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红杏楼。
    张叔夜、宇文虚中、李纲三人又在包房中大吵了一场,还是无法取得一致意见。
    方七佛部已经到了涌金门,郑魔王部到了凤山门,此战方腊军集中了所有精锐,大军三十余万,铺天盖地将杭州围得水泄不通,而杭州城中总共不到四万兵马,由两浙廉访使赵约统率,现统一归李纲和张叔夜指挥。
    “宇文学士,杭州已经被围,现在就不要谈去秀州之事了,那些人都指望不上,就我们三人要团结一心,共保官家平安,共保大宋平安。”
    听着李纲铿锵之声,宇文虚中放弃了最后的努力,点点头同意了李纲的建议,心中长叹一声,“大宋肯定平安,官家能不能平安,只有天知道。”
    李纲守凤山门,张叔夜守涌金门,大战来临,那帮幸臣都没了声音,连一向视兵权如命的童贯都和官家混在一处,绝口不提领兵作战之事。
    因为官家在城内的缘故,杭州城的人民还算是比较平静,表面上秩序井然,反贼虽多,但没有人相信他们能攻入杭州。
    三人分别后,宇文虚中再不犹豫,一人向着建业路而来。
    建业路上的酒楼生意比平时清淡了很多,大战在际,人们也没了喝酒聊天的兴致,宇文虚中走进一座酒楼内,来到掌柜的面前,右手手指在柜面上弹出一系列暗号。
    “长江。”那掌柜轻轻问道。
    “黄河。”宇文虚中回了一句。
    掌柜不在说话,自己走出柜台,打开房间一道小门,对宇文虚中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在通向后院的小径上,宇文虚中脑海中闪现着彦崇的模样。
    “这个人,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从走进这个万民会分会开始,宇文虚中就把自己和赵家割裂开来,将自己的思想和彦崇融合在了一起。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自己还有大把的才华可以挥洒,为何一定要为他赵家殉葬呢?
    ……
    锦盖飘飞,彩旗林立,杭州城外的方腊正在巡视军营,拿下杭州是方腊起兵的即定目标,也是最大的战略目标。
    如果金兵不南下,如果童贯不去攻打辽国惨败而归,也许方腊还要隐忍不短的时间。
    但大宋朝的懦弱就象一个美女脱光了衣物之后,让人发现很轻易就能得手,心中的敬畏感一去,方腊便觉得渡日如年,连一刻钟也不想再多等下去。
    虽然从现在收集的信息来看形势有好有坏,但方腊对起义的前途还是非常乐观,身披龙袍享受山呼万岁的感觉,能让一个男人感受到人生的巅峰。
    视察完军营后,方腊大摆宴席,宴请三军诸将,除了陆行儿率军前去牵制睦州以外,其余大小诸将基本都云集在杭州,看着手上的精兵强将,方腊志得意满,连连干杯。
    酒过三巡,方腊挥手止住了喧闹声,开始议起军情。
    “诸位对拿下杭州有何妙计?”
    方腊的军师是方肥和吕师囊,大家便把目光聚集在二人身上。
    方肥被封为宰阳,权力为起吕师囊要大上一些,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道。
    “杭州虽然城高河深,但是涌金门是水城门,我们水陆并进,破之并不难,拿下杭州之后,我们便可以消化胜利果实,向北攻占秀州,打下平江府,和太湖钟相取得联系,向东攻取越州、台州,将整个江南之地掌握在我们手中。”
    方腊听得频频点头,不时爆发出大笑,一众将领也是应声相合。
    江南自古是鱼米之仓,拿下整个江南,何愁大事不成。
    “宰相之言并不是最好的战略决策。”
    这一句话立即将宴会中的气氛降了下来,方腊的笑声也被打断,一众人不满的看过去,却是在富阳投军的吕将。
    这吕将是个书生,不过在富阳很有些名望,拉了不少读书人参加义军,谈吐颇为不俗,方腊对其也是逐渐重视起来。
    “吕先生有话不妨直言。”方腊看出一众部下对吕将有不满之意,这吕将本是东京太学院的学生,听说师承陈东大学士,一腔热血,却因为得罪了蔡攸,断了一生的仕途,回到富阳后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地方很做了不少实事,是个难得的干才,所以方腊内心对他比较重视。
    吕将并不因为人微言轻而不敢说话,见方腊点名叫他,长身而起,走到堂中侃侃而谈。
    “江南富庶人尽皆知,但是江南却非是王霸之地,其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如果义军攻取杭州后将重心转向越州、台州,这将会是很大的败笔。”
    吕将之言让大殿内鸦雀无声,就连刚想站起身来反驳的方肥也在方腊的示意下坐了下去。
    “吕先生还请把话说下去。”
    吕将拿出一根木筷,在空气中画着一副江南地图,也不管座中之人能不能看懂,继续说道:“杭州虽好,在某看来并不是定都的最佳之地,陛下应该攻占杭州之后快速北上,攻占秀州,然后越过长江向江宁府进军。”
    木筷在空中不停地划动,大殿中吕将的声音在继续飘荡。
    “自古成王霸之业,定都都要选在有险可守的地方,秦朝没有函谷关,如何能成就大秦帝国,本朝东京一马平川,前有辽军大举进犯,幸好射杀了萧达凛才达成澶渊之盟,现在女真南下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到了黄河边上。”
    “所以,杭州定都并不可取,真正适合定都的是江宁府,有长江的拱卫,有河流山川的地形,加上太湖义军的相助,陛下成就霸业指日可待。”
    吕将一口气说话,大殿中一片寂静,连方肥都陷入了沉思,方腊沉吟半响,开口说道:“吕先生一席话鞭辟入理,江宁府作为古都,的确比较适合定都,但是富庶的两浙路是我们义军生存的基础,特别是越州、台州更是江南最为富庶之地,要是放弃岂不可惜?”
    吕师囊终于开口,“吕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建议先集中主力北上江宁府,先攻下江宁府,再图发展壮大。”
    “不然。”郑魔王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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