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札三人从清晨驾着离开高德佛里马一路向南,越过雷哲帝国的边界,穿过南方大陆的莎伯琳娜森林,走过莎伯琳娜峪口,估计要到中午才能到达南边最后一家旅店——诗人酒杯。
    凡是旅行者都知道,过了诗人酒杯就是至南之地,曾经林顿居民生活的地方,但是他们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林顿之地也是剩下一片古墓,曾经被誉为世界的神殿,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而这个世界上拥有纯粹血统的林顿人也已经没有了。
    “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那个光头的踪迹,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到了林顿古墓了。”西尔维娅一路车马劳顿也没有什么收获,显得十分疲惫,她的话也让巴塞勒斯不由得担心起来,将本来有些疲惫的目光抬起看向走在前面的达瓦札。
    “你放心吧,我们虽然比克劳迪迟了半天,但是去林顿古墓可没有那么简单,他要准备人手的,中途肯定会耽搁一些,前面就是南边最后一家旅馆了,那里肯定会有收获的。”达瓦札不急不慢的回答道,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
    听达瓦札这么说他们两再一次无精打采的低着头,达瓦札的回答让他们反而感觉更加无聊,没有了什么想法,达瓦札转头余光看到他们的样子,心里感叹果然还是只是孩子,等多做点任务,就会发现巴不得所有任务都这么简单。
    他们在中午到来之前提前来到了旅店,达瓦札将三匹马卖给店家,下面的路程不在方便骑马前行。
    达瓦札在门口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不是克劳迪的,是克劳迪最亲密的一个下属艾默里克.奥科萨。
    达瓦札转头对西尔维娅和巴塞勒斯说道:“下面我们就要学习一个新的东西,就是演技,看好了。”然后十分坦然的走进旅店。
    西尔维娅和巴塞勒斯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达瓦札要干什么,然后跟了进去,只见达瓦札十分自然在旅店里面巡视了一圈,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一个穿着黑袍蓄着灰色胡子的巫师坐在角落里吃面包。
    达瓦札十分热情的上去打招呼:“诶呀,这不是艾默里克吗?你怎么在这里,克劳迪呢?”浮夸而又做作,仿佛是一个舞台上的演员,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如此显得十分突兀。
    可能因为是知道达瓦札是演出来的,所以西尔维娅和巴塞勒斯觉得有些尴尬丢人,旅店里人不多目光也聚了过来。
    艾默里克也十分惊讶的看着达瓦札,问道:“你怎么了在这里?克劳迪别提了?”艾默里克提到克劳迪就突然开始生气。
    “怎么了?”达瓦札一脸关切的问道。
    艾默里克正愁没人宣泄,就讲给了达瓦札:“我们上一个任务因为弄丢了巨蟒的头,导致没有办法领佣金,毕竟杀了德维尔的祭祀,我们也没有办法找人证明,克劳迪就为了解急,想着林顿墓地里的宝藏,我怎么劝都不肯听,和他吵了一架,我现在就离开了那个团队,说实话跟着他得罪不少人,现在想想还是收手吧。”艾默里克越说越气。
    达瓦札假装关心的问道:“那他已经去了?”
    “刚刚走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不用想着去劝他,没用的。”艾默里克一边说一边摆手,然后又问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达瓦札假装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听他说话,然后神神秘秘的走到艾默里克的身边,艾默里克虽然好奇但是也把耳朵贴了过去,只听见达瓦札收起了刚才的友好,换了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办法回头。”
    艾默里克还没有来的反应,达瓦札就将手中早已藏好的匕首刺中艾默里克的要害,用另一只手的虎口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小拇指贴着他的大动脉,没有挣扎没有惨叫,直到达瓦札确认死亡,旅店里的人们也没有察觉到异样,艾默里克就已经结束了生命。
    这一切只有西尔维娅和巴塞勒斯看在眼里,达瓦札的从一开始友善的朋友变成一个冷血的杀手就在转瞬之间,两个孩子看的有些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达瓦札从容的离开座位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买三块三明治和一罐牛奶,我们上路一边走一边吃。”然后将从艾默里克那里顺来的钱包递给他们。
    “为什么要杀了他?”巴塞勒斯小说的说道,他十分不解达瓦扎的行为,有些急切和紧张,觉得达瓦扎草芥人命。
    西尔维娅也是这么想,嘴上没说眼里流出不少惊恐。
    “小子,这可是你的任务要求,他可是克劳迪团队里的二把手,克劳迪和他感情很深,都让他活着离开,可见他帮克劳迪做了多少事情,你外公的死他不可能不沾手。”达瓦扎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并不在乎这两个孩子的眼神。
    巴塞勒斯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脸色没刚刚那般紧张和害怕,但也十分严肃,西尔维娅倒是看开了不少。
    达瓦扎看着巴塞勒斯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从来不会滥杀无辜。”听到达瓦扎这句话,巴塞勒斯心里才稍微好受点。
    三个人走在通往林顿的一条林间小道上,巴塞勒斯抱怨道:“为什么要把马卖了。”
    “因为前面就是古墓了,骑马动静太大。”达瓦札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喝了一口牛奶,把牛奶罐子递给他们说道:“喝完就扔了吧。”然后快走了几步,到了小路的尽头站住了脚步,扶着一棵树看着前方。
    西尔维娅也跟了上去,从达瓦札身后看到一片墓地,巴塞勒斯站在原地喝着牛奶还抱怨道:“你就不能买个杯子。”但是没有人理他。
    达瓦札说道:“我们准备进去吧。”
    “等一下!”这是巴塞勒斯突然喊道。
    “怎么了?”达瓦札回头看着巴塞勒斯以为出了什么事。
    结果巴塞勒斯挠着头说了一句:“我想撒尿。”
    西尔维娅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达瓦札愤怒的瞪着眼睛看着巴塞勒斯,但是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尿在林顿古墓里,万一尿液触碰到什么机关怎么办,达瓦札只能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一句:“快!”
