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的唉声叹气,颜雪和夏青也感到非常无奈,她们何尝不想叹气呢!好不容易出来度个假,结果遇到了风暴,船上又出了人命,现在刚刚捋出头绪来,居然又出事了!
    两个人谢过小赵,到套房里面去,这里的确是配得上那么浮夸的名称,里面两层结构,客厅和厨房、酒吧在一楼,环形排列的米白色皮沙发,上面还有个天井一样的设计,悬挂着一盏长长垂下来的水晶吊灯,二楼应该就是卧室的部分。
    开派对也好,有人跳楼也好,都发生在楼下,颜雪她们就没打算到楼上去看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现在还在客厅里,全都面无血色,挤在一起坐着的那几个人身上。
    这几个人她还真有印象,就是之前好像一群大型连体婴一样,走到哪里都扎堆儿,闹闹哄哄的那一群团建人士。
    “方才陈文忠跳楼的时候,你们都在场么?”颜雪问。
    那几个人纷纷点了点头,看起来都好像丢了魂儿一样。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人是喝得实在有点多,就连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没能把酒给完全吓醒。
    环形沙发中间的原形茶几上面,堆满了各种酒瓶,有很多空啤酒罐,还有几瓶洋酒,有的已经喝空了,有的还有一点残余。
    “你们几个,今天晚上喝了这么多酒?”夏青有些惊讶,这些酒瓶酒罐加在一起量可是着实不小,这么个喝法儿他们是真不怕在船上喝出事么!
    “不是,我们几个是留下来还没走的,还有本身就住这个套房里面的。”有一个年轻男人看到小赵客客气气的和颜雪她们说话,以为她们是邮轮上的小领导之类,赶忙摆摆手,被夏青这么一问,他似乎有些尴尬,忙不迭解释,“还有已经喝多了或者累了,就提前回去休息了的,原本比这人还多一些,不然应该也是喝不掉这么多的。
    而且,今天是我们陈总的生日,他比较高兴,所以大家就想着陪他乐呵乐呵,没想到……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一点预兆都没有,他就跳楼了呢……”
    “你所谓的毫无预兆是什么意思?今天晚上陈文忠的情绪和状态是什么样的?”
    “就特别正常,心情很好,跟我们一起喝酒,还唱歌,还跳了舞,感觉心情比平时应该还都好的那种,真的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开心的啊!”那个男青年说。
    旁边一个红裙子的女人也跟着点点头:“是啊,我们出来之前,我们公司刚刚拿下了一个大单,就是因为这个大好事,所以陈总开心,才决定带着公司骨干出来团建的!
    而且陈总今天刚过五十岁生日,年年体检,身体很好,家里头孩子也有出息,大的在国外工作听说特别好,小的也在外面念书呢,老婆陪读,今晚还说回头就快回来了,一家团聚。
    我感觉可能是公司业绩又好,老婆孩子又快要回来了,太高兴了吧,今天这个生日过得,感觉陈总整个人都特别兴奋,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对,陈总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话也不是特别多,他年龄比我们都大,所以平时也不是特别能跟我们玩到一起去,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今天陈总感觉心情好,所以特别放得开,超级兴奋的那种,结果我们喝多的喝多,困了的困了,反正就没那么热闹了,就他自己还在那儿 high 呢!
    我们这儿还开玩笑,说有钱难买老来俏,陈总五十岁了,开个派对喝 high 了比年轻人都能疯,我们都玩不动了,人家还在那里跟打了鸡血吃了兴奋剂一样呢!
    后来他一会儿说看到个什么影儿,一会儿又说看到了个什么光,反正都是我们其他人看不到的,我们有点害怕,跟他说可别喝了,在这船上要是喝酒精中毒了,可不太好处理。
    结果这边话都还没等说完,就看他跑到露台上去了,小王还在那边喊,说陈总哦,外面风大船又晃,你可离护栏边上远一点!
