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李文杰赶了过来,还是刀落头点地,李家几十人无一幸免。
    身型消瘦的青年疯了般跑到刑台,扑到自己亲人的身前,抱住李父的脑袋。
    监斩官见来人,轻哼一声,语气夹杂些许不屑:“李公子身子金贵,怎能来如此腌臜的地方,小福子,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坐到干净地方?”
    小太监听此回应一声,连忙去搀扶李文杰。
    李文杰却心如死灰。
    他以为他找到了真爱,他以为他能让家族更上一步,他以为他所有决策都是正确的。
    枉他自诩聪明,到头来也只是被人利用。
    害的李家灭族流放,他却求死不能。
    李文杰没坐一会儿,又有一队光鲜亮丽的马车缓缓赶来,为首侍卫上前对他抱拳一礼:“李公子,陛下找您,请您回宫。”
    与其说是请,倒不如说是被强制带走。
    而李文杰就像是一个人偶那般,被人塞进马车,有些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
    半个时辰后,他回到了他的‘牢笼’,伺候他的宫女见他浑身是血吓了一跳,连忙帮他洗漱换衣。
    待一切都整理好,等待陈瑶。
    约一刻钟后,一声:“皇上驾到。”,一个身着龙袍的年轻女人阔步走了进来。
    屋中宫人跪倒了一片,只有李文杰一个人呆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毫无反应。
    陈瑶也没计较太多,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侧的位置,关怀的说:“只是一天未见,阿文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
    陈瑶说着就要去抓他的手,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
    而女皇的一句话,屋中人再次跪下认罪。
    李文杰依旧是空洞着一双眼睛,毫无焦距。
    陈瑶也没因李文杰的动作恼怒,耐着性子去抓他的手,这次他没能躲开。
    李文杰从小体弱多病,再加上是前朝丞相府的贵公子,一双手除了拿笔的地方有些薄茧,其余地方无一不娇嫩,文人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陈瑶拿着他的手把玩了一会儿,说:“等会儿让太医来瞧瞧,再让御膳房做些药膳补补。”
    守在两人身边的宫人连忙回应一声,生怕回的晚了会被拖出去斩了。
    李文杰对她依旧不理不睬,但这斌不耽误陈瑶欣赏他。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更英俊的男人了。”
    她说着还要用手抚他的脸,被他无情躲开。
    “怎么了?当年不还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我吗?现在我们眼前再也没有阻碍,你怎么又对我不理不睬了?”
    李文杰依旧没有说话,安静的像是一个哑巴。
    陈瑶笑了,无所谓的说:“果然,还是晚上的你比较诱人……李家啊,李家没了就没了,朕亲自为你们李家传承香火还不好?到时候朕把皇位也传给我们孩儿,作为对你们李家的补偿。”
    提及晚上,李文杰更觉屈辱,双手握拳,表面依旧冷淡:“你杀了我吧。”
    “那可不行,我那么爱你。”
    李文杰冷笑一声:“你只不过是喜欢我的皮囊。”
    陈瑶也笑了:“当然不是,难不成我在你心里,朕就是如此肤浅之人?”
    回应陈瑶的是李文杰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吧,朕确实喜欢你这张脸,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我年幼时你曾救过我一命。”
    李文杰依旧是冰冷的回答:“那也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
    陈瑶听此,轻笑一声:“行了,人死不能复生,阿文,你要想开一些,朕已经许给你们李家皇位,你又何必如此伤感呢?”
    李文杰闭眼不想理会她。
    陈瑶早已习惯了他如此模样,下午就坐在他旁边的桌椅翻阅奏折处理公务,外边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屋里烧着炭,倒也是一片温馨祥和。
    却暖不热李文杰的心。
    夜晚,屋子里的换了一种熏香,李文杰瘫坐在床边,一双眼睛不复白日中的清明,深邃又迷离。
    陈瑶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欣赏着他这副模样。
    当真是秀色可餐。
    李文杰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干什么,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
    陈瑶只是稍微靠近,李文杰就主动凑了过来。
    陈瑶嘴角勾勾,伸手抚着他的脸:“真可爱。”
    李文杰死死的捏着衣摆,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拼劲全力推开陈瑶冲向窗边跳了出去。
    窗下本是人造湖,湖中水稍微有些结冰,也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他瞬间被湖水吞没。
    再后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文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前方,望着望着,就好像看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看到了她转头对他笑。
    听到她语调中带着欣喜叫他:“夫君!”