    巴塞勒斯往深处走了几步背对着他们方便,还抱怨道:“我能怎么办,你们那牛奶还剩下一大半,总不能浪费吧。”结束后还不忘凝聚一个水球洗洗手。
    达瓦札带着他们两走近墓园门口,墓园老旧的大铁门被人打开了,应该是克劳迪他们干的,墓碑前的一些供奉用的盘子和碗很多都被弄碎。
    达瓦札直直的走向墓园的中心,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来到一个等身高的墓碑前,他们看见地面上有一个通往地下墓室的入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达瓦札转身说道:“下面你们跟着我走,不要乱碰,什么都不要动!”达瓦札叮嘱道。
    “恩。”两个孩子齐声点头。
    达瓦札才放心走进墓室入口,并抬手凝聚一个照明用的光球,巴塞勒斯跟在后面也凝聚了一个光球,整个通道都被照亮了,西尔维娅跟在巴塞勒斯的身后,越走身后越黑不由得有些害怕。
    没走几步他们就看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上面怕这几只体型有手臂那么粗的蚂蝗,巴塞勒斯看了直犯恶心,西尔维娅看了浑身毛骨悚然。
    达瓦札拔出剑说道:“这就不行了?”然后一剑刺向蚂蝗,血喷涌出来,蚂蝗也瞬间瘪了下去,然后达瓦札好不拖泥带水的解决了另外几只,然后跨过尸体,巴塞勒斯咽了口水跟着垮了过去,然后回头去接身后的西尔维娅。
    “这些林顿祭祀怎么这么残,这里是哪里像是世界神殿该有的古墓。”西尔维娅抱怨道。
    “这里本身就是打着墓地的名义所创造的一座监狱。”达瓦札走在前说道。
    “监狱?关押谁用的。”巴塞勒斯好奇的问道,他读过很多有关林顿的书籍,从来没有听过林顿古墓里藏着监狱的事情。
    “伊里亚德.撒克逊...”达瓦札回答道。
    “法兰克先生的爷爷?”巴塞勒斯吃惊的说道,“我记得他好像是失踪了?为什么会在林顿古墓里?达瓦札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的。”
    达瓦札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有一年偷偷跟着领主溜进古墓里偷东西,正好看见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巴塞勒斯也不再多问低头跟着达瓦札走着,他曾经一直以为最神圣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居然藏着肮脏的秘密。
    下面一路他们看见连肠子都被砸出尸体,被烧成灰炭的,还有被乱箭射死,被冻起来的,被切成一段段的,被腐蚀液体变成一滩的,反正这辈子最反胃的东西他们都见识过了,西尔维娅和巴塞勒斯心里都想着如果不是达瓦札也许他们就是其中一个,这里简直就像是地狱一般,如果尸体爬起来他们都不会感到好奇。
    克劳迪已经到了古墓的最里面,在牺牲了无数下属之下终于到了墓室门口,现在他只剩下四个快要吓得尿裤子的下属,其中两个人颤抖推开了墓室的门,直面他们的一面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一颗菩提树,确定了没有什么机关走了进去。
    “这应该就是墓室了,你们该感到庆幸,不光活了下来,还少了和你们分钱的人。”克劳迪露出一副凶狠的笑容,他终于要狠狠的赚一笔了。
    四个本来吓得站不直腿的人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和对财富的渴望。
    但当他们绕过石碑却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水晶悬浮在空中,克劳迪上去看了清楚,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黑发美人,那个女人仿佛睡着了一般安安静静的躺在水晶中,她的黑发散落如瀑布一般,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宝石的项链,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美丽的容貌,而是婚纱的胸口被鲜血染红。
    “林顿古墓里居然藏着一个女人。”一个手下感叹道。
    “这个女人是谁?”另一个问道。
    克劳迪将四周的火盆点亮,然后将火把扔到一边,走到水晶前一手抚摸着水晶说道:“这个女人可比外面窑子里的女人好看多了,而且身份不一般,你看看她脖子项链,这个女人一定是哪家贵族小姐,说不定还能是个公主。”
    “一个公主?在林顿古墓里。”手下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呢,那些有钱人说不定买通了祭祀,我们这趟没有白来,这条项链至少能买下两处庄园,说不定我还能享受一下这个美人。”克劳迪说道脸上露出一些充满原始欲望的笑容,然后对手下说道:“把这个水晶砸开。”
    两个属下刚要动手就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出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手!”
