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快进一些奇怪的情节,随便搞搞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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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斋官杜圻,是司隶校尉良斐的情人,同时还是左相杜庭的儿子。这叁个身份,让他在皇帝,良校尉,与父亲之间周旋个不停。而今皇帝出关之后,第一次大摆寿宴,又要他遍观兰台藏书,琢磨礼仪环节。实在是劳烦得很。
    但他的收入至少比天咫监的吉占高。近来吉大人无故旷工了好几日(事出有因),导致他本就微少的钱粮又被克扣。于是夜半的天咫观星台上经常能听见他幽怨的哭声。
    同是天涯沦落人。杜圻摇摇头。
    同样围绕皇帝左右的近臣,还有燕理,不过因为他是皇帝家里人,又多了一层尊宠。有时候,要开始打坐的皇帝也会把燕理支使出去。作为一个忽然无事可做的近臣,空虚的他也会到天咫监冷清的小院子里喝茶。
    杜圻想躲清闲的时候,也会坐在树下扇炉子。叁个人落座,默契地不谈工作。
    燕理问杜圻:“家尊安好?”
    杜圻含糊点点头:“多谢大人关心,家父身体健康。”
    吉占没参与到父亲是否健康的话题中。因为他爹走得早。在皇帝还是个乐于开疆扩土的年轻皇帝时就死了。
    闲坐许久无话。他们叁个还是聊起了工作。
    吉占问:“陛下寿辰怎样操办?听说要把冬苑长生池里的大船重新整饬,请左右亲近者还有使臣同登,一夜船行水上,宴乐不停呢。”
    这不是知道得比我还细致吗。杜圻又点点头。
    燕理开口道:“啊,长生池闭锁许久了。而且从前也不叫长生池。”他整了一下衣襟,“想必池底下水草长疯了。”
    吉占有一丝好奇:“那从前叫什么?”
    燕理看着他,一笑:“吉大人,不可私撰国史啊。史书,有兰台里的那些就够了。”
    “哦……”叁人忽然又静了。吉占本来专司天文星象八卦摸骨,也许是工作太无聊,他也想着搜罗散佚的陈闻往事,偷偷编个册子出来。
    “不过,我近来记性越来越差了。”燕理抬头看着树叶间的光影,仿佛在算着什么,“不知道两位大人有没有同感。”
    从辈分上来说,燕理是诸皇子的堂哥,年纪比燕修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说话就像嘴里随时会咳出香灰似的。
    “大人这样一说,我倒也有些觉得了。”吉占斟酌着,又凑过去,“所以才有记录故事的必要嘛,人世苦短,转眼就忘光了。”
    燕理这次没有出言反对。他向后靠了靠,纹绣的锦衣在树皮上蹭挂了丝,他浑然不觉,一向垂眉敛目态度谨慎的近侍忽然换了一种气质:竟然像粗放的行伍中人。他说:“好,吉大人这次登船祝寿,大可以记一记寿宴的盛况。”
    吉占就差当场掏出纸笔来了:“那,那燕大人可否给在下讲些旧闻逸事,就当闲谈,我的嘴巴可紧了。”他那只异瞳一时间大放光彩,看起来并不是很可信。
    喂。杜圻在他们之间神情紧张。我还在这呢。我可不想听见什么皇家秘辛然后被杀头。虽然我的生活一直就像人头和身体分离似的过着。
    幸好燕理的嘴巴真的紧。他闭上眼,靠倚大树,只是微微笑:“我健忘,怕讲得模糊错漏。大人聪慧,何不自己亲身去访呢。”
    被委婉回绝的吉占失望地低下头。远处,因为宫室太多,一时竟然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仿佛是大船,又仿佛是巨兽,从水中浮涌而出的浩浩哗声。不管这些年轻的近臣是否经历过皇帝喜爱繁华铺张的那个时代,这样的响声,都无疑让他们短暂地身入迷雾后的花天锦地之中,好生迷茫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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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辰当日,天咫监的偷懒叁人组当然成功上了船,还没等他们好好感叹一番造物神奇,就看到叁独坐,即司隶校尉良斐,御史中丞封骧,以及尚书令温鹄,面不和心也不和地一起走来。杜圻在这种正式场合里看见良斐就像避猫鼠一样,做朝中重臣的小情儿这种事,不管在什么场合暴露出来都是致死的尴尬。尤其是该重臣对外的身份还是心狠手辣成功有为的男人。杜圻赶紧借酒遁身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绝望地自己冒了出来:他差点忘了自己是斋官,要主持仪式的。
    良斐的弟弟,头上插着完好无损的大野鸡羽毛的良政自然也来了。小粮坐在燕偈身边,手臂蠢蠢欲动,几次想做张弓搭箭的姿势,都被燕偈按住了。他口型保持微笑,一边用几乎是腹语般的发声方式对小粮说:“好了,喜欢野鸡羽毛,我回去给你打十只。”
    而小粮可怜巴巴地看向上座的师傅。白氏已经本能地举起手臂做出了拉弓的动作。
    皇帝拿着一杯素酒,笑问:“爱妃,这是在干什么?”
