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这段时间跑进跑出的便宜弟弟,齐真还是很喜欢的。
    “也许吧。我没注意。”齐真敷衍了一句,随后不着痕迹地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番。有钱,低调。这是他下的结论。
    “你还会注意什么?你眼里哦,就你那个徐叶叶,连妈都说你,好久没正眼看她了……”碎碎念的许宁纪,提着一袋子的医院报告,跟在齐真后头换鞋。
    同样将这句话听在耳中的许宁则,愧疚极了。如今他已经跟母亲生死两隔了,再也孝顺不了她了。真没想到,在母亲心目中,原来他已经是这样的形象。忽略了母亲,让他很愧疚。但是一怒之下将女友给压在了车底下,让他更是后悔莫及。当时怎么会头脑发热,想着既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你……能不能帮我好好地跟我妈说说话?她把我养这么大……我却……’许宁则深吸一口气,抑制住眼中的热意,‘我太对不起她了!’
    ‘有机会的话。’齐真眉头一皱,他可是来完成任务的,可不是人道主义援助。如果任务完成前,有聊天的话,他会好好跟对方说一说的,说些什么话,他也心里有数,毕竟任务做得多了,有些事情都已经熟能生巧了。他觉得自己跟那主持婚礼的司仪似的,做什么步骤,什么阶段说什么话,几乎都是烂熟于心,信手拈来即可。
    ‘谢谢你。’许宁则诚挚感谢,‘如果我这里还有什么你需要的……’
    诚信的商人本质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头里,而取一还一,这是最基本的交易规则。这位自称为灵魂使者的人,他说他来帮自己实现最后的愿望,代价是要他投胎前的那个天魂力,他答应了。只要安抚好徐叶叶的家人,能对自己一时冲动犯的错误做出补偿,他不介意将自己的天魂力给人。甚至,他都不介意自己能不能投胎。对他而言,重要的是这辈子,下辈子是什么人,或根本成不了人,那跟他无关。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即便成了可以随时随地穿墙的灵魂,他也没有四处乱晃,而是规规矩矩坐在病床旁,看着那张自己看了三十来年的面孔,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自己的人生。哪些做对了,哪些做得不够……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灵魂出窍了,因为他的身体一直都是沉睡着的。他甚至想过,如果能回到自己身体里去,那他一定会把之前犯的错误去弥补了,并且以后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犯相同的错误。毕竟没有人想死,都想好好活着的。没死过的人想好好活着,死了的人,更是盼着能好好活着。
    只是,他没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且,还被告知,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即便能看到这个世界,也不会长久。因为这个灵魂使者说,他完成任务的时间,平均是一个月。
    一个月……他只能再看这些熟悉的地方一个月……
    每次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酸楚。
    许宁则深吸一口气,将脑中那影响他的情绪给暂时封存了起来。一个月,他要在这有限的一个月时间里,将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尽力去做完。这样,一个月后的他,才能释然地离开这个世界。只不过,如今他想做的事,都还要依靠着他的这个灵魂使者。从小,他的父母就教育他,不要期盼天上掉馅饼,也不要有不劳而获的思想,所以,他也不奢望这个灵魂使者会大发善心,无偿帮他做那些不在范围内的事情。他现在只希望他身上有足够的东西,可以用来交换,让这个灵魂使者帮他完成那些心愿。
    ‘除了天魂力,你身上也没其他吸引我的东西了。’齐真一点都不客气,他向来都是很直接的作风。在做任务这个环节上,是那任务体要来恳求他,而不是他去恳求任务体。换句话说,他才是那个占据着主导地位的人。对于那些拎不清事情的任务者,他会选择直接放弃任务,也好过被那些认识不清现状,人都死了,还以为自己是大爷的任务者哔哔啵啵地浪费时间。不过,目前这个任务体,还是很得他心的,虽然他有时候表现出来会比较绝情一点,但是,他不介意会稍微多做一点,唔,看到时候多心情。
    好吧。许宁则垂下头,没有资本,当然换不来商品,这是铁一样的规则。能完成一样也好,至少可以弥补他对女友的愧疚。不过,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
    “我要休息一下。”作为刚出院的病患,齐真很好意思使唤现场唯一能使唤的人,“你过来帮我床单被套都换一下。”
    家里的卫生情况,是没问题的,家里有阿姨定期来搞的。但是阿姨只负责打扫卫生,不会说给换床单被套之类的。他在医院呆了这么久,这床单被套上肯定积满了灰尘了,对于有轻微洁癖的齐真来说,那是必须要换的了。
    “哦,好!”呆头呆脑的许宁纪没想那么多,换就换呗,不过……
    “你的床单被套放哪儿了?”这可以说是许宁纪第一次给哥哥铺被子。
    “柜子最下面那个储物箱里。”齐真传达得极为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其实还是第一次到这里,连柜子在哪里都是刚刚才发现的,“那套天蓝格子的。”
    他眼尖地看到那透明储物箱最下面有一套天蓝色的。一般来说,常用的都是放在最上面的,只有不大用的,才会放在最下面。即便是用了许宁则这个身体,他也还是不大喜欢那沾了别人气息的东西,于是在可选择的最大范围内,坚持着自己小小的任性。
    “天蓝格子?”许宁纪在储物箱外面扫了一眼,看到那床被套时,眼睛一亮,“嘿,哥,你还留着大学里的这一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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