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大林地,兽人们的家园,瘦小的少女看向西方,从那个西方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像是……那把斧子的气息?”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兽人,后者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叹了一声:“是那把斧子。”
    在旧时代,兽人还分崩离析,没能组成联盟的时代,就有一些传奇,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统一兽人诸族,其间出现过一位伟大的战士,那是一个比尔熊人,高大,威猛,他有一把战斧,名叫撕裂者。
    但是他更喜欢叫它血吼。
    血象征着死亡,怒吼象征着荣耀。
    那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他的战旗下集结了过半的兽人诸族,如果没有混沌入侵,也许他就是兽人王国的国王,永世的自然女神神选冠军。
    但是他失败了,在混沌入侵中,他的军队面对着血神的军团,每一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他和他的军团最终化为亡魂大军,而那把武器也不见了踪影。
    “差不多,有七个百年了,那把斧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方向。”老兽人疑惑,不解:“那是人类的世界……看起来,我们必须要对之前的行程做一下调整了,奥莉。”
    瘦小的少女转身,她向着这位老兽人行礼:“首席,您的吩咐是什么。”
    “之前我在想,让米娜去卡特堡见一见那个孩子,卡特堡也在那个方向……你去吧,看看是谁举起了那把斧子,看看他是不是获得了它的承认,如果不是,我们就必须把它带回来。”老人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不用管这件事情,回收的工作交给别人来办,你只需要找到斧子,确认它,然后,就去见一见卡特堡的那个孩子。”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如果是米娜见到她,那么对于米娜来说,也许就是一次机缘。”
    “但是她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回到大林地,有异族的贤者说过,时间不等人。”老兽人伸出手拍了拍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脑袋:“去吧,我的孩子,每个人都要量然面对自己的命运,米娜不例外,你也不例外。”
    ………………
    “那是什么?”老霍夫曼有些惊疑不定——他能够感觉到南边传来的气息,那是非常邪恶的生物降临才能产生的心悸感。
    是王子?
    不,和它相比,混沌的王子也只不过一条没有链子的狗。
    是大魔。
    老霍夫曼看身南边的方向,他知道马林在那边,如果马林碰到了这个怪物,那他只怕凶多吉少。
    老霍夫曼想赶过去,但是职责让他无法脱身,就在老夫也走过来,用惊疑不定的表情看向那边方向时,老霍夫曼都感觉到了那股气息消失了。
    像是落入了雨中的泪水。
    不再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了那种心悸感,而随之而来的气息让他们为之惊讶——那是传奇武器才有的气场感。
    它似乎在愤怒着什么,又似乎在咆哮,像是在召唤着自己的主人。
    “混沌的大魔留下了一把传奇武器?”老霍夫曼看向自己的老朋友,他感觉这个世界变得有些令人难以理解。
    “我怎么知道。”康斯坦兹说完瞪大了眼睛:“它在欢呼。”
    是啊,它在欢呼,似乎是找到了新的主人,仿佛又回到了它所能回忆起的最美好时光。
    然后南边传来的,有如沸腾了一般的欢呼声,让两个老人皱紧了眉头,最终老霍夫曼招了招手:“你们去南边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没问题,阁下。”作为传令兵的侏儒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的队友飞快地钻进了小巷。
    ………………
    “我们为什么要帮人类打生打死啊。”坐在街堡后面的熊人骂骂咧咧,而他的豹人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的敌人叫混沌,它们可不会因为你长的不像人类就放过你,老兄。”
    熊人哼了一声——他不是不明白,只不过作为旅行者,他讨厌麻烦,而且这里是人类的世界,他的体型让他很难隐藏自己。
    见过比自己矮小半个身子的街堡吗?
