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深秋降临,盛夏时节苍翠欲滴的树叶已经枯黄败落,港城气温骤降,大清早冷得安棠赶紧翻出衣柜里的冬衣穿上。
    于是,这天清晨,贺言郁从卫生间出来,一走进衣帽间就看到安棠裹得跟只熊似的,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己封起来。
    他单手撑着衣柜,笑道:“棠棠,还没到冬天,你就穿成这样,到时候可怎么办?”
    安棠从柜子里找了顶毛绒帽子戴上,闻言,回头扫了他一眼,见贺言郁衬衣长裤,在工作上永远都是这么正式,不由得心生佩服。
    “你可真能抗冻。”
    “不是我抗冻,而是这个时节,几乎走哪都有暖气。”他笑道。
    安棠幸灾乐祸道:“是吗?那你最好别感冒发烧,不然到时候可遭罪了。”
    男人大步上前,揪着她毛绒帽子上的小圆球捏了捏,弯腰凑近:“我要是感冒了,一定传染给你,拉着你跟我一起遭罪。”
    安棠:“???”
    “好啊,你这恶毒的男人,居心叵测。”她直接低头,用额头去撞贺言郁。
    结果他早有察觉,抬手,手掌撑着她的脑袋,就是不让安棠撞自己,“瞧你这样,真是傻得可爱。”
    “……”
    安棠穿得太厚,以至于不那么灵活,她打不到贺言郁,只好嫌弃的把人赶走。
    “上你的班去吧,别来烦我。”
    “这就生气了?”贺言郁从衣柜里取出外套穿好,伸手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哄:“别气了,回来我给你带你心心念念的奶茶,好不好?”
    安棠昨晚刷视频,看到港城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感觉好好喝的样子,于是一直在贺言郁耳边叽叽喳喳,说要找个气温合适的机会去尝尝。
    “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安棠心情大好,不去计较他刚刚说她傻的事,见贺言郁要出门,她赶紧找了件大衣递给他,“带上吧,冷就穿上,省得真的生病了。”
    男人微笑着接过大衣,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亲安棠的额头,喉结滚动,“我知道了。”
    *
    贺言郁去公司后,安棠也拿出电脑开始工作。
    三天前,她接到出版社的联系,说是想再版她早期的书,安棠跟他们合作很久了,再加上对方素来诚恳,口碑极好,于是她也就答应他们的请求。
    早期的书需要再次精修,而且定的交稿时间也紧,所以安棠的工作量很繁重。
    她一直在电脑上修改文稿,中午吃完饭,休息了会又继续,直到下午五点的时候,电脑突然一黑。
    安棠心头一突,还以为没电了,结果她拿充电线充上后,电脑还是没有反应。
    她弄了会,最终选择放弃,拿起手机给贺言郁发了条微信消息:“我可以借你书房的电脑修一下稿子吗?”
    修稿修到快乐且手感来了,这对一个作者而言是停不下来的,否则会心慌难受。
    安棠想,这大抵就是职业病吧。
    隔了几分钟,贺言郁回她:“可以。”
    安棠起身去书房,坐在贺言郁平时办公的位置上,伸手打开电脑。
    他的电脑从来都没有设置密码,因为除了他自己,没人会来这动他的东西,就连安棠也很少踏进这里。
    安棠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直接调出原稿,将它们移到文档里,然后开始快乐的修稿。
    她接着先前的部分继续,完全不用担心电脑黑屏会造成心血白费,因为修稿的页面都是实时进行保存的。
    晚上八点,第一本精修稿成功搞定,安棠捏了捏鼻梁,试图缓解眼部疲劳。
    她握着鼠标点击页面,眼睛一花,不小心点到贺言郁的文档。
    正当她准备关掉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东西。
    各种颜色都有批注,全面剖析了她和温淮之的过去,以及温淮之的生平喜好、饮食习惯、穿衣风格、言行举止等。
    文字的底端还配有表格,按分类一一列举。
    洋洋洒洒很多内容,安棠滑动鼠标快速扫完,她抿着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电脑的白光照在她身上,衬得她有几分清冷。
    安棠鬼使神差的点开编辑详情记录,在里面看到贺言郁每次编写文档的具体时间。
    最早始于他们约定期限的第一年,终止于今年九月底。
    期间,包括贺言郁出车祸苏醒后也编写了的。
    这就意味着,他从来都没有失忆,他一直都记得所有的事。
    第67章 晋江独家首发
    夜晚寒风瑟瑟,吹得枯瘦的枝丫乱颤,投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贺言郁回到御景庄园,这个时候周婶已经睡了,一楼客厅寂静无声,他上楼回屋,打开门,一抹温馨的暖光倾斜而出。
    男人关上门,屋里开着暖气,驱散寒冷,他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扭头发现安棠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贺言郁坐到她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肩,“怎么坐在这看电影,不冷吗?”
