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
    酒店外,一个个黑漆漆的窗口,只有零星几个亮着。嵌在墙上的空调外机都在聒噪运转,整齐如同列队的士兵。
    凤关河把窗户打开,热气与外机运转的嗡嗡声铺天盖地袭来。他看了一会儿月亮,又关窗拉帘。地上的风光甚至称不上是夜景。这个贫穷小镇夜里的景色,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的。
    他看向房间里的钟。
    三点二十五了。
    十分钟之前,他跟老婆的视频通话在她匆匆忙忙的掐断之下结束了。十分钟之后,他的心情却还是怎么都无法平静。
    已被戒除的陋习开始作祟,他叹气,打通客房服务,要了一盒万宝路。
    前台的妞送来一个黑色塑料袋,又薄又廉价。凤关河躲在门后面,没看就付钱。回房打开,里面是一盒有点压扁的烟,一个最便宜的塑料打火机,一张小卡片。
    看也没看,小卡片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坐在床边熟练的拆了烟,挑了没折的一根,点火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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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了第一口,他就开始想老婆,想他们的老家。
    他想起一年多之前,结婚前夕他回去了一趟。那些叔伯找过来嘴贱,被他约到无人的角落狠狠训了一顿。
    那个时候,他老婆就在后面50米拐角的罗森等他。他把人收拾完找过去,她在开心的买关东煮,完全不知道他已经打了一架。
    看见他的时候,那双小狐狸眼就一亮。她抱着插满串串的小杯子跑过来,一边念“小飞棍乃no”一边把一块萝卜塞进他嘴里。
    萝卜太大,一口吃不下。滴下来的汤汁至今留在他那天穿的T恤上,形成一块淡黄的斑。
    他看出她其实很喜欢吃那个萝卜。她把最喜欢的拿出来给他,希望他也会喜欢。所以走之前凤关河又买了一块萝卜给她,还有她看了好几眼但是碍于体重没拿的焦糖布丁。
    他之前是抽烟的。讨老婆了,就不抽了。
    那天结账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看了一眼收银台后。
    万宝路硬白金23/盒。
    现在这个宾馆卖他50。
    他妈的。
    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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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第二口,过肺了。
    想起自己三千一个月的生活费,凤关河夹着烟的手就微微颤抖。
    他扶着头有些懊恼自己破戒,眼前不断浮现出老婆的种种模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呢?凤关河说不清楚,也许就是第一面。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自己被拿捏得死死的。
    一个对他露出獠牙的小恶魔,转头就在他怀里伤心的哭泣——凤关河纵观以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给他如此之大的冲击。
    他甚至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不是心动。
    不过这也不重要。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心动。不是在她埋在自己怀里哭的时候,就是在她把萝卜塞到他嘴里的时候。
    而现在,她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又有了一次重大更新……
    想起刚才的视频通话,他还处于一种怔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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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关河吸了第三口、第四口……他瘾不大,只是心里烦,边抽边想事情,烟灰燃得很慢。
    头低下去,他今夜不知第多少次显出懊恼的神情。
    鸡巴很硬……
    消不下去。
    真可怕,比起烟瘾,他好像对另一个东西上瘾得多。
    眼睛闭上再睁开,她的身体、她的表情……一切的一切,萦绕在脑中无法挣脱。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被亲,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
    很多回忆,美好的不美好的,现实或者想象,一齐往脑子里涌。
    然而眼前反复播放最多的,还是方才让他震惊的那一幕。
    她……都爽到喷水了。
    真的有那么舒服吗?就那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对着他自慰……
    凤关河手里夹着烟,沮丧的摸着脸,呼吸开始粗重。
    仿佛那些潮吹的水液不是喷上摄像头,而是真的喷在他脸上。
    是的,直到这一刻,他才重视起这段被催熟的婚姻中出现的问题。
    结婚之前,他只当她是个需要被保护、性格顽劣、穿衣又很大胆的邻居家的小姑娘。
    恋爱时期是很短暂的,婚后浓情蜜意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时光更是几乎没有。
    可是直到现在,直到那通视频电话被挂断,凤关河才猛然醒悟。
    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吗?
    绝不是什么需要他保护的邻家妹妹。凤关河很清楚,恐怕这一刻他的眼神,就和任何一个男人看待自己妻子的目光一样。
    他想她。
    不是想和她如以往那样清汤寡水的汇报行程,互道晚安。
    他是想她的一切。想和她接吻,和她做爱,想被她搂着脖子然后把汗滴到她身上,想……
    ·
    过分的念头,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了。
    这些隐晦的想法,本来都只该在他的梦里出现。
    为什么现在,他都这么敢想了啊?
    ·
    凤关河低头看下去,裤子里仍是饱胀的一团。
    都是因为她……
    骚货。
    ===
    叮铃铃的声音,手机响了。
    凤关河看到屏幕中间他老婆的头像,心底猛然一惊,动作迅速的掐了烟扔掉,搓搓手去按屏幕。
    接起来之后,他才发现只是普通的电话。
    虚惊一场。
    “喂?”电话贴在耳朵边上,他应声,单手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将剩下几口倒进垃圾桶。
    “老公……”电话那头的声音弱弱的,“我们谈谈吧。”
    凤关河一下子僵住,背不自觉的挺直。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是要被清算了。
    也许,大概……结婚一段时间之后,她终究还是发现了军婚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压抑着不安,他问那头:“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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