    这话才说完,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陈总冲到护栏边上,一边往上爬一边嘴里嗷嗷喊着什么,然后人就掉下去了!”男青年说。
    旁边的红裙子女人也跟着点头:“真的,当时都吓死我们了!感觉……就好像是中了邪一样!真的是越想越让人害怕!”
    “你们陈总酒量怎么样?今天晚上喝得多么?”颜雪不动声色地问。
    实际上她方才听到那个男青年说“喝 high了”,还有“吃了兴奋剂”这种比喻的时候,脑子里面立刻就惊醒起来,但是又不能表露太多,以免让那几个人出于怕事的心理不敢说话。
    “平时酒量还是不错的,毕竟做生意么,哪有没有应酬的,有应酬就得喝,这么多年就算原本酒量一般的人,估计也都练出来了。”一个原本没有怎么说话的三十多岁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我还劝过陈总,我说别喝那么多,平时为了应酬也就罢了,现在咱们自己乐呵乐呵,就没有必要拼酒了,伤身体犯不上。
    结果他跟我说,没事,他高兴,心里有数儿。我也就没好意思多说什么,没想到他抱着那么一瓶酒,这一晚上就没撒手,一直在怀里抱着,差不多都喝光了。”
    “是哪一瓶?”颜雪看了看圆形茶几上面的那些酒瓶,问那个中年男子。
    “喏,就那个,只剩下了一点点的那个。”那人指了指桌上一个玻璃瓶。
    颜雪过去看了看,那是一瓶洋酒,度数还不算低,现在只剩下浅浅一层淡金色的酒液,如果仔细看的话,似乎酒液并非澄清,而是略有那么一点浑浊。
    颜雪对洋酒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也搞不清楚价格,只能是从包装上看出这酒的度数是 40 度,如果按照一个平时人平时经常应酬,常常喝酒的状态来说,四十度很显然也不算是特别高度数的烈性酒,更何况正常情况下,醉酒的人有可能不小心坠楼,想要一个五十岁的人爬上齐腰高的护栏跳出去,却是非常罕见的。
    所以颜雪怀疑酒应该是有问题的,只可惜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有那个条件把残余的酒液拿去化验,更别说是对跳楼的陈文忠进行尸检了。
    她找了一个塑料袋,把那个酒瓶小心翼翼的装进去。
    “这瓶酒除了陈文忠之外,还有别人喝过么?”她装好瓶子,又问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努力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来,因为这瓶酒平时就是陈文忠比较喜欢的,所以别人比较识趣的没有跟陈文忠抢着喝,除了他本人之前,一共就只有两个人,都是公司里面的高管,陈文忠亲手给他们倒的酒。
    颜雪又问那两个人晚上表现得怎么样,几个人有回忆了一下,似乎觉得那两个人也都比平时显得酒量差了一点,也没喝多少,就好像已经喝高了一样,有一个走路都有些一脚深一脚浅的,于是就被人送回去休息去了,没有继续在这里玩。
    颜雪越听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夏青也皱起了眉头。
    “这瓶酒是你们在船上买的,还是陈文忠自己带的?”夏青问他们,“陈文忠这个人,平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比如说抽烟,烟瘾特别大什么的?”
    “没有,陈总除了好喝点酒,别的真的是什么不良嗜好都没有,烟那绝对是一支都不碰的!”那个男青年摇摇头,不过关于酒的来历,他倒是有些含糊起来,“咦?这瓶酒是哪里来的?你们谁知道?我记得咱们买的时候好像没买这个。”
    那几个人回忆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个之前没怎么说话的女人想了起来,说这瓶酒是一个她同事拉来一起玩儿的女人带过来的,那个女人听说条件不错,并且对他们公司的业务也很感兴趣,名下有公司,应该是可以发展的合作伙伴,所以想提前套一套交情。
    而那个潜在客户也是个爱玩儿的性子,之前就跟她们一起吃过饭,今天邀请过来参加派对,就带了这么一瓶酒来,当时私下里还有人议论,说这瓶酒不便宜,在船上售价比在岸上还要更贵,舍得带这么一瓶酒来的人,肯定实力还是相当雄厚的。
    颜雪听着他们描述的这个人,感觉有些耳熟,就又多打听了一句:“这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忘了……叫……何……何什么月?”红衣服的女人哭哭回忆。
    “何希月!”她旁边的人一拍大腿,终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颜雪心头一跳,赶忙又问:“你们今天晚上开派对的时候,套房大门一直都是开着的么?除了这个何希月,还有没有不是你们本公司的外人来过?何希月和陈文忠全程有过交流么?”
