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聃想了想,说道:“你要担心这孩子也好办,直接给他寄送到楼上就行,让楼上那姑娘给看几天。我推测,明天陈家人差不多都应该痊愈了。”
    我有些疑惑,但是把孩子送给阮灵溪照看似乎是比较靠谱的决定。听吴聃那意思,楼上那位也不是个善茬,一般鬼怪不敢惹。今晚所见的货色,我觉得就属于厉鬼范畴了。而连这种厉鬼都不去楼上骚扰阮灵溪,我靠看来这女的真是比鬼还可怕。
    鬼怕恶人,说不定楼上那位是个恶女。
    我一看时间,一点半了。这时候去敲一个单身姑娘的房门,不被人家报警才怪。吴聃见我犹豫,说道:“你不是说你就警察么?那你还怕啥?”
    我心中嘀咕:怕被姑娘丢鞋砸出来。
    但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抱着孩子走上楼,去敲501的房门。
    让我惊讶的是,我明明走上楼,绕了半圈,回头一敲门,开门的竟然是吴聃。
    吃惊之余,我一看门牌号,靠,我怎么给绕回来了?
    吴聃翻了翻白眼:“得,楼上那位的障眼法。”说着,他丢给我一黑布:“蒙上眼睛,记清楚楼梯的阶数,慢慢走上去,什么也不用想,就到了。”
    我于是蒙上黑布,心暗自数着那楼梯数。吴聃的解释是,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是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把人给骗住了。有时候用心去看,反而最是真实。
    我数着楼梯走上去,摸到一扇门前,揭去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一看,这次果然走对了!眼前门牌号上写着501。
    我心中暗笑:让你使障眼法,这不随便走走都到了么。
    上前按响门铃,按到第三次的时候,那防盗门大开,阮灵溪出现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说道:“你半夜三更的是想做什么?”
    我将手中的孩子抱给她看:“楼下的小孩,麻烦你照顾一晚上。”
    阮灵溪蹙了蹙眉,冷然道:“他不是应该好好呆在家里么?”
    我看着她,冷冷说道:“我想姑娘应该不会对楼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吧?”
    阮灵溪怔了怔,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想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这孩子我也不想收留。如果再敲我的门,我就报警。”
    说着,阮灵溪“咣当……”一下关了房门。我心中郁闷,只好抱着孩子按照原路返回,到了401去。吴聃见我原路又回来了,笑道:“得,就你这怂样,以后能钓到姑娘吗?”
    我嗤笑道:“楼上那位,你觉得真像个姑娘吗?那是女汉子!”
    吴聃叹道:“得,管闲事管到底吧,咱们在这儿呆一晚上。我估摸着吧,第二天陈家人差不多都回来了。”
    “明天就回?不是都脑出血了么?”我诧异道。
    “我只是推测。”吴聃笑道。
    此时离着天明还有几个小时,但是我却睡意全无。因为这一晚上的疑问实在太多。比如,那些形貌丑陋的鬼到底是哪儿来的?为什么吴聃说小孩子身上的怨灵是操纵这些鬼魂的终极BOSS?
    我将这些疑问问过吴聃,谁知他也摇了摇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怕是要等陈家人回来后才能知道。我看那些鬼影的衣着,不像是现代人啊。怎么也得是六七十年代的。那么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这宅子里发生过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们琢磨半晌,没什么结果,于是便将小男孩放回卧室床上去,然后在客厅眯了一阵子,等待天亮。
    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门外的喧嚣声给吵醒的。
    睁眼一看,见吴聃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吵吵不休。我揉了揉眼睛拍拍脸颊,等完全清醒了后也凑了过去。
    从两人的争吵声中,我知道这男的是陈连国。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瘦瘦弱弱满脸愁容,应该是他老婆。但是,陈连国声如洪钟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是脑出血的病人。
    难道吴聃的话应验了?陈家人痊愈的速度也太你妈快了。
    从两人争吵的内容听来,大概是陈连国怀疑我跟吴聃是入室偷窃的小偷,非要我们去警察局说说。吴聃说你他妈见你家丢了什么东西么?你见过偷了东西不走等着主人回来的小偷么?
    我们不过是路过,听到你家里有枪声喊声,就破门而入进来看看,而且还帮你家驱邪捉鬼。否则你和你老婆能这么快就活着回来么?你儿子能没事儿么?
