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海抄着铁棍子过来,这里狭窄逼仄,只要走近就能看见我。
    我紧张到了极点,只能拼了,把他干倒然后逃之夭夭。正准备拼命的时候,外面门敲响了,魏东海站在过道中间,歪着脸大声问:“怎么了?”
    外面的女人惊慌失措:“老板,放在前台的钥匙没有了,可能是让刚才那小子偷了。”
    “知道了。”魏东海捏紧铁棍子。
    “老板,要不要报警?”女人惊慌地问。
    “报个鸡毛警,不用。”魏东海不耐烦。
    他大步流星过来,四下里看着,一转头正看见我。我早已蓄势待发,趁他愣神的工夫,上去就是一拳。
    这一拳我用尽全力,魏东海连反应都没反应,挨了个瓷实,撞倒了后面的货架子,摆放的货物摔了一地。
    他躺在架子上,整个人都懵了。我趁这个时候,上前一把撕开地上的黑塑料袋。
    塑料袋里包裹的东西露了出来,我吓得两条腿发软,里面露出一张死孩子的脸,正是那天找老仙儿看事张姐带来的孩子。
    此时这孩子紧闭双眼,脸色铁青,一看就是死人。
    魏东海肥粗老胖的,满身都是赘肉,从架子上艰难爬起来。我掏出手机,对着现场拍了一张照片,正准备要拍视频,魏东海一棍子砸过来。
    我没躲开,正砸在肩头,这小子真是下了狠手,一棍子差点没把我胳膊砸折。我疼得惨叫一声,来不及再拍,转身就跑。
    “草尼玛的,小比崽子,你给我站住!”魏东海眼珠子都红了,提着棍子追我。
    我来到门前,使劲把门拽开,这时候魏东海追到了,我回头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脚。这一脚踹得这个结实,真他妈过瘾。魏东海捂着肚子站不起来,嘴里骂个不停。
    我跑出门,那女人挡住去路,张牙舞爪扑过来,我的脸被抓了好几下,火辣辣的疼。我一推她:“滚蛋。”
    那女人站立不稳,摔在货架子上,上面的佛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女人哭着说:“作孽啦,作孽啦,你要下地狱了!”
    我哪有工夫停下来细看,掉头就跑,魏东海从里面爬出来,大声喊:“不能让他跑了!把他手机夺过来!”
    女人上来抱着我的腿,我抄起一尊观音菩萨往旁边扔,这女人赶忙松开我,去接那观音菩萨。这举动被后面的魏东海看到,他气的鼻子都歪了:“什么时候你还管那泥胎,赶紧抓小偷!”
    女人又要抓我,我已经跑出佛堂,撒丫子顺着街路狂奔,又是钻胡同又是进商场,一口气跑出二十多分钟,累的差点没把肺管子喷出来。
    我在地下商场找个地方歇着,呼哧呼哧直喘,刚才那一系列的逃亡实在是太紧张,到现在还没缓过劲。
    好半天,呼吸平稳了,我把照来的照片给王二驴发过去,告诉他,死孩子现在就在魏东海的佛堂。王二驴信息回的很快,他问清我的位置,说马上过来。
    我又喘了一会儿,慢慢从商场溜达出来,到了佛堂不远的胡同。等了没多长时间,王二驴贼头贼脑的来了,到我身边问怎么回事。我把过程讲述一遍。
    王二驴道:“刚才我和老仙儿陈姑姑沟通,她已经调查明白那死孩子是怎么回事了。”
    我赶紧问。
    王二驴说:“有一种邪术法门利用人的尸体做学问,叫做炼鬼。做法的人先抓来游魂野鬼,进行炼制,具体的门道老仙儿也说不清楚,把鬼炼化,然后再把炼成的东西注入到尸体里,以达到操纵尸体的目的。”
    我恍然:“我通阴灵的时候见到死孩子身体里有团人影,上面遍布经文。是不是就是炼化的鬼?”
    “差不多,”王二驴说:“老仙儿告诉我,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他们用死孩子做道具想来坑咱们的堂口,等我家老仙儿做法驱鬼的时候,有高人在背地里吟咒,驱使炼鬼使尸体流血,造成一种是老仙儿闯祸的假象。”
    我仔细把这个过程想了想:“这炼鬼的法门,普通鬼堂的香童都会吗?”