    李文杰伸手想去抓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清离国过的还好吗?
    眼前画面越来越模糊,李文杰心如死灰。
    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
    京城,丞相府,正值三月,樱花树下摆着书桌,桌边坐着一个白袍少年,少年单手支撑在桌面,撑着自己的侧脸,闭着眼睛正在小憩。
    少年面庞柔和,鼻梁高挺,薄唇粉嫩,睫毛纤长,墨发仅有一根玉簪挽起,零散花瓣铺满地,还有一些落在少年的发丝间。
    微风吹来撩动少年发丝,岁月静好。
    “少爷,少爷!快醒醒,蒋将军已经到城门外了!”
    然而这副画面,被书童慌慌张张的打破。
    李文杰微微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书桌上打开的书籍,还有明媚的春光。
    他这是……
    他不是死了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哎呦,我的少爷,您就别迷糊了,您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一个月后便是您与蒋将军的大婚啦!”
    他与蒋将军大婚?
    蒋将军?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李文杰蹭的一下站起身叫道:“蒋月茹?!”
    书童被他吓了一跳。
    讷讷的回答:“是……是啊……”
    紧接着,书童的肩膀被自家少爷紧紧的捏住,然后又看到他家一张兴奋的脸:“蒋月茹?真的是蒋月茹?现在是什么时候?”
    书童脑壳有点死机,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现在是……”
    “永贺四十五年对不对!”
    书童害怕的点点头。
    “快,准备马车,我要去接蒋将军回京!”
    书童再次害怕的点点头,但脚下却一动不动。
    “还傻愣着干什么?”
    书童‘哦哦’了两声,木讷的离开。
    与此同时,还距离城外有十几公里的距离,浩浩荡荡的队伍打着‘蒋’字的旗帜,为首却是一名身穿红色铠甲的年轻姑娘。
    不同于娇生惯养的女儿家家,姑娘一双眼睛犀利有神,眉形比着别家姑娘稍粗显得英气,久经沙场缘故,她的肌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
    女将军腰背挺直,胯下骑着汗血宝马,不缓不慢的向着京城走去。
    “还有多久抵达京城?”
    蒋月茹声如其人,沉稳爽朗。
    “回将军,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蒋月茹淡淡的回应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跟在她身侧的副将,打趣道:“我可是听说那丞相府家的大少爷长的一表人才又博学多才,还说是什么京城第一美男,皮肤也是白白嫩嫩像是个女人,啧啧啧,将军以后要真是成婚,可要对小夫君温柔一点。”
    蒋月茹听到身边人打趣,微微皱眉。
    她跟那个什么丞相府的大少爷是指腹为亲,两家人原本关系挺好,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蒋月茹就跟着自家父亲早早的去了边关,后来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她不得已替父出征,拿下了胜利。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后来蒋月茹的事迹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开明,直接册封了将军,替代了蒋父的位置。
    而对于蒋月茹和李文杰的婚事,皇帝也觉得俩人一文一武,甚是般配,还给赐了御婚。
    可两位当事人就不这么想了,蒋月茹一次都没见过她传说中的未婚夫,现在回京就要成婚?
    蒋大将军觉得很是不妥。
    “李家少爷若真如传闻如此,那倒是本将军有些配不上了。”
    “将军立战功无数,别说是‘娶’一个丞相家的少爷,就算是皇子,只要将军开口,相信陛下也是会给的。”
    副将的打趣惹来了将军的冷眼,高大威猛的男人瞬间闭嘴。
    虽然眼前这小娘皮低他一个多脑袋,但这身手是一等一的好,他还真他娘的干不过她。
    又想了想他上次回京偶然间见到的李少爷,副将啧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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