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哇啊啊!
    别说了!!他不听,他不听,赌上最后的尊严,他的恶兽之名必须要保住!
    谢圣说要抓混沌当种兽,那当然只是吓唬,不过毛兽这个确实可以有。混沌的原型极大,背脊上的毛都能拖至地面,据说这还是经常修剪的结果。剪毛当天,谢圣叫来麻一一家人,一百来个麻雀精一块动手,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将混沌过长的毛发修理完。
    被剃了个寸板儿的混沌完全放弃了挣扎,内心充满恐惧。
    来到茶社的第二天,他就见到了祖龙、元凤,这两位都是有了名的曾有感而生过的老前辈,混沌这心里怕啊他在看到祖龙、元凤也从《山海经》里出来后,甚至都开始怀疑了:之前祖龙、元凤有感而孕,是怎么怎么个有感的呢?那,那是不是也是谢圣动的手呢?
    抱着这样的恐惧,混沌甚至比被炒一本儿威胁过的土蝼他们还要乖。他本身除了是洪荒四大凶兽之一、好吃人以外,其实也有自己的先天本领,就是辨识善恶。看到善的人,他会本能地心生抵触,看到恶的人,则会心生亲近。虽然这一点小本领在面对谢圣时总是出错,但在茶馆守门的时候,却特别好使。但凡他往门口一站,客人们从他身边过,有什么坏心思的当场就能被他揪出来,可以说这个安全警报是非常灵敏了。
    就因为这个,混沌还时常被治安监督队借去帮忙。现在的人啊,老贼了!经历过治安监督队一段时间的蹲点打击后,都知道干坏事不能在明面上干了,得在暗地里捯饬
    。治安监督队毕竟也不能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些背地里的阴私他们就抓不到,但有混沌就不一样了,把混沌一搁,他们跟在混沌身后顺过去,能把那些恶人的老巢都给捣没。只是这么一来,谢圣在凶兽间的名声,更加可怕了
    混沌原本统辖的山头上,凶兽们都畏惧地围在一处,听里头的蛊雕结结巴巴地说探察情况:我我我在茶社看到咱咱咱们老大了。可惨了剃,剃得就差那么一点儿就秃了,每天在茶社门口罚站哪,还得和进茶馆的人说,欢迎光临。
    土蝼更是敬畏地道:我就说,不能和那谢圣作对你们好好想想吧,那位罗老师的本名可是罗睺!罗睺听过吗?他连罗睺都能降得住啊,那,那简直就是恶上加恶!
    有个凶兽插嘴:极恶!
    对!土蝼一跺蹄子,极恶谢圣!
    啊呀,那这可怎么办凶兽们都焦虑又痛苦地议论起来。
    难道以后以后咱们也不能再吃活人了?
    还有谁能管管他啊!
    他都准圣了,罗睺也败在他手下
    啊!苍天不公啊
    谢圣的恶名,就这么迅速地在凶兽间口耳相传地蔓延开,不出多少时日,也传入了谢圣耳中。跑去监视凶兽的东山队督查小队长给谢圣模仿:苍天不公啊
    那是。谢圣一脸理所当然,还挺嘚瑟,苍天嘛,我爸爸!
    我爸爸当然向着我了。
    谢圣得意完,挠挠下巴:唉,这么一想,我突然又有点想小爸爸了哦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鸿钧讲道讲到一半,突然浑身一阵恶寒,搭在膝头的手不禁一紧。
    求道之人纷纷又紧张起来,死死盯着鸿钧的手:道祖拈指了!道祖怎么会突然拈指,这个拈指有什么深意?
    与此同时,已经静坐参悟,闭目了整整两百余年的红云终于睁开双眼,大殿内气运一变,祥云朵朵亲近向红云的方向。
    红云观谢圣的相声有感,此时终于摸索到了一点儿自己的道。
    先前鸿钧开讲前也曾说过,如有想离开的人,直接走便可,红云心中有个惦念,也知自己与鸿钧的道恐怕不合
    ,此时便果断地站起身来,冲着鸿钧一躬身。
    此前的两百余年间,可从未有任何一个学员站起来过,大家也从没想过,居然真的会有人在道祖讲道途中离开。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聚集在红云身上,惊愕、疑惑、不敢置信等等,红云一概不理。他的心意从未如此坚毅,和鸿钧行礼感恩完,便毅然迈步,走向大门。镇元子大惊,竟也跟着站起来,大步想要拦住好友:红云!