    陈连国这才恍然惊觉,去找他儿子。这一场争吵,那小男孩也睡不着了,从卧室里出来,见爸妈都好端端出院回家,自然很是高兴。
    陈连国这才和缓下声调来。于是我跟吴聃将昨晚的事情做了简单的解释。而那小男孩虽然被怨灵附体,但是他的意识其实是苏醒的。也就是说,一个身体里有两个意识。
    他其实也亲眼目睹了昨晚的怪事。虽然对于一个十岁孩子来说,这些事情无法理解,但也足以证明我们没有说谎。
    陈夫人听罢,说道:“我们也曾请过看风水的先生来,结果没人看出个所以然,也用了不少方法,可就是家宅难安。想搬家吧,又没钱。这次真多谢两位高人了。”
    我刚想着实在解释不通的话就亮出我的警员证,表示我们是进来救人的。但听了这话,我便打消了这主意。
    要是让人民群众知道我一警察还参与这些怪力乱神,那多奇怪。
    陈连国这才对我们千恩万谢外加道歉。吴聃摆手道:“虽然你家人不会再有问题,但是这事儿对我来说还没完。”
    陈连国一听,赶紧从钱包里取出几百大元递到吴聃手里:“一点小意思,请吴先生收下。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啊!”
    吴聃呵呵笑道:“这哪儿好意思。”说着,不顾我的白眼,一把将那钱抢过来留下了。
    吴聃继续说道:“我想问的是,这片住宅区在之前是个什么所在?我听说这小区是十年前新建的。”
    陈连国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民国时期意大利和法国的租界区,好像有一座旧楼,是个有钱人买下来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这些我还是听附近的街坊说的。”
    吴聃点头道:“对了,您这边儿原本住着一老太婆,捡垃圾为生的。但是现在走了,不知你们二位听说过她去了哪儿没有?”
    我心想你问他们俩这个有啥用。那老太婆应该早就搬走了吧?
    没想到陈夫人突然说道:“你说的那老婆婆,也许我见过。有一天我买菜回家,在小区大门的垃圾桶旁边看到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太婆。这老婆婆看到我之后,神神叨叨的说了几句话,说我家会有血光之灾。我当时只当她疯傻,没想到过几天就应验了。后来我想也许她有什么办法帮我们呢。打听了附近的邻居,说她不知搬去哪儿了,但是也有人说前几天在子牙河边儿见过她。再后来我就住院了,也没来及去。”
    子牙河!这三个字让我心中一动。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也太巧了吧。或者说,这世界原本就很小,许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微妙的联系?
    吴聃一听这话,也觉得奇怪。于是我们寒暄几句后,便出了陈家的家门。临走前,吴聃打听了下楼上那位阮灵溪姑娘的事儿。
    “我们也不太清楚,”陈夫人说道:“等我们搬家进来之后,才知道这楼上的人都因为这地方闹鬼搬走了。楼上那单身姑娘却好像根本就不怕,我看她健健康康的挺开朗,倒真是奇怪的。”
    看来陈家也不知阮灵溪的事情,我俩也便放弃了。
    出门之后,我问吴聃接下来去哪儿。吴聃说,暂时回家睡一觉,等晚上再去子牙河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我说这都下了一场大暴雨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吧?
    吴聃想了想,说道:“还是去看看,万一有呢。”
    于是我俩返回吴聃家里睡觉,等晚上的出行。在陈家的那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各种惊吓,着实让我累极了,回家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扭头一瞧,灵狐小幂团成一团闭眼睡在旁边,毛绒绒的着实可爱。
    我不由摸了摸它的绒毛,心想这要是个正常的小狐狸该多好啊。没想到这货还是个萌物外表大叔心。
    我赶紧爬起来,见吴聃也已经起来了,正在摆弄他的潜水设备。
    我见状问道:“真的要下水去看看?”
    吴聃点头道:“废话。”
    我问灵狐小幂还带着去么?吴聃说你想带着就带着吧。灵狐这东西也会水。
    我有点愕然,狐狸也会潜水么?
    但是吴聃说这是巫山灵狐,靠水而生,很是精通水性。
    于是我跟吴聃带着灵狐小幂坐车去了子牙河边。
    到那之后,也才晚上七点多。但这时候子牙河边儿垂钓的人已经各自回家了。
    我跟吴聃吃了点东西,打算等着夜幕降临后,潜入水底看看。大约九点多钟,我跟吴聃又返回子牙河边儿。这时我才仔细地放眼望去,看看这河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以至于让罗真这么沉迷于在此垂钓。
    但这子牙河边的风景着实一般,唯有一处纪念馆。走近一看,原来是平津战役的纪念馆。
    白天的时候还有几个外地游人,晚上这里便清静了许多。
    夜风徐来,河水映着冷月的光芒,泛起粼粼的冷光。我看着那相互追逐而过的波纹,突然觉得有点眼晕。
    吴聃将潜水服递给我,说道:“穿上,下水,带好枪神和手电筒,有危险向我示警。”
    鉴于在陈家的事情,我对吴聃没啥信心。我心想我在水下示警,你能管我么?
    想到这里,我将瑞士军刀一并带在身上。
    准备好之后,吴聃先是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我见他下水,也赶紧跟着跳入水中。等视线逐渐适应了水下的光线,我这才观看四周。向下潜了几米,才发现这子牙河倒也不浅,而且河水还蛮清澈,随着我的下潜,我瞧见水底延伸而来的纠缠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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