这箱子来取过大笔的钱,如果确定是的话,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她是嫌疑人了。不过,杜菲菲这一普通白领,怕是也拿不出几十万这么巨大的款项吧?如果说是杨问给的,那也不大可能。看杨问的打扮,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儿。不过当务之急,也就是先查查这箱子上的指纹,并且去各家银行问问,案发前几天是不是杜菲菲有取过这么大一笔钱。
    想到这里,我提着箱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屋门,又轻轻将门关上。正回头想按电梯下楼的时候,却瞥见一抹白色的影子。
    我转头一瞧,靠,差点儿吓出心肌梗塞。只见杜菲菲家的大门半开着,屋里不知为何没开灯,而她就露出半个身子在屋门口,半张脸一只眼睛冷冷盯着我,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白睡衣,黑长发,典型的恐怖剧女主角。要是我胆子小点,估计得给当场吓昏。
    我呵呵笑道:“没睡呢?”
    杜菲菲见我跟她说话,这才将整个身子从门后探出来,说道:“这才九点呢。你在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将箱子藏在身侧,笑道:“来案发现场再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哦?”杜菲菲走近我,问道:“那你找到什么没有?”
    我不由看向她幽深的眼睛,眼前一阵晕眩,赶紧移开目光,说道:“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是吗?”杜菲菲轻声道。我感觉跟她说了这几句话便压力山大,急于离开,但这时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我不禁问道。
    “我的熏香吧。”杜菲菲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喜欢熏香。”
    熏香……我皱了皱眉,心想你都怀孕了还熏这玩意,不怕对胎儿有害么?
    杜菲菲此时走上前,帮我按了电梯的按钮,轻笑道:“慢走。”
    我听她跟我道别,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这女人阴阳怪气的实在让人受不了。难为杨问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还能下得去手。
    我心中无限吐槽,见电梯“叮……”地一响,在我面前开了门。
    我迈进电梯,回头去跟杜菲菲道别。但是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我突然瞧见她脸上现出一抹阴阴的微笑来。电梯里惨白的冷光映射到她的脸上,现出一种狰狞的狠意。
    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心想不妙。但此时再去按开门按钮,却是来不及了。我心中暗想,我真他妈着魔了,也就是个四楼而已,我干吗想起坐电梯?!
    但现在这电梯却没下降,反而急速上升中。电梯坏了?
    这整个居民楼不算矮,一共十五层。此时我看着那电梯里的数字次第亮起,正飞速上升到十五楼。
    我头皮一麻,心想这不会是要升到最高层,然后落下来把我活活摔死吧?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十五楼了。我见状赶紧去挨个按按钮,试图把每层的电梯按钮都按亮起来。听说如果遇到电梯急速下降的情况,就要按亮每层的按钮,然后背靠电梯半蹲,保护脊椎。但是,我觉得这情况绝对不是电梯故障这种问题,这也坏得太邪乎太巧合了!
    突然地,我回想起刚才杜菲菲那阴冷一笑,不由冷汗渗出额头。难道是她害我?可是她刚才基本上什么也没做,怎么会呢?
    但现在容不得我多想。电梯里原本有一液晶屏,我进门的时候正在播放一则汽车广告。但此时那广告音乐突然变得刺耳,而细听之下,竟然很像是“歌剧魅影……”的开头那段幽灵序曲。
    我回头一看,差点吓个半死。只见那屏幕上正现出一颗偌大的头颅,是女人的头,但是却长得奇形怪状,凌乱的长发蒙住半张脸,血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
    “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赫然的,一声尖叫刺疼耳膜,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无法扩散的声音仿佛利剑般刺进我心底,一阵恶心伴随晕眩感涌上心头,我不由蹲坐到地上去。此时,我见那恐怖的女人头颅竟然从屏幕里伸了出来,伸出一双腐烂的胳膊向我摸了过来。
    我靠!贞子?!我想勉强扶着扶手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而那电梯也已经开始下降了。我看着那数字已经到了7,不由心中着慌,摸出战神想要向那女鬼开枪。
    但那女鬼却快我一步地扯住我的腿,我不由地撞到一旁,战神也脱手而去,飞了出去。
    我心中暗骂,瞥了一眼数字,已经到了三楼了。
    我咬了咬牙,想起请神的口诀,便赶紧拈诀念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与此同时的,我觉得身后冷风一现,有一人影出现,站在我身后。以前在那凶案现场的时候我曾见过这个影子,当时比较模糊,我不确定这到底请来的是什么。这次情急之下的请神,竟然让这请来的“东西……”十分清晰,好像实体的人一样。
    我见那身后站着一个“古人……”,手提一把长刀,须髯曳地,面色枣红,身穿战袍,我了个去,莫非是关二爷?!
    只见那“神……”举起手中长刀“刷刷……”两刀,将那女鬼分尸几段。但那几段尸身未等落地,便如尘埃般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那电梯也“哐啷……”一声停住。我再一看那数字,刚刚好到一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我捡起地上的箱子和战神,对着那神像低声喝道:“收!”
    那关二爷的影子也便消失于空气中。
    我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请神也分功力等级。比如之前我的那所谓请神,无非是将驱邪的力量转换到自己身上,还得身体力行一番,累了个半死,才将那些女鬼弄死。如果能力到达一定限度,意念之中请神,那神像力量强大,能够自己消灭邪灵。
    我摸了一把胸前的女娲石,心想难道是这石头有了作用?但看它依然那副德行,没什么反应,不由心中十分疑惑,不知我这突然的力量从何而来。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电梯门外一阵乒乓敲门声。
    我擦了把汗赶紧按住开门按钮。没多会儿,那门打开,穿着物业制服的一大爷出现在门口。
    “小伙子,你没事吧?”大爷问道。
    我说道:“没事,您这是?”
    大爷松了口气,说道:“刚才我巡夜,听到这楼电梯响个不停。出来一看,数字跳跃得很厉害,看来是失控了。我怕有人在里面出事,就过来看看。”
    我呵呵笑道:“我刚才也以为会出事,不过好在电梯在二楼停住了,然后就好了,我这才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吓了我一跳。”大爷笑道,同时向电梯里扫了一圈。我赶紧提箱子要走,大爷突然问道:“小伙子,电梯里这横七竖八的划痕是怎么回事?”
    我回头一看,果然在电梯的壁上出现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想起刚才那神像手中的大刀,我心想这不至于是古代的刀给划的吧?
    我赶紧说道:“我不知道啊,刚才也没注意。”
    之后在大爷狐疑的目光下速度逃离现场。第二天一早,我将从案发现场拿来的箱子送去刑侦技术科,然后去处理手头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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