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昶用指腹擦了擦她眼泪,结果将早晨佩兰为她敷的粉给擦掉了,现在脸蛋都花了。对着温妧被撞散了的发髻,抹花了的脸庞,傻兮兮的笑,萧昶面不改色:“以后会更好,将之前的都补给你。”
    这时福安将热巾子送进来了,萧昶拿过来,先轻柔的擦试着她的脸蛋,想将污渍擦干净。擦完便露出了眼下的青色。
    萧昶不动声色:“来,去里面找地方躺着,帮你敷敷脑袋。”
    美人塌上垫了厚厚的几层,软绵绵的,便是趴着也不会硌人,温妧舒舒服服的趴在上面,面朝下任由萧昶拿着热巾子帮她敷脑袋。
    “昨日可是没休息好。”萧昶不经意开口。温妧趴着迷迷糊糊的,萧昶问什么她便答答什么:“昨日看东西看晚了。”
    联想前几日看到他送她的锦盒里有颗夜明珠,便知道她晚上看的什么了。刚想开口。便看见温妧的手慢慢垂下。
    萧昶顿了顿,放下帕巾子,抱起温妧放在他的睡塌上,帮她盖上被子,放下床幔。轻声走了出去。对福安吩咐道:“去知会温夫人一声,阿妧中午在这里用膳。”
    第25章
    温妧半睁着眼打量了四周,猛的坐起这不是她温香柔软处处透着温馨的床榻。眼睛眨巴眨巴,她这是又睡了过去?还是在萧昶屋里?
    下床趿着锦履,用手理了理衣裳,慢慢走到屏风后面,伸出头看了看,萧昶还端坐在桌案后面,眉心紧蹙看着手中的折子。
    察觉到温妧的目光,萧昶牵了牵嘴角,柔了目光,抬头朝温妧招了招手。
    温妧颠颠跑过去站在书案旁,她的头发细软,发量又不多,所以每次睡完觉,头发都会炸起来,萧昶带着笑摸了摸她的头问道:“睡的好不好。”
    温妧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肚子不争气的“轱辘”响了起来。
    温妧整张脸都憋的通红,有些尴尬的看着萧昶。
    “已经末时了,我命人传膳吧。”萧昶的笑意明显比刚刚更浓了。温妧捂着肚子,瘪嘴撒娇道:“我都两个时辰没进食了啦。”
    福安很快便带着人将膳食摆满桌案。见准备了两副碗筷温妧问道:“您没用午膳吗?”
    萧昶坐到桌案旁,示意她坐下才回道:“批折子忘了时辰。”
    温妧贝齿轻咬着唇边,她才不信他,他身边这么多人照顾,若是他忘了,下头侍候的人到了时辰也会传膳的,肯定她太能睡了才耽误他用膳。
    “您以后别这样了。”温妧在他身侧坐定,娇滴滴的开口。
    萧昶帮他布菜的手顿了顿,他喜欢温妧用以后这样的词。
    “嗯。”
    温妧满意了,拿起筷子吃着萧昶为她布的菜。一个布着菜一个乖乖等着投喂,气氛和谐。
    而原本侍在一旁准备布菜的福安全无用武之地,内心复杂的看着两人。
    温妧吃饱喝足了,舒服的眯着眼睛倚着凭几赖在坐塌上。
    福安带着人将餐盘撤掉,又上了几碟糕点。
    “哎呀,我阿娘那儿......”温妧突然想到。直起身问萧昶。
    萧昶吃着茶,瞥了她一眼,悠悠说道:“早命人传话了。”
    温妧松了一口气,又靠回凭几。
    “我说你功课尚未完成,还需修改,留在我这儿修完再回去。”
    温妧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委屈的看着他:“阿娘肯定以为我十分愚笨,还给您添了麻烦。”
    “若是你聪慧,下次便不需来我这儿了。”萧昶逗弄她。
    温妧眼睛一亮,是啊,下次便有借口来他这边了。脸上露出欢喜:“表哥,您真是聪明。”被她这么直白又坦率的夸了一句,萧昶啊的耳后根微微发烫。
    用完膳,歇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温妧便想告辞回去了。一旁的福安看了看温妧的头发,说道:“奴婢还是找个使女为娘子重新挽个发髻吧。”
