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招标,为了防止恶性抬价竞争,也为了利益的最大化,顾砚书直接采用了暗标的方式。
    这次主持招标会的,正是上次温清衍提出国库需要开源时,举荐的黄明生黄大人。
    黄明生刚一公布这一招标方式,便收到了来自下方的询问:
    “敢问这位大人,何为暗标?”
    黄明生微微笑了笑,缓声给出了解释:
    “暗标便是保密竞价的意思。诸位在竞标之时,将自己心目中可以承受的价位写在纸张上,然后投入本大人手旁的这个招标箱之中。最后唱票,谁的价格最高,谁便能得到相应区域的水泥路修建资格。”
    很快,便有人理解了暗标的含义,并且找出了这种方法的弊端:
    “那不是一个区域,一人只能有一次竞价的机会?”
    黄明生表情平淡地点了点头,像是丝毫也没有听出那人语气中的不满似的:
    “没错,所以更需要诸位谨慎竞价。”
    从黄明生这样的态度,前来参与招标之人便知道,这次招标采用暗标的方式已成定局。
    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他们也只能将其压下,在心中开始思索稍后投标之时应当如何应对。
    “还是殿下高明,如此一来,为了能够拍得资格,估计会有不少人会选择直接写上自己心目中的最高价。”
    参与招标的人写出心目中最高的价位,他们户部能够收到的钱财自然也就能多上一些。
    即便早在两日之前,从顾砚书口中听闻“暗标”一词之时,便对其钦佩不已,但此刻,温清衍依旧忍不住低声赞叹了一番。
    对此,顾砚书只是微微笑了笑,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你情我愿罢了。”
    就在顾砚书与温清衍交谈的同时,台上的黄明生已经同前来参与招标的商户们,提到了修建水泥路的种种优缺点以及风险。
    包括但不限于每一座城池修建水泥路所需要的成本以及资金回笼的大致时间。
    对此,用顾砚书的话来说,便是将成本以及风险给商户说清楚,也能让他们掂量着自己的实力量力而行。
    修路是大事儿,若是谁一味想着与皇家合作的好处而罔顾成本。
    届时出现水泥路修建到一半,结果商户因为没钱而不得不停工的情况,反而不美。
    不得不说,暗标的方式虽然损了一点,但在其他方面,顾砚书也的确做到了让旁人无可指摘的地步。
    温清衍明显能够感觉到,在黄明生说完每个区域修建水泥路所需要的成本之后,那些参与招标的商户,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得谨慎凝重了许多。
    看着这些人这样的表情,户部不少官员都忍不住在心中打鼓:
    依照厉王妃殿下的意思,将成本说得如此清楚,当真还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买下修建水泥路的名额吗?
    而在招标会开始之后,这些人才发现,他们的担忧完全是多余。
    这些商户不仅愿意花大价钱买下修建水泥路的名额,甚至所给出的价格,比户部原本所设想的还要高上许多!
    其中出价最高的,是京城周边的三座城池,每座城池均价二十万两,一共六十万两。
    出价最低的,便是天齐边疆的几座城池,但也有三五万两了。
    别看这三五万两、二十万两听着好像很少。
    但要知道,这些钱买的,仅仅是一个名额而已!都还没有算上后期修建水泥路的成本!
    对此,顾砚书倒并不觉得意外。
    天齐延绵百余年,自然也就造就了不少底蕴深厚的商贾人家。
    因着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不少商贾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在没有靠山的前提下,自然会选择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的方式。
    经年累月下来,自然也就能够造就出不少不显山不漏水的巨贾。
    这次修路是朝廷的工程,备受瞩目,得标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够受到朝廷无形的保护。
    这对于那些空有钱财却无权力的隐藏富豪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能够拍出这样的价格,自然也就让人不奇怪了。
    倒是顾砚书,发现这次参与招标的,居然还有一个算不上熟人的熟人。
    便是上次在十日醉酒楼中,为了日报刊登广告之事,义正言辞地训斥了宁国公府那位宁少爷一番的范知远范公子。
    从户部递过来的表格不难看出,那位范公子,便是其中一座京城近邻城池的得标者。
    发现这一点后,顾砚书眉头轻轻向上挑起:
    从上次止戈的回禀中,顾砚书只知道这位范公子家底深厚,倒是没想到,居然能够深厚到如此地步。
    就在这时,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京城的水泥路呢?不招标吗?”