    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
    熊人有些难过的将自己藏好,等待混沌下一次冲阵——他们和一些人类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保护着上百个幼童,这是人类世界的学校,而且这一片是人类与兽人混居的街区,孩子们中有人类也有兽人。
    而为了避免兽人中的战斗种族一拳把墙或是别的什么给锤坏了,所以有着坚固的墙与小楼,再加上人类给予的火器和兵器,还有一位手巧的防具匠为他们这些兽人赶制了一批绵甲,倒是不用担心混沌信徒能够冲进来。
    混沌战士来了,熊人也不怕——他的力气大,一般的混沌战士只怕还没有他能打,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混沌术士。
    天生弱术式的熊人能认出一个手势是单纯手势还是术式的施术手势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你让熊人施术?除非是能够天生施术的职业,要不然熊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出了这个锼主意的家伙的脑子从脑壳里锤出来。
    “等一下,我好像听到了什么。”托比兔子同伴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发言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他,熊人被他叫了过去,他用双手托着兔子,将他的耳朵抬过墙顶。
    “很大的欢呼声,好像在靠近我们!奥利弗,把我再举高一点!”兔子拍了拍熊人的手,于是熊人又举高了一点。
    “我看到了!是咱们的人和人类一起!街道的西边!”兔子兴奋地喊了出来:“是援军!他们杀穿了混沌佬的防线了!我就知道这些混沌王八蛋没什么好怕的……哇喔,看那斧子,好大的家伙!”
    然后兔子缩下了脑袋,接着所有人就看到一把斧子飞过他的头顶——斧头那边还带着一个混沌战士。
    “我的天哪。”人类中发出惊叹声。
    “这得多少力量啊。”兔子看着那把斧子与混沌战士最终飞过大半个操场,然后摔……也许用砸这个概念更好一些?
    只有奥利弗楞了一下,作为熊人,他从小就听过那个故事。
    那个伟大的熊人传奇与他的战斧的故事。
    故事里的斧子……似乎就是眼前的这把斧子。
    他放下了兔子,然后走向那把战斧,伸出手,想要将它从尸体上取下。
    在他接触到斧柄的时候,斧柄上多出了一根小藤条,它抽了奥利弗一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把战斧的斧柄像是变成了生物一样,密密麻麻的藤条有如脚一般,帮助着这把斧子像是人一样走向街堡。
    人类与兽人让出了一条道,让这把斧子走了出去。
    然后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探出脑袋,看到了一个像是孩子……不对,这就是孩子,所有人看着他伸出手握住了斧子,然后将它扛到了肩膀上。
    “你们在保护学校吗,辛苦了,现在往西走的街区是安全的,你们可以保护着孩子前往中央城区,寻求神殿的保护,记得别去财富之神神殿,那儿被亵渎了,要是因此而丢了性命,我可不负责。”这个孩子说到这儿,看到了奥利弗站在人群最后面疑惑而不安的样子:“熊人,你似乎知道什么?”
    “我,我认识你手里的斧子。”奥利弗有些不安——他发现自己种族的神器落在了一个孩子手里,而这个孩子只用一只手就握住了它,要知道就连奥利自己,也不认为自己能够一只手握住它:“它叫血吼。”
    这个孩子沉默了一下,有老人站到他身边说了什么,奥利弗就看到这个孩子笑了笑:“现在它是我的血吼了。”
    奥利弗生气,但是无能为力,如此的传奇之物,自然会选择它的主人,不被承认者,只配无能狂怒。
    然后奥利弗就看到这个孩子与老人走向前方,更看到有同族追随在他身后,更有数不清的人类与兽人,他们的装备五花八门,奥利弗竟然从他们之中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厨子和他的切肉刀。
    这样的家伙,怎么能配追随在圣斧的身后!
    奥利弗抄起了他的大锤子与猎枪走出街堡。
    兔子从他的身后叫住了他:“奥利弗,你要去哪儿!”
    熊人转身,指着东边的方向:“我去追随那把斧子,那是血吼,我们的比尔熊人的圣物!你们保护着孩子们走吧,如果我没有回来,告诉达达索米,不要等我了!”
