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郁看了眼甜腻的生日蛋糕,安棠以前在他生日的时候也会做这个。
    “放下吧。”
    “欸。”周婶应了声。
    “这本书是安棠放在我书房的?”
    “不是,小棠傍晚的时候收到出版社寄来的书,拆开后写了几个字,就赶去厨房替你做生日蛋糕,我看她把书留在茶几上,走之后也没带上,于是私自做主拿到你的书房。”
    周婶在别墅里工作很多年了,为人老实,手脚也干净,还算得到贺言郁的信任。
    闻言,贺言郁点头,让她可以出去了。
    切好的蛋糕有好几层,看着很可口,贺言郁不喜欢吃甜食,像这种腻得发鼾的东西,他基本上不怎么碰。
    可是安棠却很喜欢,做的生日蛋糕也都甜得腻人。
    贺言郁放下书,端起盘子,拿着叉子,微微皱着眉将它一口一口吃下去。
    他面带嫌弃,实在想不通安棠怎么会喜欢这种口味,不过也是,他两喜欢的味道,从来都是南辕北辙。
    像他吃东西重口辛辣,可安棠偏偏爱极了清淡及甜食。
    *
    翌日,贺言郁去公司的时候,特助告诉他经过调查,可以暂时排除安棠遭遇危险的可能性,但具体行踪还有待结果。
    只要人没出事,贺言郁就放心了。
    大不了到时候把她找到,再好好惩罚她,让她涨涨记性,知道自己错了。
    下午的时候,贺言郁开了几场重要的会议,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贺莫云已经等了有一会。
    几年前,贺言郁扳倒他父亲,成功掌权贺氏,而他姑姑贺莫云,虽然姓贺,但实际早在十年前就脱离贺家自立门户,如今在商界的地位也不低。
    贺莫云今天来贺氏集团,是为了亲自和贺言郁谈一桩生意。
    两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自古就有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在生意场上更是如此。
    他们谈了近两个小时,才把最终事宜敲定。
    贺莫云和他握了握手,笑道:“对了,我有件事跟你说——”
    这时,特助敲门走进办公室,打断贺莫云想要说的话。他来到贺言郁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话。
    闻言,贺言郁的眉头微微皱起。
    安棠昨晚坐飞机离开港城前往英国了?
    她去英国做什么?
    脑海里冒出的两个疑问还没来得及细想,扣在办公桌面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贺言郁打开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安棠。
    “你——”
    话还没说出口,听筒里传来安棠冷漠的声音:“贺言郁,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贺言郁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听筒里响起机场的播报声,安棠已经到英国了。
    贺言郁的质问让安棠有瞬间沉默,“对不起,我们不适合,还是好聚好散吧。”
    她挂掉电话,等贺言郁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被安棠拉黑。
    特助和贺莫云都在办公室,看到贺言郁接了一通电话后整个人都变了。
    怎么说呢,变得更加阴鸷骇人。
    贺言郁拿着手机,眼神阴冷得像蛰伏在潮湿地界里的毒蛇。
    对他死缠烂打,追了他半年之久,又是送花又是示爱,闹得人尽皆知,她那时怎么不想想他们不适合?!
    现在打电话跟他说不适合,要分手,好聚好散?
    呵,有胆子就当着他的面说清楚!
    哪怕贺言郁心里有再多愤怒,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出格或者有损形象的事。
    他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抬眸盯着贺莫云,也不知道是为了转移愤怒还是什么,贺言郁问道:“你刚刚说有事要告诉我?”
    贺莫云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本来已经不打算说了,见他问起,也就如实说:“我几天前接到你母亲打来的电话,她跟我说,淮之已经醒了。”
    “醒了就醒了,难不成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才行?”
    谈起那个人,贺言郁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
    安棠抵达英国伦敦,走出机场,她看到外面飘着茫茫大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银装素裹。
    今年格外的冷。
    安棠离开得急,且港城与伦敦的气候有出入,那边不像这边这么冷,寒风呼啦啦的灌进脖子,冻得人瑟瑟发抖。
    她裹紧身上的衣服,打算去路边买条围巾戴上,刚划开手机屏幕,她就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贺言郁打给她的。
    她昨晚接到温淮之的电话后,满脑子都被他的身影占据,以至于没有心情再去搭理贺言郁打来的电话。
    安棠犹豫了片刻,想到这几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发病期间对贺言郁的死缠烂打,如今不辞而别,不管怎么说还是该给他一个交代,一句道歉。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拨通了贺言郁的电话。
    只是,安棠没有想到当贺言郁接通电话的那刻,她心里会有片刻慌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难道跟他说,对不起,我接近你,追求你,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我把你当成其他男人的替身?
