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黑纱和马赛克,他也说不出来是哪里怪,反正怎么样都不对劲。
    以前江寒枫还挺怕他的,现在似乎有点殷勤了。
    可是江寒枫一直都是很冷漠的模样,白衣清冷,气质若仙,目光锐利如剑,身上偶尔也会迸发出很浓郁的剑意,一直都没崩人设。
    可就是因为没崩人设,那种奇怪的态度才更加明显,偏偏沈映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只能说是那个梦留下的心理作用。
    他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江寒枫怎么着都不能和韩敬在一起吧?就算他俩是平辈师兄弟,那也怪怪的啊。
    不过辈分倒是没错,无论韩敬是他的义子还是义女,他都应该是江寒枫的岳父。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玉鼎山庄?”沈映雪问。
    江寒枫沉默了一会儿,“我随您一起过去。”
    “不提前跟你们庄主说一声?”
    江寒枫缓缓摇头。
    沈映雪带着探究的心理:“为什么?”
    韩敬也跟着一起来了,怕被人发现,他一直都穿的女装,而且脸上的妆容越来越浓,好像还和荀炎学了点易容,几乎没有原来的痕迹,沈映雪见了都得夸一句不辨雌雄。
    这一路走来,江寒枫和韩敬相处的时间很多,处出感情来,不舍得分别也情有可原。
    尽管沈映雪猜到了,还是想亲耳听江寒枫说。
    说起来,这两个人也算是有缘。
    曾经他们是玉鼎山庄的二庄主和小庄主,江寒枫教导韩敬剑法,教他为人处世。
    后来韩敬叛逃,扮作女装,江寒枫在簪花巷与他相见,大概从前就有情谊,看到女装时候的韩敬,才恍然明白自己喜欢的是谁。
    如今韩敬以女人的身份行走江湖,江寒枫和他在一起也有个缓冲,不会像之前那样,因为恐同彻底错失姻缘。
    江寒枫迟迟没有回答,涉及到感情的问题,他好像都有些懵懂。前半生他只有剑,如今就像是刚长大的孩子,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
    沈映雪能理解他,没有逼问,温和道:“不如让韩敬过来,你们聊一聊?”
    让韩敬来干什么?对了,韩敬也曾是玉鼎山庄的人。
    韩敬背叛玉鼎山庄,自称是沈映雪的义子,从那之后和玉鼎山庄一刀两断。江寒枫也很想劝劝他,可是在他知道,韩敬和花主认识的时间远比他想象中还要久之后,就没有劝解的心思了。
    因为他在韩敬心里的分量没有那么高,说出的话,也就不顶用了。
    但是江寒枫从来没想到,他竟然和叛逃的韩敬混在了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跟着一起叛逃了。
    怎会如此?
    就在江寒枫思索的时候,沈映雪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把外面值守的人喊进来,让他去找韩敬过来。
    韩敬穿着女装,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反而有些恹恹的。
    沈映雪看到他这个表情,倒吸一口冷气。
    韩敬是因为和同门师兄相恋,被父亲发现,才摆出这样的表情吧?
    那个梦该不会是真的吧?
    江寒枫真的和韩敬相爱了?
    沈映雪皱眉:“你这是什么样子?”
    韩敬勉强笑了笑,“孩儿只是没休息好。”
    他不敢说,他对玉鼎山庄有很深的感情。义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罢了。”沈映雪看着这两个小年轻,很有长辈的自觉,“你们两个去隔壁谈吧,不要当着我的面聊这些。”
    江寒枫与韩敬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沈映雪的体贴。
    他们告退离去,关上房门,去了旁边的空屋子。
    江寒枫说:“你打算怎么办?玉鼎山庄的人在找出找你,回去之后必定会有惩罚。”
    “我要跟着主人。”韩敬穿着女装,就用女人的声音讲话:“主人待我恩重如山,于我而言,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以前背叛过沈映雪一次,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魔教待他不差,而且对历任教主的培养,首要重点就是忠心。
    所以韩敬夜夜都在经受折磨。
    他还不知道魔教那些人有意把他培养成这样,只能反思自己,最后得出了结论:他背叛的不止魔教和义父,还有自己的理想。
    韩敬以前的前途都放在魔教上,背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如今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韩敬自然要抓住。
    他不由感到庆幸,还好义父只是在装疯,如果义父真的疯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主这一步棋走得实在精妙,义父从一众庸庸无能之辈中脱颖而出,再接着从前的人脉和资源,让所有人忌惮,在江湖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韩敬问:“您呢?”
    江寒枫沉默了:“我不知道。”
    “您不知道?”韩敬惊讶道,“是什么动摇了您的决心?”