    说完,奥利弗大步走向前方。
    兔子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豹子同伴:“关于达达索米的事情,你没跟奥利弗说吗。”
    后者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然后比划了一下熊人的身高:“你看,奥利弗有那么高,它的拳头那么大,而我呢,我只是一只可怜的南潘斯奥猫人,你要我告诉奥利弗,达达索米根本不喜欢他?那个大块头会一拳打死我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奥利弗说,自然女神在上!我只是一只小矮兔啊!”兔子尖叫着指向弗利奥消失的方向:“这个傻子跟着过去,只怕死定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叫住他,告诉他事实,然后让他做一道关于是一拳打死我还是打死你的选择题?”豹子看着眼前的兔子沉声问道。
    “把我逼急了,我可以钻狗洞!”兔子表情严肃地回答道。
    “……算你狠,自然女神啊,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去说!”豹子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将手里的头盔扣到了脑袋上,一路小跑着出了街堡。
    ………………
    马林再一次扭头,刚刚冲完阵的他正在用手里的斧子给混沌信徒们做了一次改过自新的‘手术’,这东西的确够劲,削铁如泥,劈人如柴。
    只不过身后那只大熊真的是莫名其妙——从冲阵的时候开始,那只熊人的眼泪就像是坏了的水笼头一样无法控制,他一边号哭着,一边跟在马林身后撞上了混沌信徒用躯壳组成的防线,跟他一起冲的十几个大块头四死七伤,只有他一个人完好无缺。
    这不是应该高兴吗,结果这家伙倒好,冲阵的时候哭,锤人的时候哭,就连把人锤飞的时候都能哭的像一只五百八十斤的狗熊。
    马林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跟在他身后用哭声为他吸引火力啊?
    ……想来也不可能吧,就这哭法,就他这块头,混沌信徒只要有一点脑子,他们枪管里的子弹怎么说也应该冲着这只熊人去才对。
    于是伸手招了招那只豹子,这只豹子完全没有注意到马林在叫他,倒是他身边的另一只豹子看到了马林,于是拍了一下那只傻豹子的脑袋,后者这才在后知后觉中跑了过来:“您叫我?”
    “你朋友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你和他说过话之后,这熊人就止住过哭声。”说到这里,马林沉默了一下:“是不是至亲之人离世了?”
    马林也只能这么想,要不然他真的想不到一只狗熊,还是公的,能够哭成这般惊天动地。
    “呃……其实是他认为的女朋友根本没喜欢过他,她还让我给他带话呢。”这只年轻的公豹子满脸的尴尬:“不好意思,阁下。”
    马林好不容易控制住他的表情——“这算什么,被女朋友甩了就能哭成这样?”
    “那是因为阁下您还年轻吧。”有人过中年顶着啤酒肚的法师先生这么叹道。
    “是啊,阁下你还年轻,不知道这种痛有多么撕心裂肺。”有年轻的手持双刀的南方佬这么叹道。
    “我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一想到阁下还这么年轻,我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稀疏胡渣的北方男子看了一眼那只大熊。
    “年轻真好啊。”那位荣休的老代罚者双手叉腰。
    马林满脸问号:“等一下,不就是失恋了吗,我知道啊,的确有些令人难过,可真的至于吗?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如此伤心。”
    “那么我问一下,阁下有喜欢的人吗。”中途加入的圣骑士先生双手抱胸问道。
    “有啊,有五个姑娘,她们也喜欢我,我们彼此相爱,至死不渝。”马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柔和。
    他想到了自己的姑娘,每一个都是他的宝物。
    法师先生扭头,有泪水从他眼角涌出。
    南方佬手里的刀都掉了。
    北方男子一手胡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老代罚者叹了一口气。
    圣骑士先生耸了耸肩,看着这般场面,有些爱莫能助。
    那边的熊人先生哭的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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