    温妧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发髻已经散乱,额前的碎发冒出来毛茸茸的。暗叹一口气,为何每次在萧昶面前总是出现一些小的意外,何时才能光鲜亮丽,整齐一点呢。
    无奈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那使女为温妧照着原本的样子重新挽了发髻,补了蹭掉的妆容。温妧拿着铜镜满意的看了看惊喜的朝萧昶说道:“表哥的身边能人真多,早晨帮我挽发髻的婢女佩兰有自己独特的手法,其她人总学不会,没想到她只拆了一遍,便能还原。若是我现在站在佩兰面前,她估计也看不出与她挽的有何差异。”
    “娘子谬赞了,这是婢子该做的。”那使女回道。
    福安在一旁介绍道:“这名使女,有过目不忘之能,只要经她手,便没有还原不了的。”
    温妧来了兴致:“你叫什么名字,过目不过就像那些话本子中讲的那样不管看到什么都记得吗?”
    “婢子名卫十四,一般来说的确像娘子说的那样。”使女回道。
    “哇!真厉害。”
    萧昶在一旁听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话本子”?看温妧在那儿侃侃而谈的样子又确定自己没听错,不由得怀疑温妧平日在府中看些什么书,难怪看见《小戴礼》便困乏无力。
    临走前,温妧还和卫十四说话,那兴奋好奇的样子看得萧昶心里泛酸。
    温妧到了前厅,崔氏正和五娘七娘商量着请哪家的戏班子。温妧一听直说:“是梨花台的伶人不好么。”
    崔氏一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都忙晕了,府里正巧有一支。都给忘了。”朝温五娘、七娘解释道:“你们九妹妹喜爱听曲看戏,大长公主就为她在府中建了个梨花台专门养着一班伶人。”
    回了温府,温五娘和温七娘的院子靠着近便一起走了回去。
    温七娘打量了一番四周和五娘说道:“五姐姐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温五娘目不斜视,只淡淡笑了笑:“人各有命,我们也不差。”七娘一愣,立在原地想了想:“是啊,如今已经够好了。”抬头见温五娘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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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这一日,憩园门口熙熙攘攘,人欢马叫。
    晋陵的官宦世家皆以收到太子的帖子为荣。太子此时正在前厅与诸多学子,高弹阔论。崔氏则带着温妧姐妹三个在后院招待着到来的夫人娘子们。
    “见过夫人,县主和两位姐姐。”来人是右淮南采访使徐任的独女徐淑兰。温妧听温七娘介绍过晋陵有些名声的娘子,记得七娘说过这徐大娘子虽然是个娇弱的病美人,但在众多娘子中却颇受推崇。她的衣着妆容引得别人竞相模仿。
    温妧看着徐大娘子弱骨纤形,楚楚动人的模样,忙让她免礼。崔氏留了温妧招呼这些小娘子们,带着五娘七娘出去招待那些夫人了。
    温妧带着众人前往花厅。在长安时温妧偶尔参加个宴会都只需要端着坐在上首便好,任由旁人开口找着话题。
    现在温妧照旧坐在花厅上首,悠哉悠哉的吃着茶。这幅样子看得降香眼睛疼。
    降香在温妧耳边小声提醒了她一句,温妧一愣反应过来,忙让她们坐下。
    徐大娘子跽坐案后娇娇的开口:“县主来晋陵有些日子了可还习惯,听闻长安与晋陵习俗文化相差甚远,若是碰到了问题便可来问我了,我们这些自小在晋陵长大的娘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句话无形中划了个圈子,又挑不出错,大方得体,任谁听了都得夸她一句懂事。