    红云对镇元子道:我已寻到我所向之道。
    镇元子几番犹豫,目光在红云、鸿钧间来回:愿你修得圣果。
    不论红云选择什么,未来能不能成功,他总要护着好友的。镇元子的道与鸿钧相近,为了增强实力,以后好护住红云,他必须留下,好好听完这场讲道。
    两位好友就此别过,红云淡然一笑,踏出紫霄宫。
    大殿之上,鸿钧讲道之声不停,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红云承蒙谢圣点拨,找到了自己的道,此番悟道成功,便决定偿还此恩,欲寻谢圣,此举大善,且红云做此决定后,气运也有所改变,未来说不准当真能大放异彩。摇头则是因为
    又一个正常人要遭受谢圣的荼毒了啊。
    道祖怜悯红云的时候,下方的学生们却是盯着道祖的动作,汗都要紧张地出来了:
    道祖点头了!
    道祖又摇头了!
    道祖此番点头又摇头,又有什么深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忘了,求收藏、求评论呀!
    第32章
    红云从紫霄宫里出来,满心想的都是谢圣两百年前的那场相声。
    他从中悟出了很多道理,最重要的,还是坚定了内心的善念。正所谓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在听谢圣的那段相声之前,红云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善心与洪荒格格不入。不论是好友镇元子的劝说,还是被他帮助过的人的反馈,每一个都好似在验证洪荒残酷,大道无情。久而久之,红云在出手助人前,也不那么有底气了,总会犹豫再三:这是不是多管闲事?这次的善举,最后换回的究竟是美满的结局,还是受助者的反手一刀?
    可听过谢圣的相声后,红云悟了做善事,为的是心中正义,为的是良心安宁。何必在乎回报?那便是忘却初心了。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寻摸到了自己的道,但终究还不成体系。于是前往山海茶社的路上,红云一直在脑海中来来回回地过那段相声。恰好路过一片沼泽,瞧见一个巫族少年,正小心抓着头顶藤蔓,试图打捞沼泽上的药草。在他不远处,泥沼翻涌,气泡如滚水沸腾,一颗大如狮头的深褐色脑袋自水中探出,嘶嘶地吐着蛇信,颌骨张开,露出凝着毒的锋锐蛇齿。
    !红云心头一跳,连忙按下云头,正要挽救即将被巴蛇吞噬的可怜少年。
    喂巴蛇很犹豫地抻了一下脖子,你要脚踏板儿不?
    少年:哎呀老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天天采药来都看见你。要的要的,借我踩一下。
    于是红云就眼睁睁看着那条巴蛇缓缓游到少年身子底下,用圆滚滚的蛇脑袋给少年当踏脚石,免得少年拽着藤蔓,一不小心掉下去。
    红云:?
    这么和谐的吗?他好像白摁云头了。红云狐疑地悬停了一会,一直看到少年把药草采摘完,和巴蛇约定好了下一次碰面时间,蹦蹦跳跳的离开,才有些恍惚地架起云头,往山海茶社的方向飘。
    太稀奇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人畜无害的巴蛇啊?红云又往前飞了数百里,看见云下山头上有一群妖族幼崽,正笑闹着采花,而不远处的野草间,一只蛊雕正耸起脊背,微微张开了狰狞
    的巨口,身上的水顺着起伏的肌肉流淌而下,如同一只湿漉漉、正欲择人而噬的水鬼。
    眼见得蛊雕猛地四爪蹬地,冲着幼崽们扑去,红云心想这次错不了!当即摁下云头,祭出法宝,正欲施展神通。
    沃日你仙人板板!蛊雕疯狂拍打哈哈笑成一团的崽子们,叫你们别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们合起伙来把我扔下水是吧?
    妖族幼崽们滚来滚去,丝毫没有自己正在凶兽掌下的危机感,还有几只比较皮的小猴精儿揪着蛊雕的耳朵直往蛊雕背上爬,去搓弄蛊雕额头上的独角。
    蛊雕狼狈不堪:我告你们爹娘了!!告你们爹娘了!
    妖族幼崽欢呼雀跃:骑大马!骑大马!
    红云:
    这是谁欺负谁呢?他是下去救幼崽啊,还是救龇牙咧嘴的蛊雕啊?
    半场讲道听下来,红云突然发觉这个洪荒他好像有点不太认识了,大脑空白地架起云头继续往前走,每每瞧见凶兽,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红云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一切怎么都那么不真实?正想着呢,不远处飞过一群毕方鸟,恰好和红云对上视线。
    毕方鸟们:
    卧槽!
    红色的云!他们这是直接撞上了治安督查队总队长了吗?!
    领头的那只崩溃尖叫:我错了我错了,我们这次真不是打算纵火去的!至不至于,不过就是管制期间没有及时做跨境登记,您出动一个治安督查小队来就够隆重了,还用您亲自前来吗?
    后头的毕方鸟们叫得更惶恐:
    没做坏事,被放出来以后我就没做过坏事了!