    就在他们以为是一个生活在古墓里的林顿祭祀时,转头看去却发现是达瓦札。
    “达瓦札?你干什么?”克劳迪好奇而又警惕的看着杀气重重的达瓦札走了过来。
    两个手下上前阻止,达瓦札都没有拔剑,直接冲上前掰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然后用他的尸体挡在另一个的剑,然后抓住他拿剑的手臂将剑夺下贯穿他的喉咙,将剑连尸体扔到一边。
    另外两个不敢对达瓦札下手,就绕到那两个孩子面前。
    巴塞勒斯抬手一记火焰魔法,击倒了冲在前面的人,西尔维娅也不甘示弱,灵巧的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刀,六只铁钩般的钢爪紧紧抓住敌人的手臂,双腿夹住了敌人的脖子,撩到了敌人,但是他们只是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没有继续下死手。
    “达瓦札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神经。”克劳迪忍不住后退几步,手不由碰到了水晶。
    达瓦札看见他触碰水晶的手,仿佛被触碰了自己的软肋一样,愤怒而又失去理智,拔出长剑一下子砍下来克劳迪的那只手,那个速度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人类。
    “啊——!”克劳迪一声惨叫,鲜红的血液溅了一地,疼痛让他差点虚脱,站都没有办法站稳,达瓦札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将他一脚踹翻在地,狠狠的用剑刺中他裆部的重要部位,克劳迪凄惨的叫声贯彻在整个古墓,听得让人脊梁骨发凉。
    这样的凄惨有那么一瞬间西尔维娅和巴塞勒斯有些同情克劳迪,但是达瓦札没有,他看着在地上疼得抽动着,脸色惨白额头上暴着青筋,像一条被撒了盐的泥鳅,达瓦札看着克劳迪痛苦了一段时间,才一剑贯穿他的喉咙结束了他的生命。
    西尔维娅和巴塞勒斯在后面看的不敢上前,第一次看见这么生气的达瓦札,而且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暗暗保证以后绝对不要惹达瓦札发火。
    达瓦札沉默的站在水晶前面看着水晶中的女人,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老旧的黑色戒指,这是他爱人送给他的礼物,戒指外面刻着“卡萨布兰”卡,而内环刻着“送给我的爱,席尔维斯特.瓦西拉”。
    达瓦札记得当年这个女孩儿将戒指送给他时,脸上泛着红晕,像是被夕阳映衬的晚霞。还记得当年初次见面的舞会,女孩儿穿上男装和他撞个还满怀,洒了他一身红酒,两人坐在池边,女孩儿一边为他擦去身上的污渍一边愧疚的和他道歉,那晚,晚风吹过,风中带着女孩身上卡萨布兰卡的花香。
    达瓦札曾经发誓会和她一起打破花语的诅咒,但最后女孩儿为了保护他,让鲜血染红了白花。
    西尔维娅小心翼翼的看着达瓦札的神情,里面充满了悲伤和无尽思念,轻声问道:“你认识这个女人?”
    巴塞勒斯也好奇的凑了过去,达瓦札缓缓开口说道:“她...是我的爱人,她本来应该可以嫁给一个领主,但是为了救我失去了生命。”达瓦札声音有些颤抖,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他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继续说道:“我将她藏在这古墓之中,只希望她的尸体不要腐烂,直到...我找到能够复活她的办法。”
    孩子们明白了达瓦札之前为何而愤怒,也忘记了之前有那么一瞬同情了克劳迪。
    巴塞勒斯总是感觉这个故事十分耳熟,但是当他听说起死回生之后,就忘记了去追究这个问题,他从没有听说过可以将人复活的办法,即便是大祭司爱玛黎丝也不能随便左右生死,他试探着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达瓦札回答道:“也许找到了,也许没有...”
    这个回答巴塞勒斯明白了意思,不再追问,两个孩子离开了古墓,留下达瓦札一个人呆在古墓。
    过了许久,达瓦札抬起双手汇于胸前,努力汇聚起无数黑色的元素,黑色的元素仿佛触手一般围在他身边,然后突然向古墓中窜去,包围在一具具尸体身上,将他们变成恶灵,所有尸体的皮肤开始脱落,骨骼重新生长出来,然后钻井地底中。
    这是达瓦札现在唯一能为躺在水晶中的人能做的最好的,用这些恶灵加上林顿的机关守护她的安宁。
    一切结束后,达瓦札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倚在水晶便休息了好一阵才回复一些体力。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两个孩子终于等到了从古墓里出来的达瓦札。
    达瓦札没有多余的话语,露出一个勉强而又疲倦的笑容,带着两个孩子往北方走去。
    两个孩子也不约而同的没有多问,默默跟在达瓦札的身后,只是觉得这个强大的身影,变得比以往有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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