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年已经是十点多了,陆清也一家带着金家兄妹留在了陆老爷子陆行家。
    陆老爷子家和陆清也家离得很近,走路也就十五分钟能到,早些年老房子也被陆清也给翻新了一遍。
    陆老爷子年纪大了,膝盖总是疼,不愿意登高望远,老房子自然没有翻盖成小楼房,就是一层平房,但却是效仿着江南水乡翻新的,白墙青瓦,古香古色,院子里种些花草,到是极适合养老。
    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早年都是高中教师,为人文雅,特意收拾出一间屋子当书房,老两口闲暇无事,一个写毛笔字,一个看书,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陆清也夫妇带着孩子们过去的时候,老两口早早就等着了,堂屋里摆了一桌的瓜果糖块,一看就是特意准备的,他们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玩意,若不特意准备家里准是没有。
    金世泽知道最后要回到陆老爷子家吃午饭,去之前特意又回了趟叁层小别墅,早上其实他就送过礼物了,但是送的是些人参鹿茸,这次特意回去拿了一套文房四宝送过来。
    说来也巧,他带的都是些补品白酒之类的,这文房四宝还是金世纯随手给他塞进包里的,说是自己的爹现在眼里只有钱,哪有那闲情逸致去搞些文化人的兴趣爱好,挺好的一套文房四宝,愣是放在那落灰,倒不如一起带去,万一有人喜欢,也送的出手。
    结果别说,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陆老爷子收到合适的礼物自然是开心的,当场就给兄妹俩派了两个比陆萦她们还厚的红包,价值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上这些礼物,但终归也是认可了金世泽。
    他还觉得金世泽这小子颇有些眼力,懂得人情世故,处处周到,金世纯也是个乖巧的,虽然话不多,但看着让人舒服,往那一站,就跟束水仙似的。
    而且说多错多,到了陌生的地方,少说精说,对答如流才是对的,所以这两兄妹的确是格外招陆老爷子喜欢。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老爷子还特意招呼了金家兄妹坐自己身边,倒也不怕陆家姐弟“吃醋”。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孙子,也是打心里疼得,只是眼下有些高兴,便先紧着外人了。
    席间推杯换盏,陆老爷子虽然教书,但不是个迂腐的人,颇有些人文豪杰的气质,主要还是他也好酒,所以也不觉得带着几个小辈的推杯换盏有何不可。
    喝到兴头上了,陆老爷子一拍脑门,问一句:“小泽今年多大,可是对我们小萦有情?”
    一家子人面面相觑,都寻思这陆老爷子是喝上头了,思想混沌了,陆清也和叶星悦都想赶忙把这话题岔开。
    “我没喝多,是你们年轻人不懂。”陆老爷子笑着摆摆手。
    “想当年,我们那一代人表达感情都这么真挚,喜欢就凑上前去,不整你们现在这些虚头巴脑的,就是去姑娘家,帮着姑娘家干活,去的多了,姑娘家也就瞧上了。”陆老爷子红光满面,“教训”着手底下的小辈。
    “爸,老一辈是老一辈,咱们可不能用老一辈的观念去束缚小辈了,要与时俱进。”陆清也又给陆老爷子斟了一杯酒,“他们小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去发展,咱们跟着搀和没用,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嗯,你说的也对,不过我看金家这两孩子挺好的,要是有可能的话,倒也是值得托付的。”陆老爷子有自己的看人准则,倒也不是被那些讨好的礼物给收买了,他儿子现在事业如日中天,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更何况他退休金也不少,其实要真的说起来,那点礼物还真算不得什么。
    “爷爷,您的心思我懂,也谢谢您看好我,实不相瞒,我是挺喜欢陆萦的,不过能不能进陆家的门,当陆家的女婿,还是要看缘分,我该努力的努力,成与不成,真就得随缘。”金世泽也不胆怯,被人说出来了就大胆承认,他本就存了追陆萦的心思,他不怕被人知道,他的喜欢不丢人。
    他这番话说的也算真诚,刚成年的人,也没跟社会经验丰富的大人实打实的打过交道,纯粹借着一腔热血有啥说啥,对与错一时也计较不到,总之是认了陆老爷子的话,给了陆老爷子面子。
    “好小子。”陆老爷子提起酒杯,“来,咱爷俩喝一个。”
    金世泽闻言,赶紧站起身来,双手端起酒杯,与陆老爷子碰杯时,杯沿比陆老爷子的低了叁分,恭敬之意全在言行举止里:“爷爷,我干了,您随意。”
    他没怎么喝过白酒,但是啤酒能喝不少,所以今天也是用啤酒作陪,因着啤酒度数低,一口到底也显得尊敬。
    陆老爷子喝了一大口白酒,是越看金世泽越顺眼:“小萦啊,虽然你离着谈婚论嫁的年纪还早,但咱们陆家也不是什么封建家族,若是两情相悦,家里人也是支持的,只管自己高兴,不影响读书就行。”
