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货白天睡多了。
    已经摸清这龟精生活作息的叶可可不会再被吓到,抬手冲它招呼了一下,造反大师系统就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与最初时相比,造反大师系统的面板已经变了很多,不光会显示她的姓名和进度,还多了写着“个人中心”、“任务”和“伙伴”的小方格,当然,最下面还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联系我们”。
    叶可可点开写有“伙伴”的方格,玉棋、秦晔、杨临清、谢修齐三个名字从上到下依次排开,每个下面都有着她曾在玉棋头顶看到的长条。
    0.01%、30.56%、30.56%、17.8%。
    除了岿然不动的玉棋,每个人的数字都有了不同的增长。
    感叹着玉棋真是个强者,叶可可的手指划过“秦晔”的下方,借着面板自己的光芒,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他的进度条——是红的。
    与其他人透明色的长条不同,他的进度条底色便是一层浅绯,而前方标有数字的部分,已经变成了猩红色。
    ……就仿佛,他曾到达过100%。
    叶可可见状从“伙伴”中出来,进入了“个人中心”,就见面板上浮现出她熟悉的两行字:
    “宿主:叶可可。”
    “造反进度:30.56%。”
    她伸手向下一滑,从未露面的第三行被拉了出来。
    “造反次数:2。”
    “哈哈……”
    细微的笑声从少女的喉咙里溢出,她放下面板,用手罩住了眼睛。
    “猜对了啊……”
    等到清晨的鸟叫传来,叶茗迷迷糊糊地睁眼,就发现堂妹不知何时已经起了,正靠在窗前向外望。
    “茗姐,”叶可可没有回头,“你觉得,龙脉是怎么想的?”
    叶茗茫然道:“……什么叫,龙脉是怎么想的?”
    “龙脉,其实就是大夏。”叶可可直起身,对着她说道,“你觉得大夏,会喜欢于吉的续命法吗?”
    “一直说续龙脉续国祚,可龙脉真的希望用这种方式苟延残喘吗?”
    “如果龙脉真的能接受这种活法,那为什么前朝皇室最后几乎血脉断绝?”
    “龙脉这个东西……它不能张口说话啊?”叶茗愈发茫然。
    叶可可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觉得,它会在意这秦家的天下,到底是由哪个姓秦的坐呢?”
    叶茗瞠目。
    “一群蠢货,”叶可可哼了一声,“自欺欺人。”
    真龙天子喊多了,竟然还当真了。
    她又问道:“茗姐你可曾想过,若是重活一世,必然人人有份,为何单单只有你多了一世记忆?”
    叶茗挠了挠头,“因为……我命好?”
    “这话倒没说错,”叶可可低笑道,“你跟龙脉,可是上等姻缘呢。”
    “所以我会得点优待?那龙脉是不是并不是很想吃我?”这一回叶茗听明白了,赶忙问道,“咱、咱们能做点什么?”
    “等。”叶可可答道,“咱们先等着。”
    面对堂姐的不解,她低声说道:“我上不了战场,杀不了强敌,但这世间也有只有我才能打赢的仗。”
    “你且看着,这场大戏必须等到人齐,才好开场。”
    她重新望向了窗外,“是人治还是邪法,是义理还是私欲,就在这里决个高下吧。”
    “这里就是我的战场。”
    而在她目光所不及的远方,一只信鸽穿云破雾,最后落到了一只箱笼上。
    “咕咕。”它在箱笼上来回踱步,扑腾着翅膀,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正守在鸽舍前的人立马走了过来,从它伸出的腿上取下了信件,打开了它的快乐老家,往里面添上了食水。
    大鸽子对他的识相十分满意,抖了抖羽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鸽舍。
    重新点了一遍鸽子归家的数量,来人将鸽房的大门关好,拿着信不紧不慢地往院中走,一路上见到主子就行礼,见到熟人就点头,有人见他还奇道:“黄芪!少爷不是昨日就要出发去游学吗?你怎么还在家呀?”
    黄芪一板一眼地回道:“因琐事耽搁了一日,用过午膳就走。”
    可要问他是什么“琐事”,他就不啃声了。
    旁人见他小小年纪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都愿意逗上一逗。黄芪也不恼,能说的就板板正正地回答,不能说的就干脆闭嘴,一路顺利地回到了院中。
    他掀开帘子进了里间,对呈“大”字歪躺在榻上的人说道:“少爷,京里来信了。”
    此言一出,原本歪在榻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连鞋都不穿,两三步上前抢走了黄芪手中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与尚在京时相比,宋运珹清减了一些,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知道没睡好觉。
    见自家少爷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黄芪问道:“少爷,表小姐在信里说什么?”
    “她让我去长风隘口……”宋运珹喃喃道,“为什么是长风隘口,难道梦里的都是……”
    这么说着,他面色又白了几分,整个人也烦躁不安了起来。
    “少爷!”一看不好,黄芪大声唤道。
    “哦哦……”宋运珹被叫回了神,跌跌撞撞地坐到了太师椅上,捏着手中的信纸,对着脚下出了好半天神,才对黄芪说道,“你相信……人生能重来一回吗?”