    王二驴摇摇头:“这个法门非常绝密,连我的老仙儿陈姑姑都是动用了很多关系,甚至到地府打探,才勉强知道有这么个事。一般的堂子根本不会,听都没听说过。”
    “魏东海这么厉害?”我喃喃自语。我算是和魏东海交过手,他就是个死胖子,没想到真人不露相。
    王二驴说:“我的意思是咱们报警吧,正好你也拍了照片作为证据。不管怎么说,这种法术本身相当邪门,丧尽天良。”
    “对啊,”我说:“死孩子的尸体是他们从哪弄的,说不定里面真的藏着命案。”
    王二驴一跺脚:“走,报警去!”
    我们两个找到县城派出所,有警察正在办公,客客气气接待我们,一听说有杀人的案子,警察眼珠子瞪起来,赶忙出去找领导。不多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和善的老头,如果不是这身制服,还以为哪个胡同口下象棋的退休工人。
    老头自我介绍:“我姓刘,是这里的副所长,听说怎么回事,你们发现命案了?”
    我赶忙把手机拍下来的照片给他看:“刘所长,今天早上我去魏家佛堂想去请一尊弥勒佛,结果无意中在他们家仓库里发现一具尸体,还是个孩子。我当时被他们家老板发现了,差点没把我灭口喽。你看看。”
    刘所长拿过手机看看:“照片太模糊了,也看不出周围环境,行吧,先过去看看。”
    他叫了值勤警察一起跟着,我们四人从派出所出来,开警车到了佛堂。
    一进门就发现佛堂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货架子都恢复正常,满地的碎片破烂也都整理干净,那女人正在前台玩电脑,看我们进来了,赶忙过来打招呼。
    刘所长指着我,对女人说:“你认不认识他?”
    女人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我:“眼生,不认识。”
    刘所长道:“你再好好看看。”
    女人笑:“真不是认识。警察大哥,你们到小店有什么事?财务现在不在。”
    刘所长摆摆手:“我们不是工商局,不是来查账的。这小伙子说今天早上到你店里来了,发现你们佛堂的仓库藏着一具尸体。”
    女人勃然大怒,然后怒极反笑:“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这不是往我们家头上扣屎盆子吗,我们这是正经的佛堂,吃斋念佛的地方,不是孙二娘的十字坡,怎么可能藏着尸体。”
    我气得差点跳起来:“你别在那装了,今天早上我把你们佛堂闹得鸡飞狗跳,你都忘了?我脸上好几个疤,都是你用指甲抓出来的。”
    女人冷笑:“我不认识你,谁知道你脸上那些玩意是谁抓的,说不定是你老婆抓奸弄的。我告诉你,你要再诽谤,我就上法院告你,正好警察也在这,你们评评理。”
    刘所长不搭理我们的口角,顺着架子摸摸这摸摸那,翻翻佛经,又摸摸菩萨。他来到最后一排架子前,指着后面的脚门,把我招呼过去:“你说当时尸体就藏在那里?”
    “对。让她把门打开看看。”我说。
    刘所长叫过那女人:“你把门打开。”
    “呦,这门可不能随便开,没老板发话,俺可不敢。”女人说。
    旁边的小警察不耐烦:“让你开你就开,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不能做主,打电话叫你们老板过来。”
    “好,好,我开,”女人说:“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里面要是没尸体怎么办?”
    刘所长和善的笑笑:“这是配合我们工作,没有就没有呗,还怕看吗?”
    女人道:“好,看你是个大领导,我给你一个面子。”她在前台拿了钥匙,把门打开。
    我们几个人挤进仓库,点亮了灯,小警察冲我和王二驴瞪眼:“你们两个先出去,那么窄的地方往里挤什么。”
    我和王二驴没办法只好退出来。
    刘所长和小警察在里面细细的检查,我一眼看过去,就确定尸体不在了。我低声说:“坏了,尸体没了。”
    王二驴沉声说:“意料之中,姓魏的如果还把尸体藏在这,那他才是个傻子呢。”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我说。
    王二驴道:“很正常,换你也得把尸体另藏起来。报案还得报,最起码留个案底,再一个,给魏东海他们敲山震虎,咱们也不是白吃素的。”
    刘所长和小警察从里面出来,刘所长摇摇头:“没有尸体。”
    “他们报假案,领导,拘他们!”女人说。
    刘所长抬起头看看天花板:“你们按摄像头了?”
    “是啊,好长时间不用,早就没电了。”女人说。
    刘所长点点头,和女人道歉,带着我们从佛堂出来。小警察说:“刘所,这两个人怎么办,是不是报假案?”
    刘所长看看我和王二驴:“你们和那女人肯定有一方在撒谎,我有办法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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