    陆萦猛地被叫到名字,这才回过神来,其实从今早开始她就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净想着自己和陆决的事儿了,压根就不知道酒桌上发生了什么,只凭本能的说了句:“知道了,爷爷。”
    出于习惯,就这么应承了下来,尤其大过年的,事事都讲究个顺利,没有理由去反驳,搅坏了一桌的好气氛。
    但这顺应的话说完,其他几个神智清醒的就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总之席间每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有高兴的,自然也有不高兴的。
    因为早上的事,陆萦和陆决这次没坐在一起,两人之间隔了陆清也夫妇,彼此看不到彼此的神情,陆决自然也看不到陆萦是在什么情况下应得声,只知道陆萦这一应声,自己心里便咯噔一下,猛地难受起来。
    “小决,你也一样,有好的机会就要牢牢把握,无论是学业,事业,还是情感,作为一个男人,要学会主动。”陆老爷子再次发话,看样子是在指点陆决去追求金世纯。
    陆老爷子到没有什么坏心思,都是自家的孩子,此番举动纯粹是看金家兄妹着实不错,况且过年这种时候,也没有说去别人家就去别人家的,既然过年都能跟过来,恐怕是心里都认定了彼此,他也不是什么老封建,自然是能推一把就推一把,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乱点鸳鸯谱。
    陆决没有立刻开口应答,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陆萦说得那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正上头呢。
    “小决?”陆清也叫了他一声,提醒他回话。
    “嗯?”陆决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到陆老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下意识点了点头,也应了句,“嗯,知道了,爷爷。”
    他的知道了是知道陆老爷子说得是什么意思了,并不代表会随了陆老爷子的心意,去对金世纯做点什么,暂且不说他不喜欢金世纯,就光说金世纯那也是十成十不喜欢他的。
    “嗯,吃饭吧。”陆老爷子得到了应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招呼大家吃饭。
    金世纯坐在陆决他们的对面,明显能看到这姐弟两个都在走神,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场饭局上,只有金世泽那个傻子,还在那因为得到了长辈的认可傻乐,她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绝对没注意到对面的陆家姐弟状态不正常。
    吃过饭,众人忙前忙后地收拾完残局,陆老爷子也累了,准备休息,其他人就准备回叁层小楼休息了。
    临走的时候,陆老太太给装了好多瓜果糖块,还嘱咐初二去祠堂祭祖,别去的太晚。
    众人连连应下,这才离开了老宅。
    其实陆老太太完全没必要嘱咐这些,也没必要给装些瓜果糖块带回家,毕竟两家离得挺近的,而且现在也不像陆清也小时候那些年,条件不好,孩子们逢年过节才能吃到这些,不过到底也是老人的心意,所以也没有推脱,要是推脱了,陆老太太心里准定要难受些时日。
    那些瓜果糖块是陆决提着的,陆萦走在路上,也没什么别的心思,整个人飘乎乎的,直到叶星悦说:“明天上午小决跟着爸爸去祠堂祭祖,小萦跟着我去给外公外婆上供。”陆萦的思绪才飘回来。
    “好。”她很顺从的应道。
    “世泽和世纯就在家玩吧,我们祭祖挺快的,不会耽误很久。”叶星悦声音柔柔的,安排的也挺合理。
    不过陆清也有点意见,“让小萦也去祠堂拜拜吧,拜完了再一起去给爸妈上供。”
    叶星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但就是因为没说什么,陆清也才不再强求,“行吧,等你带小萦给爸妈上完供,再让她回祠堂上柱香也行。”陆清也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金家兄妹对于他莫名的妥协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的。
    其实这几年以来,每次祭祖都是这样安排的,陆萦和陆决已经很久没有一同去过祠堂了。
    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去祠堂,是陆决来陆家的第一年,那年过年,两个四岁的小家伙一起被带回家,可把家里那些亲戚稀罕坏了,尤其是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
