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语气不是太好。
    视频通话里,画面照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灯,看那墙面的装饰,应该是书房。
    贺言郁并没有露面,安棠也不想。
    于是,画面里都没有彼此的身影,彼此都像是隐匿在晦暗的角落,窥视那抹天光。
    “吃炮仗了,这么凶?”视频里传来贺言郁含笑的声音。
    “你说呢?”
    “声音怎么哑了?生病了?”
    “嗯。”
    “严重吗?”
    “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让我看看你。”
    再自然不过的话,将关心表达得直白大胆,就像米洛斯的阿芙洛蒂忒。
    安棠的手指微顿,嗓音因沙哑而声线迷人:“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一觉醒来又是活蹦乱跳。”
    旁边的手机振动了下,音量有些高,声音通过视频传到贺言郁耳里,对面敲键盘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响起男人若有似无的低笑,他平静无波的问:“这么晚了,还有人给你发信息?”
    安棠随手捞起手机,消息框显示陈南浔给你发了则微信。
    她点开,网络有些卡,一直停在开屏处。
    “你这话说的,像是我背着你在外面偷偷养小情人。”
    视频里又传来一阵轻笑,“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家花哪有野花香。”
    “安棠,你走了二十几天,期间,可是一句话都没给我发过。”
    “你在怪我冷落你?”安棠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贺言郁也会有这一面?
    嗯,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以前用的方式很偏激,让人觉得他随时随地都在发疯。
    不过,他现在开始走温和派,那腔调倒是挺像淮之的。
    对面不应,像是默认。
    微信终于登进去了,安棠点开陈南浔的聊天框,同时继续对视频里说:“距离产生美,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所以就可以二十几天不发一句话?贺言郁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流于表面,未曾抵达眼底,看起来倒是很虚伪。
    他的语气淡了几分:“你总是有一大堆歪理。”
    “这不就是我的职业病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内容很发散,像是午夜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走,穿梭于大街小巷。
    “所以,到底是谁在给你发消息呢?”
    得,话题被贺言郁拉回最初。
    安棠看着手机,聊天页面里,陈南浔问她身体好些没。
    她一边打字,一边敷衍的回贺言郁:“一个朋友。”
    与陈南浔的聊天框里,安棠回了句。
    【好多了,谢谢。】
    本能的疏离,不会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遐想。
    贺言郁喃着那句话,“一个朋友?”
    这次,他脸上的假笑都没了。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的大作家有那么多‘朋友’?”
    原本还好好的一场聊天,直接走向风暴结局。
    安棠觉得他在阴阳怪气,许是这会药效上来了,她的脑袋开始晕沉沉,一种生病后的困意袭来。
    她摁了摁额角,用同样的语气回呛贺言郁。
    “你不知道的事可太多了。”
    贺言郁:“……”
    第35章 晋江独家首发
    安棠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影视城里的梨花,经过先前那晚绵绵细雨,已经开到极致,雪白的花瓣尽情舒展,风刮过,抖落了一地。
    这天早晨,安棠醒来,就看到手机上冒出好多消息。
    有微信的、有短信的、有微博的,各个渠道都有,全都在祝她生日快乐。
    看到这些消息,安棠有瞬间恍惚。
    原来一年又过去了,她今年都二十五了。
    安棠挨个回消息,洗漱完,化了淡妆,吃完早餐就赶去剧组。
    每天都是繁复的工作,安棠都快习惯了,累吗?不尽然,她还挺喜欢跟别人对戏的,就好像一遍遍与书中人对话。
    那种凌驾于现实的美,她说不出来。
    今天的重头戏在男四身上,安棠拿着剧本跟陈南浔讲解,两人面对面对戏。
    陈南浔不愧是港戏表演系第一名,对角色不仅有领悟力,就连各种气质都能切换自如。
    《焰刀》里男四号赵齐本来是温润的性子,但作为改编,安棠把他的性格改了,改成阴柔且偶尔还有些孩子气。
    这更贴合晚清时,赵齐在宫中的模样。
    演到娶妻那段时,安棠算是再次见识到陈南浔的演技。
    身穿马褂婚服的男人因为身体残缺,失去阳刚之气,生得一副白面样,阴柔都刻在骨子里。
    两人在对戏,仿佛就跟真的一样。
    赵齐翘着尾指,施施然的拱手,不着调却又带着孩子气,“我的新娘子,小生赵齐,这厢有礼了。”
    这一幕,仿佛把安棠带进戏中。
    她情不自禁的想。
    陈南浔,天生就是吃演戏这碗饭的。
    场务小郑脖子上挂着工作牌,手中捧着一大束白色满天星,他大半边身子都快被挡严实了。
    “安老师,您的花。”
    对戏被打断,安棠抬头望去,被那么大一束满天星惊到了。
    “我没有订花啊。”
    “可是卡片上确实写着送给您。”
    安棠拿起花束里的红色卡片,上面写了条祝福语。
    宝贝,生日快乐鸭~
    落款:谢织锦
    安棠夹着卡片,忍不住笑了。
    三月上旬她回到港城,在赵子真组的局上见了谢织锦一次,后面她们就再也没见过,不是因为关系淡了,而是谢织锦跟着剧组满世界去采景,得七八月份才能回来。
    她接过满天星,对场务小郑说:“谢谢。”
    “安老师您太客气了,小事。”
    安棠暂时把满天星放在旁边,打算继续跟陈南浔对戏,谁知没过多久,又有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物过来,全都说是别人送给她的。
    她一下子被生日礼物淹没。
    陈南浔微笑道:“安老师,你今天过生?”
    “嗯。”
    “生日快乐。”
    安棠怔了怔,戏中阴柔又不失孩子气的男人,现实里却是顶顶的温柔知礼。
    他的一句‘生日快乐’,咬文嚼字后发出的腔调,带着熟悉直灌安棠的心脏。
    难道这就是天生的相似者吗?
    安棠不知道,也不敢继续往深处想,因为她觉得再这样想下去。
    很荒唐。
    她笑了笑,道了句“谢谢”,没过多久,导演组的工作人员过来催他们,说下一场戏即将开始。
    等到下午四点,剧组休息的时候,梁则拿了瓶冰冻的矿泉水递给安棠,他抬头看了眼太阳,笑着说:“小棠,今天是你生日,待会你就收工回去吧。”
    “严苛的梁导竟然也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安棠开玩笑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不放人,贺言郁说不定就要撤资了。”
    “……”
    得,这种损事,贺言郁还真做得出来。
    五月下旬,这天确实热,再加上户外拍戏跑来跑去,整日不得空,安棠拧开瓶盖,仰头喝了点冰水,才勉强散去那点热意。
    她说:“行,正好我也出去放松会。”
    “生日快乐,玩得尽兴。”
    “谢谢。”
    安棠回休息室拎起包,跟路上偶遇的一些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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