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玦冷哼一声,“本王倒要看看,他送的什么寿礼!”
    连自己贴身的玉扳指都给了沈风斓,还扬言让她到自己名下的所有商铺,都可畅通无阻。
    这样大的手笔,一看就没安好心。
    他倒要看看,宁王这回送的又是什么东西。
    回到天斓居后,沈风斓便先看起了东宫的礼单。
    她原以为是南青青送来的寿礼,不想还有太子妃。
    太子妃送的是压枕的玉器,质地通透,雕刻精致。
    这一看就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小孩儿家的。
    据说年幼的孩子不易养活,是因为孩子眼睛干净,能够看见阴邪之物。
    雕刻上独特花纹的玉器,可以辟邪压胜,让小孩儿安眠。
    沈风斓不禁感慨,太子落到这个地步,想必东宫对晋王府是恨之入骨吧?
    太子妃对于云旗和龙婉的喜爱,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其中,或许还有龙婉让福昀开口说话了的缘故。
    她随手交给了古妈妈,“太子妃一片心意,就放到云旗和龙婉房中吧。”
    古妈妈笑着点头接过。
    她不经意,在太师府的礼中看到一份单独放置的。
    “这是何人送来的,怎么和太师府的放在一起?”
    浣葛连忙应道:“是詹大人送来的,他让沈大公子一道送来的,所以就放在了一处。”
    难为詹世城有心了,竟然还想得到给她送寿礼。
    大约南青青的事,他是想开一些了。
    待要看恒王妃送了什么,只听得轩辕玦的声音带着酸味。
    “你来看看宁王送的寿礼。”
    她好奇地探过头去,见一方锦匣中只有两张薄纸。
    一张写着房契,一张写着地契。
    她不禁狐疑地接过来细看,两张契纸上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地方就在京郊,屋子不算大,一个三进的四合院子,连着后院一片空旷的果园。
    看房契上的模型,只觉得古朴天然,野趣横生。
    宁王这是送了一座别院给她,还是连着地的?
    便问浣纱,“宁王府送礼来的人,可说了什么不曾?”
    浣纱仔细回想了一下,看见轩辕玦就坐在旁边,似乎难以直言。
    “你直说便是。”
    沈风斓没打算瞒着他什么,既然两人彼此有了承诺,就理当以诚相对。
    “说是宁王殿下的话,娘娘和晋王殿下感情……不佳。若是嫌王府拘束,还可以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偶尔自在小住。”
    沈风斓不禁面色微红。
    她当初那么喜欢法相寺,除了觉得法源这个胖和尚有趣、古寺宁静自在之外——
    的确也是嫌王府拘束。
    直到云旗和龙婉兄妹慢慢长大,她和晋王殿下感情也越来越好。
    那种拘束的感觉,便淡了许多。
    屋子、院子是不会拘束人的,真正让人拘束的,是没有感情。
    宁王便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给她送别院吧?
    她不禁看向轩辕玦,预感到醋坛子又要打翻。
    没想到,他大手一挥,朝底下人道:“来人,去把库房的所有房契地契都拿来,给侧妃娘娘选!”
    说着,一把将沈风斓手中的两张契纸抽走。
    “晋王府的产业多得是,不稀罕他宁王的院子。日后府中库房的钥匙交给你,你想要那座别院就改成你的名字,不必来回我了。”
    沈风斓哭笑不得。
    “殿下就不怕,我把晋王府搬空了?”
    “你若搬得空,尽管搬。”
    轩辕玦万分自信,“更何况,府中最贵重的都在你手上了,还怕你搬别的吗?”
    “最贵重的?”
    难道是天斓居?
    他好看的桃花眼缓缓眨了两下,握住沈风斓的手指,指着自己。
    “本王还不够贵重吗?”
    宁王府中,空旷的禅房里点着一盏油灯,灯下有人捧卷阅经。
    昏暗的光线映着他半边脸,线条清俊雅致,温润如玉。
    正是宁王。
    元魁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生疑。
    殿下近来又常常在禅房读经了,是为了太子的事,还是为了什么?
    窗外有人影靠近,躬身行礼,是派出去的人回话来了。
    元魁身形一闪出了禅房。
    借着油灯的光线,只见窗外人影变作了两个,嘁嘁嚓嚓地交流了几句。
    没一会儿,元魁又走了进来。
    “殿下,晋王和沈侧妃至晚方归,现下已经看到礼了。”
    宁王声线微冷,“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有人看见他们一大早朝城外去了,晋王和沈侧妃同乘一骑,到后头就跟不上了。”
    去了城外整整一日,会是去做什么呢……
    他想不出头绪来,只道:“那处宅院,日后就别让我们的人靠近了。不管她要不要,那都是她的了。”
    元魁不解道:“殿下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手笔,给沈侧妃送寿礼?您与晋王刚刚结盟,觊觎沈侧妃,不是让晋王提防殿下吗?”
    宁王淡淡一笑。
    “你真以为,晋王是真心与本王结盟?他只是为了本王手上那本账册罢了,其实心底从未信任过本王。”
    “不过无妨,斗倒太子,原就是我们各自都有收益的好事。”
    太子一倒,无权无势,被废不过是迟早的事。
    明面上,一些没有明确阵营的朝臣,更加偏向了晋王,认为他最有可能是下一任储君。
    暗地里,那些原本属于太子的势力,都慢慢朝着宁王归附。
    单论朝堂上的势力,两人不相上下。
    “殿下的意思是,晋王原就打算对您出手吗?”
    “不是打算,是已经。”
    前几日,国子监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学生们对部分老师的师德产生异议。
    原本只是一群青年意气风发的牢骚,到后来不知怎么的,演变成了骂战。
    一群文人学士,骂得脸红脖子粗,最后随手拿起笔墨砚台就开始打人。
    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杀伤力,被打的老师们都是轻伤,反而是劝阻骂战的国子司业黄显荣,被打了个半死。
    黄显荣年事已高,挨了这一顿打卧床不起,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
    堂堂四品官员沦落到这个地步,国子监上报大理寺,大理寺无计可施。
    一者,打人的学生太多,场面混乱,实在找不出到底是谁打残了黄显荣。
    二者,这些能在国子监上学的学生都是官宦子弟,他们的父辈祖辈,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比区区国子司业大。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黄显荣刚刚归附于他,就被打得卧病在床了。
    宁王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和晋王脱不了干系。
    “我和他之间,已然成为对立之势。送不送那份寿礼,没有什么区别。本王就是要让他知道,沈风斓该是谁的人!”
    她本该是,宁王正妃。
    那份带有挑衅意味的寿礼,更像是一封战书。
    他在告诉晋王,沈风斓是他看上的女子。
    哪怕她已经是晋王的侧妃,他也可以夺回她的心。
    元魁不禁眉头微蹙,“可是……殿下不是很快就要,迎娶平西侯府的大小姐了吗?”
    他看得出来,宁王真正喜欢的人是沈风斓,不是汪若霏。
    可宁王这辈子都没有违抗过贤妃的命令,他是必然要娶汪若霏的。
    倘若当初他敢反抗,沈风斓也不至于成为晋王的侧妃……
    他不禁心中感慨。
    若是宁王早点认识沈风斓就好了。
    认识沈风斓之后,他身上才有了些许真正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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