    这个时候,前来参与招标的人才恍然惊觉,没错,京城的水泥路,似乎还没有招标?
    从刚刚户部所展示出来的水泥石块以及所描绘的种种好处便不难听出。
    朝廷准备将天齐所有的地方都铺设上水泥路,没道理单单绕过京城。
    既然京城也要铺设水泥路,为何今日不招标?
    很快,黄明生便给了众人答案:
    “京城及其周边水泥路的修建事宜,皆由厉王府负责。”
    此话一出,原本还微微有些嘈杂的归园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心中不服者有之:
    来之前户部便说得冠冕堂皇,什么公平公开公正,什么价高者得。
    结果最后却独独绕过了最为繁华的京都不招标。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京城每日里人来人往的,日后过路费定然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结果厉王府却一声不吭地便将这下金蛋的母鸡抱到了自己的府上。
    这谁能服气?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碍于厉王府的威名,却无人敢提出任何异议。
    一时间,偌大一个归园居,明明宾客满座,却出现了落针可闻的诡异场景。
    顾砚书早就已经修炼成了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心中所想?
    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黄明生一眼,才缓缓开口:
    “京都包含京郊,对天齐至关重要,故在京都及其方圆十里的位置,不会设立任何收费站,若谁认为由厉王府负责京城及其周边水泥路的修建事不妥,也可直接提出。”
    此话一出,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他们来参与这次的招标,除了想与皇家合作,又何尝不是看上了那过路费?
    结果作为天齐最为繁华的京都,却不允许建立任何收费站,这不是明摆着要做亏本生意?
    谁会愿意做这种事儿?
    “自然没有不妥之处,厉王府大义,厉王妃大义,草民自愧不如。”
    最后,又是范知远率先站了出来,打破了此刻归园居中的僵局,说话的同时,微微向顾砚书俯了俯身,以表敬意。
    而范知远这句话,像是给了旁人一个提醒似的。
    一时间,归园居中满是对顾砚书以及厉王府的夸赞声,倒没人再提及京中水泥路修建的归属问题了。
    “殿下多担待,黄明生到底是下官当初亲口举荐。”
    待到风波平息,温清衍低声同顾砚书告着罪。
    刚刚那番风波,明眼人都能看出黄明生是故意的。
    但偏偏黄明生是温清衍亲自举荐,户部尚书也才刚刚因为“党同伐异”的罪名被勒令禁足。
    温清衍一时间还真不好去对黄明生做什么。
    “无碍。”
    顾砚书摆了摆手,并没有将黄明生刚刚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户部中大部分都是大皇子的人,抓着机会便给厉王府使绊子这种事儿简直是再寻常不过了。
    不是黄明生,也会是其他人。
    温清衍能够看出,顾砚书此言并不是客套,心下微微一松:
    “很多时候,下官都觉得不太能看懂殿下。”
    顾砚书先是愣了愣。
    随后很快便意识到了,温清衍说的,应当是他放弃在京城及其方圆十里的地方设立收费站之事:
    “京都对天齐至关重要,本就不适合设立收费站,况且修建水泥路的钱财,不一定非要从收费站中找补回来。”
    第136章
    关于在京都修建水泥路,却不建立收费一事,顾砚书依旧是那句话:
    有舍才有得。
    京都与其他地方不同。
    其他城池尚且可以留下以前所使用的小道,另外开出一条通道来修建这水泥路,让百姓有所选择。
    愿意给钱的走水泥路,不愿意给钱的,便走以前的小道。
    但京都作为天齐最为繁华的城池,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有了水泥路后,定然是不会再保留以前的小道。
    届时百姓无所选择,只能走水泥路。
    若是建立了收费站,这便是强买强卖,并不符合顾砚书做生意的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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