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棠气喘吁吁的骂他:“你疯了?”
    贺言郁的薄唇带着一点血渍,他沉沉的盯着安棠,搭在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
    “我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安棠皱着眉,‘呸呸呸’了几下,企图散去口腔里的血腥味。
    贺言郁看出她嫌弃,这会更不高兴了,他掐了把安棠的细腰,捂住她的嘴,“不许呸。”
    “……”安棠觉得他现在的脾气,跟她之前来大姨妈有得比,她扒开贺言郁的手,哼了声:“我懒得理你。”
    她准备起身,结果被贺言郁抱在腿上坐着,他不松手,继续最开始的话题:“我不高兴了。”
    安棠盯着他看了几秒,说真的,失忆后的贺言郁有时候比以前要幼稚,但也更平易近人。
    “那我先前问你怎么了,你又说没事。”安棠叹气,看他可怜的份上,伸手,重新捧着他的脸,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贺言郁很想问她,是不是因为那是温淮之的衣服,所以他没有资格碰,更没有资格看。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问,因为他现在是一个失忆的人。
    “问你话呢?哑巴了?”
    “那套衣服,我为什么不能看?”
    他仍怀有一丝希冀,希望三年之约的第二年,他们的关系能克服一些阻碍更进一步。
    哪怕骗骗他也好。
    安棠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微诧道:“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面对她的提问,贺言郁已经想好答案,他说:“那套衣服是男装,总不会是你穿吧,你说那不是给我的,我不适合,棠棠……”
    男人的掌心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话题直击危险,安棠对上他的眼睛,莫名觉得自己要是回答不好,就会直接被送进火葬场。
    “嗯?”男人尾音上扬,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
    安棠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手捧着他的脸,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薄唇。
    她倾身凑近,像雨露轻吻玫瑰,温柔的舔砥。
    贺言郁握着她的肩,“回答我。”
    “问这么多做什么?”
    “那你爱我吗?”
    安棠不是轻易会对别人说爱的人,这样的话题她也不想多聊,“休息够了吧,咱们继续做复健。”
    贺言郁曾问过她很多次这种话,只要她清醒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说爱他。
    “棠棠,你说我以前阴郁、狠戾、偏执,是个很糟糕的人,可我现在已经变好了,我也感受到你明明很喜欢这样的我,既然喜欢,那你为什么不说爱我?”
    “还有,你说我们在一起好多年,该做的我们也都做了,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是因为你根本不爱我,对吗?”
    安棠盯着他,沉默了许久。
    她轻轻的说:“我们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吗?”
    *
    贺言郁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是他装失忆以来,第一次单方面跟安棠冷战。
    周婶是过来人,见他们之间不对劲,她不敢单独跟赵贺言郁说话,只好拉着安棠说,让她抓住贺言郁过生的机会赶紧和好。
    十二月二十八这天,又下了一场大雪。
    今天是贺言郁的生日,但他一直忙着线上会议,安棠也不好意思去打搅他,于是待在厨房忙碌。
    周婶下午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有急事需要她回去一趟,安棠便放她几天的假。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江边霓虹闪烁,站在窗边眺望,万家灯火璀璨。
    安棠把晚餐摆好,然后去敲书房的门,听到里面说了声“进”,她打开,走到书桌前,轻声问:“忙完了吗?该吃晚饭了。”
    两人来到餐桌前,安棠的厨艺很好,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贺言郁也没说什么,拿起碗筷安静的吃饭。
    从今早到现在,他们每次坐在餐桌前都是这样,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好像也没人记得该过生日。
    安棠中途给他夹了几次菜,最后还为他盛汤,贺言郁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眼见他又要回书房,安棠不知道以他的效率,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事要做。
    “你等会!”
