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店小二收了菜单,喜得合不拢嘴,您先品着茶,好酒好菜马上来!
    等菜的间隙,秦小琮看到有小贩扛着一根稻草捆成的棍子走过,那稻草棍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冰糖葫芦。唔,这些看起来都不如贺琅给他买的好看,吃起来应该也不怎么样吧。那些糖衣看起来又厚又白,山楂球也有些干瘪
    秦小琮又看看日头,总觉得今天的时间走得特别慢。他从墓里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因为白鹤子行动不便,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上路去搜寻墓里的灵物,上山下海什么的都是常事,也不觉得一个人行动有什么。今天怎么老觉得身边空荡荡,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他点的菜很快就上来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店小二站在一旁热情地要帮他布菜。
    我自己来吧。这么一个人杵在自己身边,秦小琮又觉得很不爽,把店小二赶走后,自己试了几口菜,只觉味同嚼蜡,又皱着眉放下了筷子。
    秦小琮单手托腮发了会儿呆,他最近过得太像个人了,差点忘了自己是可以不吃饭的。
    这时,楼下传来了乐器吹吹打打的声音,街上的行人一下就围了起来,纷纷都在拍手叫好。
    云罗戏班来喽!
    快看,这次是八仙过海!
    看那何仙姑,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可是云罗戏班的台柱子瑛娘,扮什么像什么。
    我听说郦城的郭大人下月初二过寿特意请了他们去表演呢
    秦小琮被这热闹声吸引,不由往下看去,这么一看,他腰间挂着的琮玉就嗡嗡嗡震动起来。
    又有一个墓中灵物,就在表演的戏班子里!
    到底是哪个?表演的八仙正各显神通,下方人气旺盛,完全定位不到墓中气息是从哪个身上散发出来的。
    秦小琮起身就要去追,却被店小二拦了下来,公子公子,您是吃好了吗?
    秦小琮急着要走,好了。
    哎哎公子您还没付钱呢!店小二笑眯眯道。
    付钱
    秦小琮往衣袖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是没看到银钱。
    糟糕,好像行走世间是不能缺少金银的,走时忘了从贺琅那边拿一些了。
    秦小琮尴尬地笑了笑。
    店小二也对他笑了笑,只是眸中已带杀气,手背在身后比了个手势,已经有数个彪形大汉沿着楼梯上来,准备好好伺候这位疑似吃霸王餐者。
    一抹金色从空中划过,精准地落到店小二摊开的掌心里。
    拿去。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秦小琮心里立刻涌上一股暖流。
    店小二掂了掂手里货真价实的金子,假笑立刻无缝切换为真笑,谢谢公子!
    贺琅!秦小琮都没发现自己有多么高兴,你这么快就来了?
    贺琅还是一身白色道袍,看到他,表情也没有大变化,只是抬手摸了摸秦小琮的脑袋,我不来你也走不了了。
    秦小琮不好意思了,可更多的是高兴。
    之前在晋府,贺琅要多留几天清理府内残余的怨气,尤其是灵洞也在府里待过一段时间,怕有余毒落下危害无辜人的性命。秦小琮挂念着白鹤观里的一老一小,决定先走一步,两人约好三日后在白鹤观相见,谁知才不过半日,贺琅就追上来了。
    秦小琮问他:府里事情都处理完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六福就可以了,他也该独自历练一番了。
    真好。秦小琮真心道。
    贺琅也低头看他,两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秦小琮一拍脑袋,糟了,只顾沉迷美色差点忘了正事,我又发现一只,快来!他拉着贺琅奔下楼梯,云罗戏班早就没了影。
    而刚才被他捕捉到的那一缕墓中气息也早就了无踪迹。
    云罗戏班秦小琮喃喃道。
    一旁的小贩热情道,公子也追戏吗?今儿是可惜了,他们演完这一回就赶去郦城了,下月初二要为郭大人贺寿呢!
    郦城?
    我知道在哪儿,要去追吗?贺琅问。
    没想到,秦小琮竟然摇了摇头,算了,不着急,我还是先回去看看白鹤子他们,我这次不告而别,白鹤子大概已经气死了。
    好。贺琅道。
    秦小琮突然摸了摸肚子,贺琅,还有一大桌子菜没吃呢,不能浪费,吃完再走吧?