    后来还张罗着给陆决落族谱,想要落在陆清也名下,但是这个事情操办了好几天,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不了了之了。
    后来陆萦也问过叶星悦,叶星悦回答的含糊其辞,说是陆决是小表叔的孩子,虽然也姓陆,但到底和陆氏又远了一层,都出了五服了,只是两家走动的比较频繁关系好罢了。
    如今虽然已经收养了陆决,但到底还是小表叔那一脉唯一的血脉,若是直接落了名字进陆家族谱,那小表叔那一支的血脉就彻底断了,所以思量好后,便决定不把陆决纳入族谱了。
    虽然没有将陆决纳入族谱,但每年去祠堂祭祖,陆决都是以长子嫡孙的身份参加的,地位举足轻重,可以说除了陆老爷子和陆清也那一辈的人,陆决便是同辈人里的重要代表了。
    在陆萦外公外婆还没去世的那几年,陆萦也是以长子嫡孙的身份跟着去祠堂祭祖的,可是后来陆萦的外公外婆去世后,她便没有再去过了,只每次先给外公外婆上了供,才自己去祠堂给老祖宗们上柱香,有时候事情多干脆也就不去了。
    “吃糖。”陆决突然凑到陆萦跟前,给她递了一颗糖。
    是葡萄味的软糖。
    陆萦扭头看了一眼陆决,见他面上没什么异常的表情,也没说话,只默默接过糖,也不剥开糖纸去吃,就那么默默在手里来回揉捏,弄得糖纸嘶嘶啦啦的响着。
    “怎么了,有心事?”陆决声音不大,但足够陆萦听清。
    陆萦摇了摇头。
    “那是不舒服?”陆决伸手想要去摸她的额头,但却被陆萦躲开了。
    “是不是被我传染了?”陆决默默放下手,心里却有些别扭。
    “没有。”陆萦声音冷冷的,不像往常那般有活力。
    “又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金世泽突然从后边窜过来,挤在姐弟俩人之间,一手一个,勾肩搭背和他们一起往前走。
    陆决下意识甩开金世泽的手,结果余光却发现陆萦没什么反应,当下就黑了脸。
    “拿着。”陆决把装东西的袋子塞到金世泽手里,金世泽手里一沉,下意识就松开了揽着陆萦肩膀的手。
    “你就这么对待客人啊?”金世泽有些不服气。
    “是啊。”陆决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有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罢了,怎么敢有意见。”金世泽趁机卖惨,企图吸引陆萦的同情心。
    但是陆萦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金世泽这会儿也有点奇怪了,陆萦今早起来就这样,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失恋了呢。
    不过当着陆清也夫妇的面也不好问,只能透过眼神和陆决还有金世纯沟通。
    ‘她这是怎么了?’金世泽瞟了一眼陆萦,又看了看金世纯。
    金世纯耸耸肩,表示不知情。
    金世泽又用肩膀撞了撞陆决,然后用眼神瞟了眼陆萦。
    陆决看了他一眼,没吱声,但金世泽却立马领悟,看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叁个人都有些懵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走回了叁层小楼。
    “爸妈,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陆萦一回到家就蹦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陆清也夫妇看着她有点苍白的脸色,便同意了。
    叶星悦和她一起回叁楼的,把她送到卧室门口后,叶星悦还摸了摸她的额头,怕她是因为昨晚照顾陆决也发烧了,但是陆萦的体温摸起来挺正常。
    “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给妈妈打电话。”叶星悦把她的卧室门打开后,柔声嘱咐。
    “好,那我先进去休息了。”陆萦点了点头,然后便抬脚走进了卧室。
    叶星悦站在门外给她关上门,要下楼的时候碰到上楼的陆决。
    “妈,姐姐怎么样了?”陆决开口问道。
    “估计是累的,昨晚你发烧是她照顾的你。”叶星悦直接说道。
    “那我去看看她吧。”陆决说。
    “不用,先让她自己休息一会儿吧,估计她得睡会儿,”叶星悦阻止了陆决。
    陆决点了点头,“那我也回房间休息一会,您要有事就叫我。”
    “去吧。”叶星悦摆了摆手,之后就下楼了。
    其实她挺忧心的,过个年,一个两个的生病,她这当妈的说不忧心是假的。
    可是她也分不出心去照顾,下午还要招待别的亲戚客人,有的忙。
    “哎。”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先把重心放在招待亲戚客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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