    厅中果然四处响起类似于“徐大娘子真是贤良淑德,”之类的话
    这便是温妧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原因,累人又无趣。
    温妧放下茶盅似笑非笑的看了徐大娘子一眼:“有劳了。”
    徐大娘子一愣没想到温妧就这样答应了。用帕子掩住嘴巴,用力咳着。她周围的娘子关切的围上去。
    一名身着粉色襦裙的小娘子对温妧说的:“我表姐身子虚弱,若是又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便是了,我表姐禁不得劳累。”
    “阿希,不得无理,阿希只是心疼我,并无不敬,请县主不要怪罪她。”
    温妧坐在上面无辜极了,这那儿跟那儿啊,怎的又牵扯到她这儿了。想不明白怎么第一次见她就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这位小娘子本是好心,自然不会怪罪。但徐大娘子的病情耽误不了。太子殿下这儿有名侍医极其厉害,降香你派人去表哥那里请过来给徐大娘子瞧瞧。”
    徐大娘子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自然,摆了摆手说:“本就没什么,老毛病了,不劳烦这位姐姐了。”
    “徐大娘子可确定啦,若是还有旁的......可别疏忽了。”
    徐大娘子强撑着笑意:“无碍的,本就没什么大事。”
    用完膳,众女眷移步去听戏了。
    选的这出戏温妧听的耳朵都起茧了,于是偷偷溜了出来。
    出了戏台,温妧七拐八拐沿着路晃悠着。走着走着便到了萧昶所在的屋子,温妧也是熟客了,便壮着胆子推开门。一进门就可以瞧见,院子中搭了布幔,中间摆了一张塌。而萧昶正躺在上面。
    第27章
    暖风吹过,布幔微微飘动。只见萧昶身着红色锦袍,闲适的躺在矮榻上。双手相交叠放在腹部,眼睛闭着。
    温妧眼睛一亮,难得看到他穿如此鲜艳的衣袍。放轻脚步,缓缓靠近矮榻。近距离看到萧昶俊朗的面容,平日里深沉的凤眸此刻闭着,面颊飘着红晕,到显得有几分人畜无害了。温妧嗅了嗅,原来是吃酒了啊。
    温妧看了看周围,怎么也没个人照顾他,福安也不知哪里去了,任由他一个人躺在这里。抬脚想去找福安问问他的状况,刚想转身,手腕便被人扣住。
    “想去哪儿?”
    温妧转回来惊讶的看着萧昶:“我以为您睡着了呢!”
    萧昶笑了笑方才在前厅心情愉悦便多饮了几杯酒,回来头微微有些晕,便让奴才们在院中搭了帐幕,歇息了一会儿,谁知睁眼还有这般惊喜。
    许是醉酒,萧昶凤目半睁里面是藏不住的妖妖之气。温妧俏脸微烫,移开目光,心里暗忖这人眼里藏着钩子吧!
    看着温妧娇羞的面庞,萧昶心中微动,坐起来隔着衣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跟前,示意她坐下。
    见温妧在他身旁坐定,才倚着凭几问道:“怎的到我这儿躲懒来了,可是宴会上遇到不舒心的事儿了?”
    温妧摇摇头:“是我不喜欢参加这些场合,与一群不认识的人虚与委蛇,无聊置顶。”
    身处他这样的位置,都难免会收到束缚,做不到随心所欲。看着温妧坦荡荡的脸庞,萧昶竟生出几分羡慕。
    “不过她们现在已经移步去听戏了。”
    “嗯?你不是喜欢听戏吗?”
    温妧嘟囔道:“现在排的戏我都看过很多遍了,而且这些戏的都是由我看过的话本子改编的。”
    “你哪来那些话本子。”萧昶有些好奇,在船上他也陪她看过几场戏,那点戏的折子可有厚厚的一叠,按照她说,都是按话本子改编的,她哪来那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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