    换做以往,以安棠怕冷的性格,早就缩在床里裹着被子看电影。
    而不是坐在这。
    安棠扭头看着面前眉目温润舒朗的男人,深邃的桃花眼泛起丝丝笑意,看她的眼神深情而专注。
    他现在模仿温淮之,可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连她有时候也辨不清他究竟是谁。
    贺言郁的掌心顺着她的肩上移,温热的掌心轻轻揉着安棠的后颈,笑问:“怎么了?”
    安棠盯着他看了会,“没事。”
    她伸出手问:“你今早出门,说好给我带的奶茶呢?”
    她到底还是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假装失忆,就好像问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终究什么都不能改变。
    眼下已经十月末,距离三年期限还有两个月,到时候一切都该结束。
    贺言郁顺势握着她的指尖,低头虔诚的吻了吻,“今天你想喝的那家奶茶店不营业,没买着。”
    “真的?确定不是你忘了,然后说谎来骗我?”安棠抛开心头那点情绪,恢复以往跟他相处的状态。
    男人没有察觉她不对劲,他往前挪了些许,离安棠更近了,两人呼吸缠绕,挨得极近。
    他垂眸,嗓音低磁缱绻:“骗你,然后遭罪的不还是我吗?”
    光是哄人,就累得够呛。
    安棠推开他的脸,朦胧的橘黄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优越。
    “少贫嘴。”
    “说真话怎么就贫嘴了?”男人笑了笑,手臂搭着她的细腰,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
    两人的相处太过自然,仿佛这种模式已经刻进骨子里。
    安棠在他腰间拧了把,瞪道:“快去洗澡,别打扰我看电影。”
    她把人赶走,捡起半掉在地上的毯子搭在腿上,继续看投影在墙面上的电影。
    影片还在继续,画面唯美而高级,可惜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欣赏。
    因为她心里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
    她对贺言郁的好,到底是因为他像温淮之,还是真的已经……
    贺言郁洗完澡出来,安棠还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看电影。
    他走过去坐下,习惯性的伸手抱她,“棠棠,电影还有多久结束?”
    男人洗了澡后身上暖烘烘的,还带着沐浴露的馨香,那款是安棠前段时间逛超市买的,起初逼着他用,贺言郁义正言辞拒绝无果后,便忍着有损形象的屈辱用了那款香喷喷的沐浴露。
    后来他发现安棠很喜欢,而且睡觉还喜欢黏着他,很快,贺言郁便觉得用这款沐浴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棠靠在他怀里,腿上搭着小毯子,“还有二十来分钟,怎么了?”
    “你不觉得我两现在相处久了,缺少激情吗?”男人把玩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甚至用发梢挠她的脸颊。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一点就通。安棠看着电影,笑道:“你难受可以用手解决啊。”
    最近一个月,她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进入贤者模式,对那些事无欲无求,就跟遁入空门似的。
    她不想,对此贺言郁也不可能逼她,顶多抱着安棠亲了亲。
    “倒不是难受。”男人的手臂贴着安棠的,五指埋入她的指缝,紧紧覆着她的手背。
    他说:“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已经厌倦我了。”
    安棠对他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可对他冷淡的时候,也是真的冷漠。
    他对很多事都可以运筹帷幄,可唯独在感情上,他真的看不透安棠。
    这种话能从贺言郁的嘴里说出来可真难得,安棠撑起身子,微笑着望向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
    “还不是你迟迟不愿和我结婚。”男人的神情有些幽怨。
    安棠被他的眼神逗乐,她拿掉搭在腿上的毛毯,双手撑着贺言郁的肩膀,岔腿坐在他腿上。
    男人下意识伸手护在她身后,防止她摔下去。
    “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性转一下,她现在就像渣男,只想玩,不想负责。
    贺言郁就知道她会跟他打太极,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的吻住她。
    似乎只能这样,才能把那些他不想听的话堵回去。
    安棠微微后仰,脖颈修长,乌黑长发散在身后,她的手抓着贺言郁的睡衣,揉出一丝褶皱。
    男人亲吻她的脖颈,双臂抱着她起身朝大床走去。
    投影仪还在墙面上播放电影,室内气温渐升,贺言郁跪伏着,温热的吻一路蜿蜒而下。
    安棠想起以前那些羞耻的行径,微红着脸,垂眸,薅住他的头发往后扯,羞恼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喜好?”
    多次阻止,屡教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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