    好。贺琅正要跟他上楼,又停下来,你先去,我加个菜。
    贺琅加的菜,是一串刚出锅的冰糖葫芦。秦小琮接过来时,山楂球上的糖衣还有些黏牙,不过他吃得很开心,其余饭菜他吃得也很开心。
    酒足饭饱,秦小琮摸了摸鼓悠悠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贺琅,我大概能猜出来藏在戏班子里的是哪个,我可以保证,他没有什么危害性的。在墓里,有一个爱看戏的,还有一个爱演戏的。喜欢唱戏的除了那个不会有别人了。
    贺琅随手在他们桌沿下贴了张屏蔽符咒,隔绝了周围的一切嘈杂,也避免无关人等偷听他们说话,那天,你提到的那个人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秦小琮苦恼地皱着眉,他是我的墓主人。但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很难找到他。
    墓主人?贺琅反问。
    嗯。秦小琮点头,你早就知道了吧,我不是凡人。我其实是一只墓灵,我们那个墓里,有很多像我一样的灵物。本来我们在墓里呆得好好的,突然就来了天雷,把整个墓都劈得四分五裂,我们也都遭了殃。
    秦小琮觉得这样表述不够直观,他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先画了一个较小的八角形,又在这个八角形外面画了个较大的八角形,然后将这两个八角形的各个棱角连接起来。
    我不太会画,但墓地的地上部分大体是这个样子,整个藏在一座大山里,别人都叫它昆仑山。地上部分是九层封土,地下是九层地宫,很大。里面很多奇珍异宝,但是没有文字。墓主人就在第九层地宫里,整个第九层地宫都是他一个人的墓室。
    我有灵识的时候墓主人就在了,他整个人被包裹在金缕玉衣里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那个人脾气不好,经常因为一些小事罚我们。秦小琮忍不住告状。
    罚?
    哎呀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啦,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比如我说话声太大啦会被禁言什么的,有点像你对六福总之,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回墓主人,找到他,其他四散的灵物自然会回来认主。现在那些家伙没有了墓主人的约束,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你现在可有头绪?
    秦小琮盯着贺琅那双和墓主人即为相似的眼睛,这种透明的青黛色,真的是太像了。他犹豫了下,也不是完全没有贺琅,你家是做什么的?
    贺琅大概没想到话题突然来到自己身上,一怔,并没有立刻答话。
    秦小琮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你的眼睛和墓主人长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我怀疑你是他的后人。你们家有没有族谱、祖先志什么的,说不定能找到墓主人的线索。
    贺琅沉默了会儿。
    秦小琮看他表情突然冷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大概哪个凡人被说自己和一个死人像心里都会不舒服吧?他正想开口解释,贺琅说话了。
    所以你才对我另眼相看?贺琅淡淡道。
    嗯?秦小琮点点头,注意到贺琅的表情,他又赶紧停下了。是有哪里不对吗?贺琅身上的气息的确很令人心安,他的眼睛也的确和墓主人很像,他只是合理猜测。
    秦小琮有点不敢说话了。
    贺琅静了一会儿,用一种就事论事的口吻道,说不定真的有联系,你画的这种陵墓规制,是帝陵才会有的。我家中族谱非常完善,但是不能外借,你想看的话只能跟我回去看了。
    那太好了!秦小琮高兴道。
    贺琅起身,看也不看他就往楼下走,出发吧。
    等等,我要先回一趟白鹤观,等等我啊贺琅!
    可是,等秦小琮赶回白鹤观,迎接他的并不是白鹤子喷吐的唾沫星子,而是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一身黑衣,赤着双脚,半张脸戴着块黑色面具,周身鬼气森森,左臂上缠着一串狰狞的锁链。那锁链不知是什么炼制的,被血红色的火焰缠绕着。
    秦小琮一看,男子脚下踩着的正是白鹤子,另一边,皎皎月藏身的水缸也被打破,皎皎月正在干燥的地面上艰难弹跳。
    看到秦小琮,男子咧嘴,露出一抹血腥的笑,不枉我守株待兔,总算回来了啊!
    第22章 鬼差俞
    白鹤子已经变回了青铜鹤的原形,长长的脖子被那男子踩住,完全发不出声音,见到秦小琮回来,它拼命地用翅膀拍地,示意他:快走!
    可秦小琮是不会走的,对他来说,白鹤子和皎皎月他们既是伙伴,也算家人,在他还是一团微弱的灵识时他们就朝夕相对了,现在被人打上门来,他怎么可能丢下他们自己跑路?
    秦小琮最是护短,当即骂道:你是什么玩意儿敢来欺负我的人,找打!