    玉鼎山庄对江寒枫的意义也是很重大的,就像沈映雪不会背叛魔教,江寒枫也不会背叛玉鼎山庄。
    可是现在江寒枫却说,他不知道。
    江寒枫叹息:“我四处寻找凌云,从未见到他的身影。你跟随花主时日已久,可知凌云被藏在了何处?”
    韩敬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江寒枫说自己喜欢凌云的时候,他也是在现场的。当时那个情形,说出什么话来都不稀奇,韩敬了解江寒枫的为人,他知道江寒枫在说假话。
    顾莲生为了这件事情生了很大的气,韩敬还偷偷在心里笑话过他。
    他看到沈映雪表演的恐惧惟妙惟肖,在心里感叹了很多次,如果换做是他,绝不可能有义父那样的气度,忍辱负重伪装成疯癫的模样。
    很多人都知道“凌云”是疯的,韩敬把自己带入成沈映雪,就觉得花主这个身份才是义父最想要的。
    凌云绝对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耻辱。
    可是江寒枫真的喜欢上了凌云……喜欢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甚至为了他,愿意背叛玉鼎山庄。
    韩敬觉得很不可思议,一想到对方是沈映雪,又觉得理所应当。
    二师兄好惨,他的这份爱情,注定不会有结果。
    “值得吗?”韩敬问,“您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为了他放弃玉鼎山庄,值得吗?”
    “玉鼎山庄有师兄和知意在,不会有事。凌云却孤身一人,我想去见他。”江寒枫以为韩敬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现在听到韩敬的话,才发现好像不是那样,他对这个曾经被自己当儿子看待的少女说:“你知道凌云的下落?”
    韩敬越想越觉得江寒枫可悲。
    “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只想提醒你一句,别再找他了。”
    江寒枫:“为什么?他死了?”
    韩敬第一次见到冷漠的师兄感情充沛的样子,如果换成以前,他还有心情默默地笑话他,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无奈。
    十九岁的他,为什么要参与到长辈的复杂爱情中来?
    “他没有死,有花主在,他是不会死的,您别难过。”韩敬安慰道,“花主会把他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也别再找他了。”
    江寒枫定定地看着韩敬,确定她没有说谎,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清楚自己对感情之事并不了解,正巧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对方还是与自己很熟悉的女孩子。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些,说不定能给出一些建议。
    江寒枫道:“你我相识多年,以你看来,我是个怎样的人?可否担当做丈夫的责任?”
    “您很好……”韩敬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流连花楼、夜夜笙歌有罪,请让江湖道义惩罚他,而不是让他穿着女装,为自己的二师兄和义父做感情辅导。
    江寒枫问:“你觉得凌云会喜欢我吗?”
    韩敬表情僵硬:“我不知道。”
    江寒枫突然记起来:“在玉鼎山庄的时候,你总是与凌云针锋相对,可是真的与他有仇怨?”
    韩敬麻了:“我们没有仇,我只是在找理由接近他,想往外传递消息。”
    原来如此。
    看来花主果真不放心把疯癫的儿子送到这里来,才会让韩敬以仇敌的身份在暗中保护他。
    这么说来,从前凌云和韩敬私下里相处时,凌云并没有受到过侮辱。江寒枫心里松快不少。
    “有些事情,我实在想不通,但又不知该问谁。”江寒枫蹙着冷厉的眉,很是不解,“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姑娘,又与凌云相识,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韩敬:“……”
    二师兄!我不是姑娘啊!
    “倘若凌云心中有我,可是花主不愿让他见我,我该如何是好?若我继续纠缠,凌云是否会为我所害?”
    韩敬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凌云会不会被他害了,但是他知道,如果二师兄再纠缠他,不停地问这些感情问题,他也会被这些复杂的关系搞得崩溃。
    明明只有两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江寒枫观察他的表情:“你觉得凌云会不高兴?可我若是放弃找他,凌云心中是否会有怨气?”
    “不会的。”韩敬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他早就把你忘了,你别再找他了。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见到他。”
    -
    沈映雪不想吃狗粮,把两个人撵走之后,就开始看电视剧,看了大概半集,诸成玉过来了。
    自从诸成玉认他当爹之后,走路稳当了,也不用伸着手探路了,如果不是他从来不用眼睛看,而是用耳朵歪头倾听,几乎看不出来是个盲人。
    以前跟他形影不离的阿武,都很少出现在沈映雪视线里了。
    沈映雪哪还能不知道,他之前是被这个看起来像小天使一样的少年给骗了。
    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孩子突然不再装可怜,反而粘着他非要给他当儿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映雪牢记人设,从不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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