    “门……门好像是开的,一开始还记得随手关门,后来吧,进进出出,出出进进,来来回回的人太多了,一会儿还得有人听着去开去关,就挺麻烦的,所以后来就没管那扇门。”那人想了想,“好像也还有别人来,后来闹闹哄哄的,也没注意那么多。”
    “那个何希月后来去哪里了?”颜雪又问。
    那几个人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来,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前,何希月喝得迷迷糊糊,毕竟她不是这个公司内部的人,谁也不敢收留她在这边过夜,怕万一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所以叫两个跟她比较熟的人把她给送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之后那两个人又返回套房这边,脸来带去一共也就不到二十分钟,之后那两个人一直到了陈文忠跳楼前才觉得困了累了,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这瓶酒,何希月有没有喝过?”颜雪赶忙又问。
    “好像没有吧,我记得她一共带了两瓶酒来,这个没怎么喝,倒是把另外一瓶红酒喝了不少。”那几个人回忆道。
    颜雪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赶忙谢过了那几个人,带着装进了塑料袋的那个酒瓶,急急忙忙去找夏青,而夏青也脸色严肃地从套房的一个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
    “走吧,咱们赶紧去何希月那边看看。”颜雪对她说。
    夏青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和她一起出门去,小赵守在门口,看她们俩出来了,迎上来想要打听情况,被颜雪给拦了下来。
    “你先留意一下这边的情况,别让其他人过来围观。目前看来,里面在现场的人情绪还算稳定,不用太担心。我们还有点事情需要赶紧去处理一下。”她怕小赵一开口又要耽误时间,赶忙连珠炮一样地对他交代。
    小赵有点蒙,也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连忙点点头。
    颜雪和夏青急忙下楼,准备往何希月住的那一侧绕,一边走,夏青一边拿出了一个已经被她包好了的小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还残存着一些可疑的粉末。
    “你看这个,我在卫生间的地上捡到的,看那个位置,应该不是被丢弃在卫生间里,而是不小心掉落了,没有被发现。你说,这会不会是导致陈文忠跳楼的元凶?”夏青问。
    颜雪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东西你收好,酒瓶我也已经拿着了,回头等到船靠岸了,一并都交给港口所在地的下去警察,应该都是关键证据。
    听那几个在现场的人说的那个意思,陈文忠应该是已经出现了幻觉,还有异常的精神亢奋,所以问题应该就出在咱们拿的这两样东西上头了。
    只不过酒是何希月带过来的,偏偏里面可能被人加了料,还让喝得最多的陈文忠直接从顶层的护栏跳了出去,现在我这心里头就感觉特别不踏实!”
    夏青立刻就明白了颜雪的意思,两个人加快了脚步,急忙往下走,才下了两层就看到了急急忙忙从下面冲上来的康戈和纪渊。
    两人在底下帮忙处理了一下现场,疏散了一下闻讯跑出来看热闹的乘客,才往回来,看到颜雪、夏青急急忙忙往下走,赶忙询问上面情况。
    颜雪用最简练的语言把她和夏青的担忧同两人说了一下,康戈看了看她们发现的东西,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走!我们一起去。”他转身往下走,纪渊也二话不说跟上来。
    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绕到了何希月后被安置的那个房间所在的楼层,一番上上下下之后,也顾不上喘口气,赶紧往何希月的房间找过去,走到门口,四个人的目光落在那扇门上的时候,都不约而同感觉到心里涌进了一股凉意。
    何希月那个房间的门看起来虽然是关起来的,但是却有一道细细的缝。
    它是虚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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