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空荡,只有一部投影设备,床铺的长度也不够段灼把两条腿伸直的,但当段灼侧过身,把蒋随圈禁在怀里时,又觉得小床也是不错的。
    如果换作大床,蒋随就不允许他这样抱着,嫌热,嫌他呼吸声干扰,早晨,只是皮肤与皮肤稍稍一摩擦,段灼容易有反应,蒋随又嫌硌得慌。每次做完爱,蒋随就把他踹一边。
    蒋随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只穿着条内裤。他爬上床,坐在段灼大腿上。
    “今天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我还是第一次进游乐园。”
    蒋随一愣:“你小时候也没玩过吗?”
    段灼认真回想一番:“岛上有个小的,上幼儿园时候去过一两次,但我对里边的设施都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有个很大的滑梯,好多小朋友都会抢,我被人推出去摔地上了。”
    “哎哟,”蒋随掐起段灼的面颊,捏了捏,“小可怜,要是咱俩早点认识就好了。如果我在岛上,肯定没人敢这么欺负你。”
    他这话说得笃定,段灼听了也暖心,不过仔细一想,还是摇摇头说:“晚点认识得好。”
    “为啥?”
    段灼垂下了眼睫:“太早认识的话,你应该不会喜欢我。”
    蒋随立刻猜想到了理由,亲情的缺失导致段灼的整段童年几乎是在灰暗中度过的,以至于都不愿和人提及,认为所有人都不会喜欢小时候的他。
    蒋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更正一下段灼这个错误的认知。
    “你小时候长得多可爱啊,是那种我会去主动勾搭的小朋友。假如你是我同桌,我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和你讲话,给你带好吃的。”
    段灼完全不记得自己有给蒋随看过小时候的照片,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有保存童年时期的相片。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
    蒋随定住,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支支吾吾:“猜的呗……我小时候长得也可爱,可以给你看照片。”
    段灼狐疑:“可你刚才的语气不像是猜的,好像很早就见过我一样。”
    “那一定是梦里见过吧。”蒋随捧起段灼的脸颊,贴着他柔软的唇,三秒没分开,段灼果然上钩,探出舌尖舔他。
    蒋随嘴角弯了弯,这一招对付段小朋友,真的是百试百灵。
    亲着亲着,段灼又从刚才的那番话里咂摸出了点别的东西,他认真地看着蒋随。
    “那你以前给别的同桌带过好吃的吗?”
    蒋随再一次怔住,像是在思考如何作答。他的迟疑让段灼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你给女同学带过好吃的对吧?”
    蒋随摸摸鼻子,眼睛瞥向另外一边,没有要坦白,但也不想撒谎的样子。
    “果然。”段灼的食指精准地戳在蒋随胸前,“你就是馋人长得好看!”
    蒋随敏感地往后缩了缩,抬手捂着胸口不让戳,段灼换手,速度又快又精准,蒋随只好捂住段灼的手。
    “十年前的老陈醋你也吃?”蒋随趴在段灼的身上笑,“再说我颜控你不应该高兴吗,说明你长得勾人。”
    “强词夺理。”段灼鼻子里哼气,以示抗议。
    “那你还臀控呢,老掐我屁股。”
    段灼笑了一身翻身把蒋随压在身下,亲吻他:“我是蒋随控,你身上的全部我都喜欢。”
    民宿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楼道的走动声一清二楚,段灼克制着,动作没有太大,整间房只有俩人交错的喘息。
    体液自带的一丝气味扩散,段灼找纸巾擦干净蒋随的肚皮。
    蒋随的双腿缠着段灼的腰,望着天花板说:“等我比完赛回来,我们出去租房住吧,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段灼毫不犹豫就应下,租房的念头早已在他脑中闪过千万遍,他羡慕林嘉文和秦桉的同居生活,曾经许多失眠的夜晚,他都是靠幻想和蒋随的未来给自己安慰。
    “我早就想跟你一起搬外边住了。”
    蒋随转身,正对着段灼:“那我要把家里的猫接过去。”
    “可以啊,没问题。”
    “我还想养条狗。”
    “你不是已经有了吗?”