    话音已落,秦小琮身上却无事发生。往日这个时候,打龙鞭早窜出去抽人了,这次却毫无动静。
    嗯也不是毫无动静,别在秦小琮发髻上的藤条自己抽离了出来,轻飘飘落到了地面上,仿佛它只是一根普通的藤条发簪。
    秦小琮暗骂打龙鞭又关键时刻抽风,就见那男子左臂上的锁链破空而来,盘绕其上的火焰猛地涨大了几倍,仿佛一条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火龙气势汹汹袭来。
    小心!秦小琮被贺琅挡在身后,砰一声巨响,贺琅的剑被那锁链击成了两半。
    逃!贺琅果断扔了剑,紧握住秦小琮的手腕,脚底生风就要走人。
    可对方动作更快,只听那男子冷冷道:缚!
    数只黑色的鬼手倏地从地底钻出,紧紧缠住了秦小琮和贺琅的腿。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条诡异的锁链就叮叮当当地缠上来,将他们捆得结结实实。
    锁链上面的火焰并未直接灼伤他们,但他们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迅速流失。锁链的一端如蛇一般昂起,威胁地对着秦小琮。
    这锁链上面鬼气浓烈,杀气四溢,两侧犬牙交错,顶端锋利无比,形状仿佛一条庞然大物的脊柱。不知它残害过多少灵体,才沾染了如此厚重的鬼气和杀气。
    秦小琮用尽办法也没能挣脱,和他背对背捆在一起的贺琅也是。
    赶人不成反而被捉,秦小琮没好气地将还在地上装死的打龙鞭一脚踢开,没用的东西,被你害死了!
    小琮!白鹤子飞扑过来,却立刻被那锁链赶开。
    琮哥哥!皎皎月弹跳着过来,那锁链差点甩她一身火星,吓得她又忙跳开了。
    啪啪啪那黑衣男子懒洋洋地拍手,真是感天动地主仆情啊!
    秦小琮怒视他,你有病吗,我们可不认识你。
    哦?男子似乎很惊讶,竟然不认识我?
    他是鬼差俞。贺琅道,是地府主管惩戒和刑罚的鬼差,喜好虐杀恶灵,臭名远播。
    恶灵本就作恶多端,虐杀它们有何不对,世人多伪善。鬼差俞这才正眼看了下贺琅,你区区凡人竟也知晓我的大名?
    贺琅没吭声,可紧接着他身体颤抖了下,一道血痕出现在了他脸颊上,鲜血一滴到锁链上,那锁链头就探过来贪婪地将它吸走了。
    因为背对着贺琅,秦小琮看不到他具体怎么了,可他知道贺琅肯定受伤了。
    贺琅,贺琅,你伤到哪儿了?秦小琮拼命扭头要看。
    贺琅微低下头,一缕头发落下正好挡住他脸上的伤痕,无碍。
    呵鬼差俞一脚踹在贺琅肩上,将他踹倒在地,连带着也带倒了秦小琮,嘴还挺硬。臭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到你背地里的小花招,你想用什么咒对付我?告诉你,都没用。只要被我这锁链捆住了,没我的口令,天界帝君也休想逃离,省省吧。
    你个王八蛋俞!秦小琮破口大骂,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到你爷爷头上了!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鬼差俞又给了贺琅一记窝心脚,贺琅这次没忍住,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起来。
    欺负一个凡人算什么本事?秦小琮怒吼,你不是冲我来的吗,来呀!
    鬼差俞揪着秦小琮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着什么急?秦小琮,是叫这个名字吧,从昆仑山里的一座隐墓里逃出来的恶灵。他仔细端详秦小琮,和你一起出来的还有你的许多陪葬品。
    秦小琮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爷爷我不是恶灵,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你要是特意过来收我的那可找错人了,我是不会接受你的道歉的!
    那边贺琅咳出一口血,血喷在那条锁链上,又引得它兴奋不已。贺琅道,你身为专司恶灵的鬼差,他有没有做过恶你一看便知。若是肆意戕害无辜灵体,天道会立即将你诛灭。
    鬼差俞阴沉地看向贺琅,小子,我就是很恶心你说话的调调,你在威胁谁啊?
    你。贺琅道。
    贺琅你少说一句吧,我不想你现在就被打死啊!秦小琮哀嚎,狗屁俞,你他妈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鬼差俞把秦小琮扔回地上,背着手在他身边来回踱步,有一个人,不,有样东西是你的陪葬品。别对我说谎,我去裂开的昆仑山里探过,就是他的气息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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