    贺言郁抬眸看向她。
    安棠起身走到他跟前,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黑色绸带,她弯腰蒙在贺言郁的眼睛上,笑道:“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黑色丝绸冰凉滑溜,贺言郁的视野里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其他感官却更加敏锐。
    他听到安棠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过了好一会儿又重新响起,紧接着他被推到不知名的地方。
    安棠在他身后,拉开系在贺言郁脑后的结,纯黑绸带飘落,迤逦于地。
    周身漆黑,唯有面前有光。
    生日蛋糕上插着蜡烛,奶油上写着他的名字和祝语。
    这是安棠特地为他做的,不再像以前那样,他过生还得沾温淮之的光。
    安棠蹲在他身边,撑着轮椅扶手,仰头笑道:“贺言郁,生日快乐。”
    在一起差不多五年,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给他过生日。
    贺言郁垂眸凝望她,良久,生气好几天的男人终于笑了。
    安棠的手臂交叠置于扶手,左侧的脸枕在上面,歪着脑袋笑问:“不生气啦?”
    “嗯。”他点点头。
    贺言郁想,他还真没资格继续冷战下去,有时候要学会见好就收。
    殊不知,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是另类的妥协退让。
    安棠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许愿吹蜡烛。”
    贺言郁闭着眼许愿——
    希望安棠这辈子都不要发现他假装失忆的事,只要她不发现,他可以一直伪装下去。
    安棠不知道贺言郁最终许了什么愿,蜡烛吹灭的那刻,她用指尖挖了点奶油,直接敷在他脸上。
    男人一怔,随即温和的浅笑,他也挖了点准备敷在安棠身上。
    谁知她义正言辞的胡说八道:“只有过生日的人才能被敷奶油。”
    “……”贺言郁一把将人拽过来,笑道:“棠棠,你当我是傻子呢。”
    “诶诶诶,你冷静点,我今天才洗的头发,千万别——”
    两人闹着闹着直接摔在地上,幸亏铺了鹅绒地毯,软软的,倒也不会真的摔伤。
    但安棠还是不放心,跪坐在地上,连忙去扶贺言郁,“你怎么样?有摔到哪里吗?”别腿上的伤还没有好,最后又给加重病情。
    也就在这时,贺言郁眼疾手快的将奶油敷到她身上。
    恰好不小心,弄到安棠的头发上。
    贺言郁觉得自己要完:“……”
    安棠今天刚洗的头发,她捏了捏拳头,无害的笑了笑,一把推倒贺言郁,直接翻身跨坐在他的腰腹上。
    客厅的灯先前就关了,只余窗外的一抹清冷夜色照进来。
    男人的掌心贴扶她的腰,开玩笑道:“原来棠棠喜欢在上面?”
    第55章 晋江独家首发
    暗夜清泠,沾了雪白奶油的几缕头发贴在安棠胸前,随着她举蛋糕的动作,发丝上的奶油蹭到精致的锁骨上。
    她今天穿着宽松的睡衣,长袖滑落,露出两截莹白纤细的手臂。
    安棠瞪着他,“呸”了声,警告贺言郁:“不许耍流/氓。”
    “你举个蛋糕做什么?”男人晦暗的眸光落到她的锁骨上,那抹雪白的奶油沾在那里,衬得肌肤欺霜赛雪。
    “你说呢?”安棠微微一笑,歪着脑袋说:“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不然待会……”
    她故意松了松手中的蛋糕,眼见它要掉下去,然后又赶紧接住,继续道:“看到了吗?我会把它砸到你身上。”
    “不用这么狠吧?”男人非但不怕,反而还勾着唇轻笑。
    “你少给我不着调,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的掌心一直贴扶她的腰侧,指腹隔着衣料轻轻摩挲,蹭得安棠发痒。
    她扭了扭,“松开,不许挠痒!”
    “棠棠,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安棠觉得他没安好心,直接拒绝:“不玩。”
    “真的?”
    “除非我把蛋糕砸到你身上。”
    “……”贺言郁轻笑,扫了眼她举起来的蛋糕,“行,只要你不后悔。”
    安棠微眯着眼睛,语气拔高:“你在威胁我?”
    “不敢。”
    “算了。”安棠觉得没意思,这是她辛辛苦苦做的生日蛋糕,过程可复杂了,砸到他身上整个都浪费了。
    她把蛋糕放回茶几上,说道:“把你弄脏了,待会清洗的时候,我有得忙了。”
    “既然你不玩了,那就该我了。”
    话落,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腰往下压,安棠猝不及防跌到他怀里,鼻尖直接撞上他的胸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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