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上,殷歆华如愿以偿地跟沈月容同一个房间,只是领钥匙的时候,顶着慕寒那调侃的神色罢了。
    沈月容坐在椅子上,不动神色地看着殷歆华忙来忙去的样子,有些疑惑不解。不是说晕飞舟吗?为何到现在都特别精神呢?
    殷歆华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在看自己,转过头露出了个软萌的笑意,一边熟练地将床榻上的被褥都给换了个遍。
    沈月容看了一眼,得,那不是她房间里的被子吗?殷歆华什么时候拿走的?为何她不知道?
    殷歆华笑了笑解释了起来,我怕师父会认床,所以,自作主张地就把容华居里面的东西拿过来了。
    沈月容:为何长欢没告诉我?
    殷歆华露出了羞怯的表情,修长的指尖卷着长发道:不是怕师父你觉得多此一举吗?
    沈月容:原来你知道啊?
    不过,师父,我觉得还是自己的东西用得习惯,你说对吧?殷歆华将手上的东西一放,快步地走到沈月容的面前,撒娇似的说道。
    绝色的容颜瞬间在眼前,那种放大了的美颜冲击,实在是让沈月容晃了晃神,听着她说的话,不由得点点头。
    然,沈月容看到眼前的高岭之花一下子就接地气了起来,扬起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暖入心扉。
    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沈月容下意识地按住了,暖洋洋的滋味,还有点儿小甜蜜。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月容迷糊地仰起头,盯着殷歆华,紧紧地抿唇不语。
    看着沈月容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殷歆华觉得自己想要大逆不道了起来,好想想碰一碰那肤如凝脂的脸颊。
    师殷歆华微微启唇,像是被蛊惑了那般地伸出了手。
    然后
    呕
    飞舟起飞时,轻微晃悠了一下。
    沈月容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小徒儿随着飞舟晃悠一下后,脸色刷地一下,惨如白纸,还顺带干呕了一下。
    沈月容庆幸的想到,幸亏小徒儿今天吃的是辟谷丹。
    殷歆华浑身发冷,额头上都冒起了冷汗,手脚无力且冰凉,双手搭在了沈月容身后的桌子上,身体半靠在她身上。
    沈月容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热度没碰到,反而是入手冰冰凉凉的,若是在夏季,倒是能给人降降温。
    没事吧?沈月容一手搭在了小徒儿的腰肢上问道,免得她摔下来。
    殷歆华侧着脸,软趴趴地靠在沈月容的肩膀上,虚弱无力的回答着,没没事才怪。
    每次坐飞舟,那股眩晕感实在是让人承受不住,不仅头晕还想吐。
    沈月容侧过脸,贴着殷歆华的脸,语气放柔了几分,睡一觉如何?
    不太想。殷歆华有气无力地抬起眸子,像只小猫儿似的,蹭了蹭沈月容的脸,想想和师父在一块。
    小徒儿语气软软的,让人一听就想去哄着她。
    沈月容垂了垂眸子,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乖,吃一下防晕的药?
    闻言,殷歆华猛的站了起来,身子还摇摇晃晃的,皱成包子脸,一字一句的抗拒着,我我不想吃药。
    沈月容瞧着她这摇摇晃晃样子,视线都跟着她跑,半点不敢挪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小徒儿就一下子摔倒了,自己注意着,好歹能看着点。
    吃了药,就不会太难受。沈月容皱眉哄道。
    殷歆华向后退了几步,好像把沈月容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看待了。她把头摇得很拨浪鼓一样,脸上写满了抗拒。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说道:师父,药丸子很苦的,汤药也特别特别苦!
    沈月容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丹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丹药无色无味,何来的苦?
    不过,殷歆华说的药,应该不是丹药。
    沈月容耐着性子安抚道:这个是糖豆豆,不苦的,还很甜。
    殷歆华又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她手中的丹药问道:真的不苦吗?师父你没有骗我?
    沈月容点点头,不苦。
    殷歆华不相信,便试探性的问道:那师父你吃一个看看?
    沈月容:她不晕飞舟,她吃什么吃?
    殷歆华看到了她的迟疑,立马就指着丹药斩钉截铁地说道:师父,你骗我,这绝对是苦的!
