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感谢了孟猎户,又去看了孩子,孩子头上封印的血点几乎看不见了。我问孟猎户要了刀,割破手心,重新帮他把血点上。孟猎户看得眼睛瞪大,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简单地告诉他,有人要摄孩子的魂儿,必须用我的血封住眉心。
    孟猎户脾气暴烈,问是谁干的。他和朱红军是多年至交,一听这个事都快炸了。
    我赶忙劝住他,跟他说,朱红军的孙子暂时寄托在你这里,能保住他的平安就是头等大事。
    孟猎户说道放心吧,谁要敢打孩子的主意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长舒一口气,来这里一是给蔡小菜报个平安,二是看看这里的环境,这一下都放心了。
    我转身要走,蔡小菜紧紧拉着我的手,说:“小冯弟弟,你这是要去哪?”
    孟猎户很有眼力见,出了门,给我们两个留下单独的空间。
    我沉默一下,如果说我要深入虎穴,蔡小菜肯定要跟着我去。我摸摸她的头发,她是个好姑娘,此时此刻算是生离死别吧,我笑笑:“我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回来。”
    蔡小菜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拉着我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笑着:“至于嘛。没想到你暗恋我这么深。”
    “你滚蛋。”蔡小菜锤了我一下:“谁暗恋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忽然想到已经远去的刘嘉嘉,不知为什么,心头疼了一下,看着蔡小菜生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我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去掉。
    我摸摸她的脸,嘱咐说:“你保重好自己,看好孩子,就算为我解决后顾之忧了。”
    “放心吧。”蔡小菜甜甜地说。
    我转身就走,头也没回,说了一声,我走了。
    蔡小菜也没有矫情,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她在凝视着我。
    我和孟猎户告别,孟猎户说:“小兄弟,我能看出你为了老朱要去做一件大事。你身上有种义无反顾的杀气,你什么也别说,我都懂。我给你一样东西。”
    孟猎户从柜子最底下翻出一把刀,还是弯刀,大概手掌大小。他说:“这是我家祖传宝物,来自波斯,便于携带,削铁如泥,你拿着去办事吧。”
    我和他萍水相逢,怎么可能要他的东西,赶忙拒绝。孟猎户道:“宝剑送侠士。这把刀在我手里算是瞎了,我一辈子没出息,也不可能用到它。你拿着它用一次,沾了血才好,拿回来我更方便传代。”
    “我要是回不来呢?”我呵呵笑。
    孟猎户没说话,拍拍我的肩。
    我转过头,看到了蔡小菜,她听到了我最后一句话,要是回不来呢。蔡小菜又哭了,哭的无声无息,哭的异常伤心。
    我感慨一声:“壮士赠刀,美人落泪,就算回不来也值了。”
    我转身出了门,骑上电动车就走,把他们远远抛在了身后。
    我骑着车一路颠簸来到了卫生所,进去的时候,看到朱红军已经包扎好了,上半身光着,缠着厚厚的绷带,打着点滴正在昏昏沉沉睡觉。旁边办公桌上,医生老张头正在看古代医书。
    我过去轻轻说:“大夫,他没事吧?”
    老张头看看我:“伤还是挺重的,幸好箭上没毒,伤口也没有破伤风,属于硬伤,慢慢调养吧。他这个岁数,没有二三个月下不来。”
    我犹豫一下:“大夫,我能不能和他说两句话,你请回避。”
    老张头看看桌上托盘里,取出来的沾血的利箭,他虽然什么都没问,可这老头十分精明,似乎能推断出什么。他犹豫了片刻,放下书:“他岁数大了,尽量不要折腾他,只给你十分钟时间。”
    老张头背着手从后门出去了。
    我拖了把椅子坐在朱红军的床前,轻轻叫他的名字:“老朱,老朱……”
    朱红军睡得很沉,脸色是病态的殷红。我用手推推他,好半天他才勉强睁开眼睛,我凑近他说:“老朱,我现在说话你能听见吗?”
    “能。”他看看我。
    我说道:“你信不信任我?”
    老朱艰难转了一下头,深深地看着我:“要龙骨是不?”
