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智空大师在皇帝面前再上几句,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孟玉柔不禁攥紧了拳头。
    哼,她孟如一想以这种方式一步登天?她绝不会让她得逞!
    梓和宫内,皇后刚换了套宫服,还未等歇下喝口茶,便听宫人说起千禧殿外的变故,一时也是惊诧。
    听闻智空大师亲自随众人来了梓和宫,忙命人传见。
    梓和宫的正殿平日是皇后接见后妃和命妇的地方,可同时容纳一二十人。以往甚觉宽敞,今日却显得格外拥挤。
    除去当事人孟如一孟玉柔等,郭玉弱方媛连同一二十名贵妇名媛也跟了进来。
    还有些身份略逊一筹的倒也想瞧热闹,苦于地方有限,被拦在了门外。
    待众人行罢了礼,皇后命人给众人看座奉茶,这才开口道:“本宫听闻诸位在千禧殿外起了争执,究竟怎回事?”
    众人在皇后面前,倒都收敛了起来,一个个默契的看向孟何氏母女。
    孟何氏起身上前一步,跪下来回道:“皇后娘娘,奴家有罪,养了个不肖女孟如一,虽已逐出家门,未想她死性不改,竟然蒙骗智空大师,做了圣女,奴家也是盛典结束后才认出她来,深感事态严重,不敢隐瞒,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虽已听宫女说了个大概,但听孟何氏亲口执言,如此严重的事,不免脸色一沉。
    对于孟家,皇后最熟悉的就是孟玉柔,对她的性情颇为喜欢。也知道孟家还有个三女儿孟如一,不过据说品行太差,所以从未曾留意。
    此刻看到孟如一就在眼前,虽然面对众人的指控,依旧波澜不惊,眉目清澈不染纤尘,一向眼光毒辣的她竟也有些拿捏不准。
    毕竟,这事还牵扯到了智空大师,不得不慎重。
    “据本宫所知,圣女人选是由智空大师亲自选定,大师仁心仁德,慧眼如炬,是我们赤焰国不可多得的大智者,连皇上都常要向他请教。孟何氏,何以你会说你家女儿是蒙骗智空大师呢?”
    孟何氏抹了把挤出来的眼泪,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家这个女儿自小便叛逆成性,爱耍些小聪明,为此,她爹还曾将她送去庵堂让她磨练心性。谁曾想,她本性未改不说,还……还……”
    孟何氏说到这里几度哽咽,好一会,才收敛起来,道:“唉,说起来都丢人,可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捂着的了。她平日任性便也罢了,却还在外面……与人不清不楚的,连她爹为她安排的婚事都拒了。”
    皇后越听眉头越紧,道:“听说,府上还闹过一次出殡的笑话?”
    说到这事,孟何氏更来劲了,道:“可不是嘛,那次她出城遇了山贼,我们都道她是遇害了,这才安排了出殡,结果,半道上,她却毫发无损回来了。原来,她是假借出事之名,与人在外头厮混,那些山贼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好用来掩人耳目,她爹知道后,这才气得将她逐出家门。”
    在场其它的贵妇千金听到这里,无不一脸鄙夷,虽然外界各种版本的传言她们也都听过,不过,当事者的娘亲口陈述,听起来自然是更真实更过瘾的。
    皇后对于宫外这些流言到底知道得不多,内心的冲击最大,简直已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看向孟如一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不过,奇怪的是,孟如一竟然还是不怒不羞,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听着,仿佛是在听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般。
    能做到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无外乎两种情况。
    其一,她的城府太深,做再多恶事依旧能在人前将自己伪装成单纯无辜的样子。
    这样的人皇后在宫里也偶有遇见过,不过,以她的眼力都无法窥破端倪的,至今还没有过。
    其二,她是被冤枉的,因为没有做过那些事,所以如此心怀坦荡。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被冤枉的,何以不为自己叫屈呢?
    寻常女子若是被人这样玷污名节,哪里还有稳坐如山的道理?怕是早就跳起来为自己争辩了。
    皇后不禁凝了凝眉,这还是第一次遇上让人如此捉摸不透的女子,尤其,对方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孟如一,你母亲所说的这些事,是否属实?”
    见皇后终于点了她的名,孟如一这才站起身来,道:“回娘娘,都不是。”
    只用了简单三个字否决,态度却十分的肯定。
    孟何氏冷笑道:“你当然不会承认了,皇后娘娘,您是没领教过她的伶牙利齿,她爹身为大学士,都说不过她的。想来她就是用这种手段,骗得了智空大师的信任。”
    孟如一不禁失笑,道:“孟夫人,虽然你对我曾有养育之恩,但你所说的话也需要有证据,你有吗?”
    “我我自然是有的。”孟何氏挺直了腰杆,道:“你几天几夜下落不明这总是事实吧?还有,你顶撞你爹,推拒婚事,还有,你和男人在一起,被你姐亲眼撞见,这些难道不是证据?听说当时郭小姐王小姐她们也都亲眼目睹的。”
    “是呀,我们和孟姐姐逛街的时候正好撞见过。”郭玉弱等人立刻点头作证。
    皇后也不阻止众人发言,同时暗暗观察着孟如一的反应。
    孟如一转向皇后的方向,不急不徐道:“皇后娘娘,关于孟夫人所提出来的几点疑问,可否容我一一解释?”
    皇后点了点头,道:“这事既已闹开了,自然要说个清楚明白,你且说吧。”
    “是。”孟如一应着,道:“首先,孟夫人说的我几天几夜下落不明,那么请问随我出行的丫环环儿佩儿难道没有告知你们,我当时的伤势如何?我在马车上曾让她们亲手为我上过药,那么深的刀口总不能作假吧?孟夫人说是我刻意安排的山贼,有谁会冒死挨上一刀来作戏?我伤势那么重,又如何与人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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