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借坡下驴的心态,沈风斓掩着口咳嗽了两声,“我有些不适,不知诸位可否容我,先回去歇息?”
    沈风斓肚子里怀的是晋王的长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哪有人好意思说个不字?
    就连太子妃也不好阻拦,只是黑着脸微微一点头。
    终于可以不用陪她们应酬了!
    沈风斓欢天喜地,扶着浣纱就往桐醴院去。
    她只想躲个清静。
    等她拐过桐醴院的院墙,正撞见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男子,正立在墙下,观赏那蜿蜒的美人藤。
    男子一袭天水青色直裰,与翠绿的美人藤一深一浅,相映成趣。
    他微微抬手,修长的指节捻着细细的藤须,仿佛饶有兴致。
    恰似草木之中,一个醉心山水的居士。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沈风斓脚步一顿,看着轩辕泽这个不速之客,脑中飞快想着对策。
    他毫不避嫌地站在自己闺阁的院墙下,这是几个意思?
    那一头,轩辕泽嗅着指尖美人藤的清香,慢慢地转过头来。
    “沈二小姐。”
    他的声音如同嗓子里含着温水,温润柔缓。
    那是熟悉的声音。
    “宁王殿下,真巧。”
    她缓步上前,在两人距离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说话是很费劲的。
    宁王若是个知趣的,就应该懂她避嫌的心意。
    两人站定原地不动,彼此间带着礼貌的笑意对视。
    终是宁王先开了口——
    “不巧,本王在等你。”
    跟随在后的浣纱,对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无所适从,紧张得背后出了汗。
    这个宁王殿下,等自家小姐做什么?
    沈风斓一时语塞,沉默良久。
    轩辕泽淡淡一笑,“这座桐醴院,是贵府中景致最好的所在。我在这院外驻足片刻,竟听得里头还有鹤唳之声。”
    难道宁王要告诉她,因为此处景致最好,他才会在此等她,好进去参观一番?
    只听他继续道:“沈二小姐的品味,果真是极好的。”
    “宁王殿下,你知道我腹中怀有身孕,不便久站。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才是。”
    她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犹如一潭漆黑的池水。
    深不见底。
    她看不透他。
    轩辕泽的眼光忽然柔和了起来,“正是为了你的身孕。”
    他抬袖,腕上拢着的一串佛珠露了出来。
    未待人看清,他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笺子,向她递出。
    奈何两人之间隔着十步远,沈风斓连那笺子是什么样儿都没看清。
    他也不急,只是带着笑意站在那里。
    沈风斓内心叹了一口气。
    她朝浣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接过了宁王手中的笺子。
    那是一张古朴的木色佛笺,浓郁的墨,挥洒如风,写就法相寺三个行书字。
    佛笺上头,有淡淡的香火气息,闻着令人心安。
    沈风斓接过佛笺,想到他腕上的佛珠。
    他竟是个信佛之人。
    “京郊的法相寺,是一处安闲静谧所在。本王偶然去过几回,法源大师的禅道,讲得极好。”
    沈风斓不解道:“旁人都说,求子嗣上,还是南海寺灵验些。”
    南海寺是京中香火最鼎盛的一处,供奉的是观音金身。
    观音法相万千,其中送子观音殿,更是受高门女眷青睐。
    轩辕泽荐的这个法相寺,倒是未曾听闻过。
    “寻常人求子嗣,与沈二小姐之忧,似乎不尽相同。”
    沈风斓心神一滞。
    他分明话中有话。
    他口口声声,竟是称她沈二小姐。
    这是在表示,对她晋王侧妃身份的不悦么?
    联想到轩辕玦曾说,御前对质那日,贤妃也在场。
    那么宁王,大约也是知道那件丑事的。
    贵如皇子,当他知道自己由圣上指婚的正妃,受到太子的陷害成了晋王的侧妃,他是怎样想的?
    是毫不在意,反正是还没过门的“正妃”。
    还是感到受了羞辱,从此对太子心怀芥蒂?
    他给自己这个佛笺,又是何意呢……
    她抬起头来,只见轩辕泽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前。
    他慢慢地经过她身旁,微微侧身低头,“你心所忧,亦我所忧。”
    似有若无的热气打在她耳后,耳垂有些发痒。
    她转身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姿态不疾不徐,从容淡然。
    你心所忧,亦我所忧。
    她并不忧心腹中的孩子,能否顺利出生。
    晋王府的底她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哪怕府中存在各路眼线,她也能保证静清院是铁板一块。
    她也不忧心,孩子是男是女。
    人人都道,她若是生一个男孩,就有可能借着这个长子,跻身晋王正妃的位置。
    若是个女孩,怕是悬了。
    没有人问过她,她可愿做晋王的正妃?
    她不愿。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让那个她从未谋面的、阴险狡诈的太子,狠狠地倒在她面前。
    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种从平静舒适的云端,跌入泥潭的感觉。
    种下的恶因,迟早要报的。
    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
    而宁王,他真的懂她的忧心么?
    将佛笺递给浣纱,她揉了揉额角,“好生收着吧,派人去与晋王殿下说一声,我在桐醴院等他。”
    折腾了大半日,她是的确有些累了。
    浣纱扶着她进了院门,暗红色的雕漆木门,轻轻地掩上。
    吱呀一声。
    她曼妙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远处,站在垂柳树荫下的轩辕玦,微微眯起了眼。
    大约是这阳光炽热,晃眼得很。
    他伸手一拂,千丝万缕的柳条儿,晃晃荡荡地投下斑驳的影子。
    真是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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