    我说道:“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听过没有,我现在是秦舞阳,要追随荆轲去刺秦王。需要一个投名状,就是你的龙骨,能不能把它暂时先给我。”
    老朱发出深深的唉声,轻轻说:“当年我老爹做梦在树坑里找到龙骨,其实就是老人沟。我把龙骨也藏在当年那个树坑里。你听好了……”他示意让我把耳朵再凑近些,在耳旁说了一个方位。
    我说:“老朱,你为什么这么信得过我?”
    朱红军看着我:“小冯,我爹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说,此物事关重大,很可能关系到天下苍生。经过昨晚的事我也知道了,我不是那个能托付天下的人,你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比我更有资格得到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相信……”他笑了笑:“你如果真是那个天命所归之人,会安全带着龙骨回来的,不会负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昏昏沉沉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我出了门,驾着电动车,一路来到深山,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棵大树。其实这棵树的位置离着朱红军的家不远,谁也想不到他能把至关重要的龙骨藏在这么近的地方,这就是灯下黑。
    我围着大树转了两圈,按照朱红军说的方位还真摸到了深坑,用手扒拉开,坑上面放着一个遮盖的乱草盖子。想的很绝,如果事先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谁也不会留意这里的。
    我打开盖子,往下看了看,漆黑幽深,树坑很深。我扶着树根,小心翼翼钻下去。洞是现成的,而且上面打着很多落脚的坑印,方便爬上爬下。
    我到了最下面,用手摸着,不多时就摸到一个绸包,下面实在太黑,我抑制住打开的冲动,爬上去再说。
    从下面爬上来的时候,林子里天光已经大亮,借着渗透进树叶的阳光,我打开绸包,里面裹着一块黑漆漆的鳞片。乍一看,这东西似乎和鱼鳞差不多,可细看就觉出不一样了,首先这玩意大,大概能有手掌大小。而且很厚实,呈深墨绿色,阳光下能看出遍布纹理,盯得时间稍长,还觉得这纹理如水纹一般,细细波动,极其奇妙。
    我没见过龙骨,但这么一上手我就知道就是此物无疑。此物不但观之玄奇,而且在手上托着,散发出强烈的沧桑感。
    此时东北原始森林里静谧无声,只有我一个人,四面是透叶而下的阳光,似乎能听到冥冥中的龙吟。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恍惚,场景似乎都在抖动变化,无可名状,大象于无象之中。
    我不知道灵貂天天吃的那块龙骨是什么品级,想来只能做药引,估计也不是什么极品。而我可以肯定,我手中的这块龙骨就是极品!里面似乎蕴藏着很多很多天地之间的秘密,说实话,把这块龙骨还给白日云他们,肯定血亏。
    我在心念中呼唤银狐居士:“银狐教主,你怎么看?”
    银狐居士竟然半天都没说话,好不容易说了四个字:“人间至宝!”
    “你能感受到什么?”我问。
    银狐居士居然现出了阴神原形,他缓缓伸出手指,摸向龙骨,手指尖一触碰到,他就像烫手一般,缩回去,脸上的表情大骇。
    “怎么了?”我赶忙问。
    银狐居士像是难以置信:“这块龙骨里我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有一位大神通者在里面封印了某段信息,无法解读,设置了结界。”
    我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位胡先生?”
    当年这块龙骨是抗日义士杨納从日伪军营里盗出来的,他把龙骨给了一个叫胡先生的神秘人,我们都在猜测这位胡先生很可能就是狐大仙儿。
    “有可能。”银狐居士凝神:“这位胡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的是他封印了这块龙骨,他的神通简直太强了。”
    “比你如何?”我问。
    银狐居士苦笑:“小金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跟人家就不是一个位面的。”
    我真有点惊讶了,比银狐居士还牛,也是胡家人,估计是老一代天字辈的。
    “恐怕许多人都不理解这块龙骨的真正价值。”银狐居士说:“它就是个载体,它本身确有价值,也只是个考古价值,真正关键的是它里面所记载的信息,就像是一本天书,如果能把里面的信息解开,那就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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