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两块五就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也不算便宜了,不过林帆看她这里大门和门锁都挺好,而且这间小房子也有门锁,加上距离医院也近,林帆就决定租塔了。城里本来就没有多余房子出租,何况这里城市还不大,也算是个去处。
    给了钱收了条子,这是林帆要求的,她知道这块地方民风挺彪悍,就怕将来有啥事不好说。
    买个炒菜的铁锅,一个煲汤的陶罐,油盐等。煮粥的铝锅是跟房东租的,另外买了饭盒,铁具这地方不太好买。
    这些都搬回刚租的房子里,连炉子一起,先跟房东要两天烧的柴火,以后再看怎么买。
    然后林帆把门一锁跟房东打招呼就回了医院了,这个房东,林帆是她的租户但没见她表情有什么变化,一直挺冷的。但林帆也不在意,人品别太差就算板着脸也没啥感觉,又不是针对她。林帆也不想跟谁在这里交什么朋友,互相防备也正常。
    “哎,团长夫人回来?”一个大娘拉着林帆的手热情莫名。
    “您叫我林帆就好了,我一个晚辈可不好称什么夫人,这是要犯错误的。”林帆不动声色的抽出手。
    “那行,林帆啊你怎么才来啊,哎哟之前团长伤得可重了,我家的饼子多得团长照顾,要不是团长救着我家饼子凶多吉少啊……。”
    “……应该的。”
    “小丽啊你过来,见见你林帆姐,林帆,大妈跟你说你不来那会多亏了咱家的小丽,你来就好了,团长不方便时候啊小丽给她换衣服洗衣服,还擦脸呢。你不知道啊那些年轻的护士哪里做得好嘛,城里姑娘啥事儿都做不好。我们家小丽别看才十六七岁能干着呢。”
    林帆打量“小丽”,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蓝色袄子和一件后腿都卷起来的黑裤,倒是标准打扮。人长得有些黑,五官一般,但胜在年轻。
    小丽听她姑姑叫她就看向林帆,看林帆看她就腼腆一笑,并快速的上下打量林帆一通。
    林帆挑眉,她都是两世为人了,这种眼神会看不明白?她老太太一个啥人没见着?一个小姑娘还想评估她?真是笑话!
    “还没嫁人吧,我家老张大小也是差不多四十岁的人了,跟你爹差不多大了,你个小姑娘真是委屈了,还给他洗衣服,擦脸,以后这些就不要做了,对你名声不好。他既然住这里总有国家负责,就算我不在也有医护人员照顾,你也是来照顾你家病患的吧!就不麻烦了!”
    大家都看着小丽,这姑娘脸上红黑红黑的。别人只听到林帆是为她名声好,但她心里有打算,所以听出林帆是在讽刺她。脸上的血色一半是羞一半却是怒引起的。
    林帆把手上刚买的水杯和其他东西往张爱国床上扔去,“嘭”一声,病房一时很安静。
    “哎,林帆啊……!”
    “妈!我要喝水,你给我倒杯水吧。”饼子赶紧打断她妈妈的话,大家都看出来这个嫂子不高兴了,可能就是因为她妈的那个话,
    “小丽快给你表哥倒水,真没颜色!”
    “妈你给我倒来,而且我背后痒痒的,够不着。”
    林帆拉着长条凳子坐下,张爱国不敢吭声,对着林帆笑笑。“你真体贴,伤了怎么不跟家人说,没我不还有公婆吗?怎么,要做个没人照顾的可怜虫不成?”
    “怎么不吭声?你也想喝水了?”林帆站起来给张爱国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水也不说话。
    “嫂子,那个给团长加点糖……”小丽又出声。
    “你不懂!受伤的人怎么能喝糖水,你没问医生?”林帆直接打断小丽的话头,看都不看她。
    “媳妇儿说得对,就得喝白开水才好!媳妇儿那个我想去厕所了。”林帆只能架着他慢慢挪,并且拒绝想来帮忙的小丽,厕所在病房外的走廊一角,都是公用的,开始的时候张爱国起不来都是由男医生安排人端尿,后来他能勉强能起来后就不愿意了,这是一件伤自尊的事情。
    “哎哎媳妇儿,裤子没脱呢!”
    “之前那个小丽也是帮忙脱裤子呗?”