    良政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飒然而过。他回头,冷觑了一眼。被人当作猎物的感觉很不好。这是一种他几乎快要忘却的屈辱感觉。
    说起来,皇帝的寿宴也是一种变相的外交活动。本是来抢亲顺便旅游的无业游民狼羌王子一时荣幸地升格为狼羌的使臣,穿着从韦家店铺紧急定做的兽皮袄子,坐在某处做吉祥物。小粮无意看了他一眼,更加撒不开目光了:如果说良政看起来只是像人形大野鸡,那狼镡就完全是……没有人样的大狗熊。只能说明韦家的衣服款式好吧。
    韦家人当然也来了。但由于燕偈的目光威胁,韦家双花只能站在安全距离之外,迎风假装拭泪。虽然粮见犹怜,但燕偈狠狠地、不停地、往小粮面前堆着珍馐御膳。吃饱了再安慰他们也不晚嘛!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大概是来不了的。这艘有了些年头的巨大楼船,在厚重的鼓声中重新开拔,在百顷的长生池中缓缓驶往越发开阔的水面。水汽翻腾,空气沁凉起来,随着斋官小杜的唱词(“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我们继古开今的好皇帝陛下,庆祝他的生日……  ),众人都同举酒杯,恭祝当今皇帝寿山福海。
    修道的皇帝以素酒浅敬了一下各位客人。在这个恰巧的当口,仍然戴着帷帽遮面的准皇后白氏身体前倾,热心说道:“小粮,来,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献给陛下的吗?”
    燕偈愣了一下,随即大脑嗡响:等,等等,不会是她拿脏男人精水(其中也包括金玉之躯二皇子本人)炼的那个沾一点就死的毒丸子吧!他左手一按,只摸到空有小粮余温的坐垫。小贼何等轻捷,早已捧着锦盒拜在皇帝跟前,说着吉祥话:“陛下,这是小粮求遍海上仙方,以九九八十一味药材搓的……不,炼就的九转……九转仙缘丹!”
    什么仙方,真是为难我那菜谱都看不囫囵的文盲小粮姐姐了。燕偈一拍额头,咬牙起身道:“父皇,这丹药是……”
    小粮回头惊喜地看着:“二殿下说愿为陛下试药!”
    燕偈:“……”
    皇帝也很惊喜于他的强大孝心,扶着圈椅扶手道:“皇儿,真的吗。”
    燕偈的一只脚出自做人儿子的本能,老实地跨了出去:“这个,这个……”
    小粮已经举着一粒实在是可疑至极的丸子抵在他唇边,殷勤道:“吃吃看,可以长生的。”说时她已经迅如疾风地掰开他下巴把丸子喂了进去。
    燕偈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究竟有多斑斓多彩。小粮在他神智遨游大千宇宙时,及时与他附耳悄悄说道:“没事的,这个只是拿果丹皮搓的,没有毒。你仔细尝一尝,是不是酸酸甜甜很好吃?”
    他清醒过来,紧闭着嘴巴用舌尖点了一下仙丹。他确定自己没有立即暴毙之后,心有余悸地对小粮点点头。
    小粮立即欢欣鼓舞地回身对皇帝贺道:“二殿下说很好吃呢。”
    皇帝撑着膝盖淡笑道:“好,谢谢小粮,这样一份孝心,朕深感欣慰。”
    小粮把小盒子捧过去,乖巧道:“陛下现在不吃吗?”
    “既然是长生丹,那还是留到以后吃吧。”皇帝仍然淡笑,只是把小盒收下。
    与此同时,吉占再次好奇地在心里核算了一下燕偈的生辰八字:没用呢,吃了仙丹还是短命鬼耶!
    白氏见向来虔心的皇帝没有立即狂磕一百颗仙丹,只得徐徐叹一口气:“妾……不,我也不想这样的。”她没等皇帝反应过来,便站起身,对着满场的尊贵人物说:
    “不好意思,请诸位小睡片刻吧。”
    还在起劲地消化果丹皮的燕偈眼看着白氏手掌中撒出一片铺天盖地的白雾。他在惊讶和被酸出的口水中话音模糊地急问小粮:“这是怎么回事!小粮!”
    小粮在他身边,感受着他身体逐渐瘫软,懈力。她悠悠道:“哎呀,本来是想所有人都吃一口这仙丹,好睡一场,怎奈陛下爱惜好东西,不肯吃呢。忘了说,果丹皮里小粮还放了迷药。你又吃了仙丹,又吸了仙雾,想必会比别人睡得久点……”
    说着说着,她也大打一个呵欠。小粮顿了一下,揉揉眼睛:“咦?怎么小粮也……这么困……”
    白氏瞬闪到她身边,把燕偈的大毛毛领扯下来,给小粮垫在了地上当铺盖。小粮迷茫看去,只见白旃檀的面目隐在帷纱之后,猜不出神情。
    师傅蹲下,为她理了理柔软的额发。
    “小粮也好睡一场吧。醒来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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