    要真这样说,以贺言郁的性格,估计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逮回去。
    这件事不能闹大,一旦闹大闹开……
    安棠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她不能失去淮之。
    她承认自己很坏,所以当听筒里传来贺言郁的声音时,安棠用最冷漠的语气说:“贺言郁,我们分手吧。”
    其实,真正说来他们也不是男女朋友,说难听点只是解决需求的伙伴罢了。
    贺言郁的质问,让安棠沉默了片刻,她已经走出机场,挑了围巾,奔向温淮之的急迫心情让她又诚恳的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们不适合,还是好聚好散吧。”
    他们是金主与金丝雀的关系,安棠清醒的时候就知道,贺言郁不喜欢她,他只是身处那个位置后习惯了掌控。
    他对她没有感情,对她也只是玩玩,竟然大家都没有付出真心,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们这一别,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有任何纠葛。
    想到这,安棠心里松了口气,果断的挂断通话,将贺言郁的电话拉黑。
    她站在皑皑白雪的街头,伸手招了辆车,满怀开心和愉悦奔向她的心头挚爱。
    淮之,我来了。
    *
    浮雕式的白金长廊寂静冷清,这是伦敦最好的医院,今天温淮之出院,不少人都来探望他。
    有他的母亲继父继妹,舞蹈界的恩师,各界有联系的好友,病房人头攒动,温淮之环视了圈,没有看到他的棠棠。
    母亲温窈婕知道他在找谁,温声笑道:“淮之,你别急,棠棠就快来了。”
    “哥,你怎么到现在还想着她,要不是安棠,你会受伤昏迷三年多吗?她倒好,随随便便发个疯就跑得没影了,真是白眼狼。”温淮之的继妹是纯统的英国人,金发碧眼的一个美人,只可惜说话的语气很恶劣。
    温淮之的继父道:“你少说几句。”
    安棠的父母也在,听到这话也很愧疚,当年要不是温淮之眼疾手快推开他们的女儿,被钢筋砸中脑袋住院抢救的人就是安棠。
    “那是场意外,跟棠棠没有关系。”
    “哼!你就护着她吧!”
    温淮之已经醒了有段时间,他的苏醒是个奇迹,医院的医生们为他做了全面的检查,情况并不能说康复没事,只能暂定良好。
    其实他醒来后就知道安棠不在伦敦,也犹豫过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苏醒的消息。
    他怕他哪天又突然病倒,然后……
    这段时间温淮之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出于人的那点私心和想念,决定给安棠打电话。
    其他人在病房呆了会就离开了,大家都是大忙人,能抽空来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温窈婕和她的丈夫将人送走后,病房也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温淮之坐了会,起身走出病房,外面走几步就是天桥,他站在一端,眼尖地看见一抹娇小的身影跑过来。
    卡其色风衣配上白色围巾,凉风吹起她的发尾微微缱绻,栈道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
    安棠看到温淮之的那刻,心脏剧烈的跳动,她满怀欣喜,努力奔向他。
    “淮之!”安棠跑过去,想到他大病初愈,甚至不敢像以前那样跑过去跳到他身上。
    她紧紧抱着温淮之,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喜极而泣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温淮之珍之重之的拥着她,戴着红绳的左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闻言,嗓音温润知礼,语气斯文:“真是不好意思,让棠棠担心了。”
    “淮之,让我好好看看你。”
    安棠拉着他的手,目光近乎贪婪的打量温淮之,昏迷的这三年多以来,他消瘦得利害,脸色也略微苍白,但不减的是那身温润如玉的气质。
    她心疼的抚摸着温淮之的脸,认认真真的说:“你瘦了,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回去。”
    “好。”温淮之拉着她的手走在天桥上,“太久没尝到棠棠的手艺,我很想念。”
    “我们这一生还很长,你到时候可不许吃腻我做的饭菜。”
    “我怎么敢。”
    “这还差不多。”
    两人牵着手摇啊摇,安棠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她觉得一切都已经回到正轨,一切都会按照美好的轨迹行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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