    沈月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丹药,思索了片刻,考虑了一下丹药里面的药物成分,好像没有什么对身体无害的。
    殷歆华眼巴巴地盯着沈月容。
    沈月容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先吃上一颗,用亲身体会告诉殷歆华,这丹药不苦。
    瞧着沈月容迅速地吃下丹药,并且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殷歆华心里有点儿相信这是不苦的药了。
    毕竟,没有人吃到苦的东西还能面不改色的。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几步,抬眸看着沈月容依旧是坐的好好的没有半点想要抓住自己喂药的模样,这才让她有胆子再靠近一步。
    沈月容重新取出了一颗丹药,拿在手上,做出递给她的举动。
    殷歆华回到沈月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了丹药,在她的目光下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并没有尝出什么甜味儿,殷歆华皱着眉,吧唧吧唧嘴,有点儿不开心。
    她嘟起小嘴,像是在抱怨似的说道:师父,你骗人,一点都不甜,还有些晕乎乎的。
    说着,殷歆华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仿佛一个站不稳就摔倒的模样让沈月容伸出手把人扶好。
    殷歆华看着沈月容,迷迷糊糊的。
    然后,突然眼睛一亮。
    她捧着沈月容的脸说道:师父,我知道哪里有糖吃了!
    沈月容:???哪里来得糖?
    还没等沈月容反应过来,唇上多出了一抹温热。
    第35章 慕寒的警告
    沈月容顿时就愣住了。
    眼前是小徒儿那张放大了数倍的脸, 精致得看不出一丝毛孔,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天被自己养大的小徒儿给非礼了?
    殷歆华抬起头, 吧唧了一下嘴,歪头笑道:甜甜的,真好吃!
    沈月容的脸瞬间爆红。
    接着,她正准备开口时, 发现小徒儿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沈月容:???
    沈月容的身体不自觉地伸出手接住了殷歆华, 对方全身发烫, 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她碰了碰殷歆华的额头,滚烫得吓人,这可别是烧糊涂了。
    此时的沈月容哪里还记得起自己刚才被小徒儿非礼的事情,满心眼的都是想着小徒儿怎么吃了药后会发烧的事情。
    沈月容把人横抱起来, 放在床榻上, 拉出被子,盖在身上。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还是烫得不行。
    头一回, 让沈月容生出了自己为何不是水灵根或者是冰灵根的想法。想给殷歆华的身体降降温,可她是火灵根,别说降温了,还可能给她升温呢?
    握住殷歆华的手,和先前的感觉不一样,现在仿佛让人身处火海, 进退两难。
    指尖落在空中,画出传讯符,睫毛微微颤抖着,沈月容记得慕寒虽说是名剑修,但对药理之学,十分擅长。
    赤红色的灵力化作飞鸟,穿过竹门而去。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
    慕寒也不矫情,推开门,从外头走了进来。头发略显凌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匆忙赶过来的了。
    月容君,你用传讯符叫我,有什么急事吗?慕寒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边着急地问道。
    你看看殷歆华她怎么了?沈月容转过头问道。
    慕寒眼皮子一跳,想骂人的心都有了,才刚出发,就出事了?
    慕寒紧张地看了看殷歆华,又看向沈月容问道:她怎么了?吃了什么东西?
    沈月容:晕船药。
    慕寒皱眉喃喃自语着,不可能啊?晕船药哪里有这样的效果!
    不就一普通的治晕的药丸子吗?还能把人吃得躺下去了不成?
    灵力浮现在指尖,慕寒微附身虚虚地搭在殷歆华的手腕上,灵力渐渐地渗透进她的身体,为慕寒解答疑惑。
    慕寒轻抿唇瓣,收回手,看着沈月容的眼中有些无可奈何。
    他道:月容君,我怎么记得你也学过药理之学,怎么遇到事情就慌乱成这个样子了呢?她这只不过是药效发挥作用了,不必担忧。
    沈月容这人,是当之不愧的天才,加上个秦衣尊者在侧教导,也就什么事情都能略懂几分。
    只是,人有了弱点,便容易乱了心神。
    沈月容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地握住殷歆华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看着她这样,慕寒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坐在地上拉拢了一下衣服后说道:不是我说你?你也别嫌弃我说话难听。
    沈月容冷冷地瞥了一眼,嗤笑道:难听就别说。
    哎?再怎么难听,我都要说。这丫头来路不明,元华宗和千岚宗动员了多少人都查不到她,你说古不古怪?