    “少爷?”听到这个荒谬的问题,黄芪皱起了眉。
    “我知道这听上去像得了失心疯!”宋运珹抢白道,“但这些日子我没日没夜地做梦,梦里面我娶了可可,皇帝要杀姨丈,有个妖精要我造反……宿老们也要造反……最后,最后大家都死了……怎么就都死了呢?!”
    他说得语无伦次,抬手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可可在相舍问我的那三个问题……她也知道……她都知道!所以她是故意回我的!长风隘口……长风隘口……”
    “少爷!”黄芪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您冷静点!”
    然而宋运珹眼睛看着他,目光却穿透了书童,看到了梦中的叶可可。
    她梳着妇人髻,穿着一件褐色外褂,身上没有任何一件首饰,坐在他右手边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茶盏的盖子。
    “宋家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她说道,“秦斐对咱们杀心日重,恐怕不日便会动手。”
    “宿老们始终不肯松口,”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我爹急得焦头烂额,但他们就是舍不得吃进嘴里的那几块肥肉!”
    “你没听懂,表哥。”女子发出了一声轻笑,“我所说的尾大不掉,便指的是他们。”
    “这些旁支这些年被养得满脑肥肠,早就忘了自己的立身之本。没了本家的压制,他们在朝中拉帮结派,自立山头,试问哪个皇帝能忍?”
    宋运珹沉默了一瞬,挣扎着开口:“可西边还有魏王,比起我们,宫里应该更视他们为心腹大患吧?”
    “表哥何必自欺欺人?”叶可可道,“宋家手中无兵,魏王却拥兵自重,哪个是软柿子,自不用我说。再者,如今大夏国库空虚,宋家家大业大,有钱有粮,足以充盈国库,有了钱粮再去与西北决战不好吗?”
    “你是真的觉得,宋家那些手握兵权的姻亲,会为了保宋家举兵吗?远的不说,单就定军侯府就做不到,更遑论其他。”
    “可是如今……宋家已经不是我爹说了算了。”宋运珹一脸落寞。
    “想要脱此困局,其实也简单。”叶可可放下了手中的杯盖,“宋家之危,看似是不臣之心,实际为嫡庶相争,嫡系越想压分支,他们就越不服,分支越不服嫡系,越放不开手中之权。”
    “看似无解,其实有釜底抽薪之策。”
    叶可可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抛下他们就行了。”
    “宋家嫡系一共才几人?”女子笑得恣意,“即便我这些年困于院中,也知道满打满算不过二十。”
    “然而分家却已经繁衍到了数百人的地步。”
    “如今姨丈既有壁虎断尾求生之心,便拖家带口,抛开这些累赘,携宋家之积攒北上!这样宋家有钱,魏王有兵,一拍即合之下,便可揭竿而起,到时——”
    她抬眼瞧他,“秦斐也好,分家也好,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少爷?少爷!”
    女子低眸浅笑的模样在黄芪的呼唤声中逐渐散去,宋运珹呆坐在原地,脑中却一片混沌。
    他……当时听了可可的话吗?
    答案是没有。
    可可不在意宋家分支的死活,他却做不到,结果就是——宋家毁在了他的手里。
    想到这儿,宋运珹猛地站起身,推开黄芪就往外跑!
    “少爷!您穿鞋!”黄芪拎着他的鞋子在后面唤道,“您这是去哪儿啊?”
    “去书房!找我爹!”宋运珹头也不回地答道,“你去内宅把我娘也叫过去!”
    “夫人问起来,小的要怎么说?”
    “就说她再不来,少爷就要被老爷给打死了!”
    “那咱下午还出发吗?”
    “出发!但是改个道!咱不去东边了!去西南!”
    第50章
    “娘娘您听说了吗?”
    叶可可倒茶的手一顿,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宋家反了。”
    连翘今日似乎模仿得是张如海,一身宝蓝色的总管服衬得他面容如玉,加上罕见得没有涂粉,倒真的有点唇红齿白的意思。
    “我日日被困在这兰华宫里,能去哪里听说?”叶可可睨他,靠回了摇椅上。
    秦斐走时说要往兰华宫里派人,第二日清早果然就来了一队宫女内侍。这些人也不知道被吩咐了什么,做什么都眼观鼻鼻观心,除了每日清扫做工,一句多余的话都无,明摆着是秦斐放过来看人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皇宫,叶可可有心四处逛一逛,奈何一走到宫门口就能看见一道沉默的“人墙”,索性搬了个躺椅到连翘树下,天天在下面纳凉,至今已是一月有余。
    还别说,如今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这成了精的大连翘就跟叶茗说得一样,阴凉还不生虫,唯一的缺点就是时不时会来找她唠嗑,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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