    “那是我外公养的,得看家护院。”
    段灼学着狗叫,钻进被窝,一口咬在蒋随腰部的软肉上,蒋随这才反应过来狗是什么意思,抱着段灼的脑袋边骂边笑。
    “再叫一声我听听。”
    段灼:“我是一条斯文的狗,不乱叫的。”
    蒋随笑得更夸张,窗外月色倾泻,他的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租房的事情段灼放在了待办事项的第一条,蒋随回北京训练的那段时间,他联络了几个中介看房,一开始的几家都并不是特别满意,于是找到了王野帮忙。
    王野认识的中介朋友很快帮他锁定了一间单身公寓,房子是老了点,离学校也不算近,但采光和环境都不错,周边有超市和步行小吃街,热热闹闹。
    段灼和蒋随商量过后,当天就交了笔定金,之后又花了两周的休息时间,慢慢把屋子收拾干净,布置成蒋随最近喜欢的宅寂风。
    蒋随在国外比赛的这段时间,段灼是一天也没闲着,考虑到之后他和蒋随会常常在学校和省队穿梭,又精挑细选地购入了一台电动车。
    虽然还是二手的,但动力十足,充满电可以开五十公里。
    过完年,段灼正式向辅导员提交了退宿申请,经过三天的审核,学校通过了他的申请。
    段灼退宿搬衣服那天,程子遥垮着张脸,把蒋随的t恤抱在怀里长吁短叹——因为腿伤加重的缘故,程子遥没有参与其他站的世界杯赛。
    “十几年的好兄弟,为了一个外人,说走就走,我真是太寒心了。”
    段灼笑得不行,把t恤从程子遥手里夺回,小心折好,放进行李箱。
    “别说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成吗,你要乐意随时可以过来玩,”说完,很快又补一句,“不过床就一张,你晚上得回学校住。”
    “哎,我是真没想到,你俩当初一副冤家路窄的样子,竟然能凑一块儿。”程子遥往前探探脑袋,“说真的,我当时还以为你俩是闹着玩的。”
    程子遥会有这样的心理段灼并不意外,毕竟程子遥当初还觉得林嘉文和秦桉是闹着玩的,现在这俩人也好得很。
    秦桉被选入国家队,林学姐去了北京读研,俩人都是极有上进心且沉得下心做事的人,未来大抵会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说明你看人眼光不行。”段灼忍不住劝道,“林学姐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程子遥瘫在了椅子里嚷:“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那你得多出去交朋友啊,老在房间窝着算怎么回事。”
    “说得轻巧,我要长成你这样,还愁找不着女朋友吗?我天天换女朋友都行。”
    段灼无语地翻了一眼:“你要正经想谈恋爱,就趁早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
    “开个玩笑嘛,”程子遥的椅子滑到段灼身旁,谄媚地笑,“你传授点恋爱经验给我吧。”
    段灼哪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的,不过认识女孩子的方法倒是不缺。
    最近政府和高校,还有企业联合组织一场春季半程马拉松赛,这活动其实每年都有,只是之前段灼忙于比赛,没在意过,今年打算去参加。
    原因无他,就是想挣钱,前五十名都有奖金奖励,第一名高达一万。
    段灼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去现场当义工,帮女孩子搬搬水什么的,她们肯定会很感激你,说不定就要到微信号了。”
    程子遥打了个响指:“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比赛在四月初进行,刚巧是蒋随回国后的第三天,于是蒋随也提前在网上报了名。
    开赛那天,蒋随起了个大早,不过段灼比他起得更早。
    蒋随洗漱完,揉着酸疼的屁股走到客厅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打卤面,煎蛋和火腿都被切成了爱心的形状。
    “起啦,昨晚睡得还好吗?”
    段灼解下围裙挂在一边,嘴角的小梨涡荡漾得很,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站在窗边,暖融融的曦光将他包裹。
    现实过于美好,时常让蒋随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错觉。
    他走过去,拥住段灼,献上一个早安吻。
    “快趁热吃吧。”段灼拍拍他屁股。
    蒋随塞了满满的一大口,打卤面的酱汁咸淡适中,面条带有一点嚼劲,蒋随吃得一本满足,顾不上抹嘴。
    当他嚼着煎蛋抬头,无意间发现段灼的碗里是一些乳白色的鸡蛋碎。
    他看着那些蛋碎,再回想自己那个爱心形状的煎蛋,预感不妙。
    “你不会是啃出来的吧?”
    “不然呢,”段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家里又没有鸡蛋形状的模具。”
    蒋随的嘴巴定格了。
    段灼眯起眼:“你每天跟我接吻八百遍,现在才开始嫌弃我口水,会不会有点晚了?”
    吃过早点,段灼骑电动车载着蒋随,慢悠悠地出发。
    这次马拉松分全程跑、半程跑和欢乐跑,高校的体育生几乎都参与了进来,加上一些马拉松业余爱好者,参赛总人数突破了五万。
    段灼和蒋随报名的是半程跑,在园林景区里绕一圈,终点设在山脚。
    现场有许多摄影师,还有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对围观群众进行采访,大红色的条幅横在起点。
    段灼生怕和蒋随走散,全程都像牵小朋友一样,牵住了蒋随的手。
    他们来得早,站在了离起跑线很近的位置,段灼拉着蒋随往边上站。
    “干吗不站中间啊?”蒋随问。
    “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踩踏的,你又要受伤了。”
    “哪那么多危险,你就是瞎操心。”
    马拉松的赛委会不仅请了上千名义工,现场还有安保和公安共同维持秩序,人声鼎沸,却并不混乱。
    太阳慢慢吞吞地从云层冒出来,光晕扩散在广袤的土地。
    等待其他运动员进场的时间里,蒋随捏了捏段灼的手指:“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蒋随噙着狡黠的笑,勾勾手,示意段灼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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