    沈月容:
    慕寒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没形象地靠在床脚边上,晃悠着一双大长腿。
    你说,她这名字,你猜像谁?慕寒微微挑眉问道。
    沈月容还没回答,慕寒又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修真界那么多人,同名同姓的人一大堆。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真是那个人呢?你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她?
    就算是能吧?你觉得元华宗能容得下她?元华宗有你这个大魔头已经是踩在钢丝上了,再来一个,迟早要断。
    沈月容阴沉着脸,什么都不说,慕寒也不气馁。
    继续吊儿郎当的说道:你别辜负了秦衣尊者的心意,况且,又不是真让你收徒弟。只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小把戏罢了,等时间到了,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呗?
    沈月容猛的抬头,看着慕寒那副玩世不恭的脸,冷声说道:我的徒弟,就是我的,别人碰不得。
    瞧着沈月容这冷脸的模样,慕寒心里就来气,我说了,不管她是谁,来历不明的人都不可以,你怎么就陷进去了呢?
    她是什么人,我清楚。沈月容抿唇说道:她是我沈月容的弟子。
    闻言,慕寒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尽数退散。
    你清楚?你哪里都清楚是吧?那还要我们辛辛苦苦演戏给谁看?
    慕寒有那么一瞬间失控了,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得嘞,那您可记好了,这丫头若是有什么异常,本尊可不会手软。
    沈月容冷下脸,你敢?
    慕寒心里有气,这一有气,就特别喜欢跟别人对着干。
    你觉得我剑疯子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对视着,周围仿佛冒出了火星子,就差一点明火,瞬间就可以炸开的那种。
    我再说一遍,你别忘记秦衣尊者怎么死了,他教了你那么多,你总不能让他死不瞑目吧?
    慕寒说完,也不等沈月容是什么反应,甩开袖子就往外走。
    沈月容苦笑了一声,白皙如玉的手遮住了眼,喃喃自语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学会师尊的心软呢?
    如果秦衣尊者不心软,强硬的止住了那段不会收到祝福的感情,那她也不会出生。
    如果秦衣尊者不心软,当初她被带上山的时候,压根就不会被留下来。
    如果不心软,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命弄丢了呢?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她沈月容什么都学会了,包括他的心软。
    师尊曾经说过,如果他能心硬一点就好了。
    可她也想学,学不会,这要她什么办?
    沈月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凝视着殷歆华的容颜,手握得紧紧的,一点儿都不想放开。
    我该拿你怎么办?如果留不下你沈月容突然说不下去了,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噎得人难受。
    让一个孤独的人去习惯有人陪伴之后,它怎么甘心又再次回到孤独之中呢?
    恐惧犹如潮水般朝着自己涌过来,沈月容的心绪一片混乱,乱得她头脑发昏,连忙松开了殷歆华的手,自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殊不知,在她松开手的瞬间,殷歆华的眼睫毛动了动。
    一连几天的飞舟航行,总算是让他们两队人马到了邻水秘境的入口了。
    一望无际的大瀑布,川流不息的河流蔓延在整个丛林里面,巨大的石碑耸立着,犹如尽忠职守的护卫兵。
    飞舟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头上,慕寒和穆雷两个人率先从飞舟上下来。
    两个人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发现没有危险后,这才让他们从船上下来。
    沈月容和许浩楠两人垫后,等人都下来了,许浩楠把飞舟收了起来。没多久,便有其他的飞舟从四面八方出现在他们面前。
    邻水秘境这边有十几座山头,来参加邻水秘境的宗门门派大大小小也有数百个。千岚宗和元华宗两对特意选择了个比较小的山头,目的就是为了远离那些人。
    况且,哪怕他们真的占据了一个人比较大的山头也没人敢来挑衅两大顶尖宗门的威严。
    因此,他们选择小的山头也有向其他宗门门派表达自己的友好的意思。
    殷歆华吃完晕船药后,直到今天才醒过来,不得不说,这一颗药丸子下去能让人睡上好几天。
    殷歆华跟在沈月容身边出现的时候,慕寒忍不住地拿视线去扫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给就地处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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