    总队长,我们都是有伴侣的人了,也没打架,可不要给我们牵线哪
    是是是,您亲自跑一趟太兴师动众了,我们马上就回去登记去!
    毕方鸟们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仓皇逃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红云,兀自试图解读他们的话语:这个牵线他倒是能理解,道祖讲道前他听那些道友们搭过一嘴儿,那都是相声里的故事,大约是被当真了。这个治安督查小队?还有管制期间没及时做跨境登记又是什么意思?
    可惜方才没反应过来,应该抓住一只
    毕方鸟问清楚的。红云后悔地想,这说不定和洪荒突然变得这么和谐也有一定的关系诶,等等。如果是这样,那我随便下去找个人问,不是都应该能给我解答吗?
    红云难得机灵了一下,四处找找,瞧见不远处山头似乎有一片聚居地,当即飞身而去,在聚居地门口现身。
    聚居地中,妖族们正辛勤劳作着,突见红色祥云自天而降,随着一位红衣仙人翩翩降落逸散而去,聪慧的长者立即就反应过来:脚踏红云,身着红衣的仙人,不正是他们耳闻已久,却从未有幸得见过的红云总队长吗!
    长老眼看得红云总队长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浑身一个激灵,激动地赶紧招呼起族群中的人们,晾晒的也不晒了,挑水的也不挑了,赶紧回家里去,取来了前不久新收获的谷物、腌肉。
    红云带着和善的笑容上前,还没开口询问,手中就突然一下被塞进好多的东西,什么大蒜啦,腊肠啦,腌肉啦,冻菜啦,妖族们热情地把红云团团围住,东西都快在红云怀里堆成尖尖的小山堆了,还不愿收手,希望将感激之情传达给红云。
    长老喜上眉梢:治安督查队帮我们良多啊!先前我们地里的苗儿蔫黄,也是你们帮忙下地治好的;我家儿媳难产,也是您手下队员帮忙助产的;更别提之前凶兽还闹得厉害的时候,每次都是治安督查队帮我们赶走那些凶兽啊!您和您的队员们,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您一片善心,我们这些零散的小妖族,也没有能依仗的靠山,如何能在洪荒存活?
    年轻的妖族们也纷纷应和起来:
    没错!我就一直也想申请进入治安督察队呢,一直关注着这事儿。听麻雀精们说,如今督察队应该已经进驻到洪荒的各个角落了吧?
    你?你还想申请加入?你这不灵,不知道治安督察队不招人啊!
    其实我这儿也有小道消息,督察队里不是只有鬼龙、鬼凤凰、鬼麒麟吗?听说他们之所以入队,也是为了弥补从前三族大战时伤及无辜的过失,弃暗投明所以我觉得,追溯到源头,咱们最该感恩的还是谢圣和红云总队长
    长老赶紧呵斥多嘴的年轻人不要乱
    说,红云却是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基本整合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目光缓缓划过每一个说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年轻妖族的面庞,胸口涌动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他不知为何谢圣会独独挑中了他,用他的名头说相声讲道,还用他的名头建立治安督察队,但这些善事,一桩桩一件件,那都是实打实的,不掺任何水分。
    小到种地助产,大到救人救命,正是这些善事,才让面前的这些年轻妖族们,个个都长得精壮精神,脸上充满阳光、乐观,仿佛没什么好忧心的。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光彩,是红云在两百年前,出发去紫霄宫听道前,从未在妖族面上见到过的,也甚少在修道者脸上见过。
    龙凤大战,那时候谁人不害怕自己变成三族斗争下的炮灰?有能耐的打下一片地盘闭门不出,潜心修炼,没能耐的还得为生计而奔波,谁不是过着朝不虑夕的日子?
    忧虑和无望,阴沉和算计,才是那时人们脸上最常有的神态。
    而现在?
    红云的声音莫名喑哑,眼眶也是一红:好,很好。谢谢你们的礼物,我会带去交给队员们,还有谢师的。
    如果说,离开紫霄宫时,他想见谢圣的程度是期待,那此时,他已经是迫不及待了。红云郑重地向大家道谢,而后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山海茶社赶去。
    长老感慨地目送红云远去,驱散还恋恋不舍站在原地的年轻人们:去,干活去。咱们还要过冬呢。看看天气,过不久怕是就要下雪啦咦,小队长?你怎么这时候来。
    ??负责西山督察队的鬼麒麟才巡逻到青羊村,本还乐呵呵地准备来陪老者叙叙旧,没想到听到这句,一下懵了,我我不是每个月都这个时间来吗?不欢迎我啊?
    啊?长老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恍然,哦!原来您和总队长不是一路啊!那太可惜了,您要是早来那么一会儿,就能碰上总队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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