    “没没没,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那样的人吗?人家那是想要你的感谢呢,说的夸张了,就给我洗过一件衣服和打一次热水,我就阻止了。”张爱国赶紧快嘴解释。
    “你要说真的,那饼子娘脸皮真够厚的,你还是因为她儿子才伤这么重吧,别跟我说战友互相挡子弹的事。谁家命不是命,战场残酷,谁没本事谁就完蛋,这是现实。让别人给挡着很光荣呗,你闺女今年才多大,你小儿子才多大?”
    “再说了我就听过下级给上级挡子弹,你这还反着来啊?下次再这样你就让他们照顾吧。”
    “不是媳妇儿,你得讲道理啊,不是我要去挡子弹,人孩子第一次上战场不是我拉着他早就没命了,无能为力另说,刚好离在不远处,吓呆了不拉拽一把?我愧对我的军装。”
    林帆不说话,抱着胸等张爱国解决个人问题,没说话也没看张爱国黑板的脸。
    “好没有?要不连大号一起解决,我在外面等你。”林帆不耐烦的摆手,这男人平时不训人还好,一开口训人就来劲,林帆为了不听他的训话,让他赶紧解决个人问题,她直接在外面等人。
    “媳妇儿,媳妇儿!”
    “干嘛?”屁事儿真多!
    林帆等男人都解决完了才进来给人拉上裤子,整理好衣服,架着他出来,好再从小干活又把子力气。
    照顾人就是这样的,即使去方便的这种让人嫌弃的行为,也一样面不改色的伺候,厕所里刚方便完味道还挺大,林帆也不可能会嫌弃张爱国而晾他在那里等味道散尽,还要帮他冲厕所。
    可能女人永远都是这么心软,情愿付出,如果换成是女人需要伺候方,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愿意这样!
    张爱国躺在床上,即使医护人员照顾,但是也就紧要的伤口处,其他的都挺粗糙的,张爱国现在除了伤口的地方,就连脸上都油腻腻的,幸运在寒天,要是三伏天估计张爱国已经是臭不可闻了。
    林帆在床边拉了一块布,打水给张爱国仔细的从脸开始用香皂给他“干洗”,即轻轻打泡沫,然后靠用毛巾沾水洗净的方法,光是一张脸就换两次水。接下来就是脖子还有没有包绷带的地方,都给仔细擦香皂然后用拧干水珠的毛巾擦干净,林帆腰酸背痛一通,张爱国不但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脸上的皮肤都感觉白了一层。
    林帆把那件从下场后就没换过的裤子也脱了,不过天气还冷所以只能速战速决,给他擦腿就在上身盖上被子,也不管那些在布帘外面的人怎么想。
    像张爱国这种有伤口的要是不搞好卫生,就怕要感染,可没有后世那样充足的抗生素。林帆看张爱国用的绷带都不是一两天换的一次性用品,而是会收回去洗干净进行高温消毒再用的那种。
    最后换了好几盆泥水似脏的温水,张爱国除了头发没洗都擦干净一遍了,张爱国舒服得想呻吟。给他套上从帝都带过来的舒服松紧裤带宽松腿棉裤和刚做的新衬衫,这是在张爱国过年走后林帆让人给做的。
    张爱国开心得粗气喘起来,要不是太黑脸色估计泛着红晕。一向板脸的男人,闷骚起来谁也挡不住,其他人看林帆把布帘子收起来,都扫过来,特别是饼子娘姑侄两,估计如果是别人都不知道被怎么编排。
    林帆无视众人的目光提着一壶重新打的一壶热水,拿出自己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厕所给自己冲个澡,她的衣服这几天呆车上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林帆把自己冲洗干净并把两人刚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起来,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林帆觉得累的腰都不是自己的了,以后如果张爱国敢不对她一点她敢拿刀腌了他,林帆一边捶腰一边心里恨恨的想。
    林帆跟着病房的另一个伤号王勇的亲娘去食堂打饭。“帆娃儿,今天听说有好菜,你来的是时候,如果有肉菜最好去第二个窗口,给的饭菜实。”
    王大娘跟林帆传打饭的秘诀,王勇也就十□□岁的孩子,王大娘严格来说还不至于被称为“大娘”,不过是她自己要求的,年纪看着就跟张建设的妻子李红莲一样年纪。
    这次的南方士兵里年纪小的很多,普遍都是年轻人,能活下来都是极幸运的孩子了,不过幸运之中带着不幸。王勇失去了一条腿,不过林帆观察到她伤心难过是有的,但是没有绝望,也许她觉得对于那么多丢命的年轻士兵,她的孩儿丢一条腿但是活着已经是该感谢老天爷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子弹跟雨线似的,人又不是筛子。能活就是最大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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