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白子画心中一动,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望。
    只是清瑶晓得保护自己,未曾让他神志不清下失礼逾矩、冒犯了她,白子画想,他到底还是该欣慰的。
    思及如今妖神之祸未解,众多仙门弟子与无辜凡人尸骨尚且未寒,着实不是个适宜办喜事的时候,清瑶也明摆着不乐意成婚,白子画便暂且放下了再提婚事之意。
    “我们青梅竹马,相恋多年,若非天意弄人,波折不断,早该成婚了。”白子画缓声道,“我要娶你,与责任无关。只你既然如今不愿,如今时节也确实不宜,婚期便押后再议吧。”
    “瑶儿……我等你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我的那天。”
    清瑶眸光轻闪,见白子画脸上不见怒色,便试探道,“你不生气啦?”
    “嗯。”
    清瑶说她不是故意下的催.情.药,白子画相信了,便自然不会再气愤。此刻看着仍把自己蜷成球状,抬头望他时都只谨慎的单露半张小脸,显得尤为怯懦的清瑶,便有些想笑。
    “那你不罚我了?”清瑶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确定一下白子画的心意,“我和你说,今儿这事翻篇了,以后你再想算账,我不会认的。”
    到时候就别指望她老实挨揍了。
    “……嗯。”白子画不知道原来他在清瑶心里便是那样一个爱翻旧账的形象。所以他在听见清瑶略透着不安的问话时,只是轻嗯了声,然后就随意的一展臂把清瑶给拉到了怀里抱好。
    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错,他确实是无心罚她什么的。
    清瑶于是缓缓放松了身体,不再全神戒备。属于女子的柔软娇躯在白子画修长坚韧的臂弯间化作了水。
    佳人在怀,白子画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运功内视了一遍丹田经脉、五脏六腑,不无惊喜的发现原处于他体内、痼疾般的妖力已被祛除的干干净净。
    想到据说纵有炎水玉辅助,至今也不得不仍旧卧床修养的结义兄弟,便不由开口问道:“你之前给我喂的什么?疗效很好。”
    固然副作用很令人羞窘,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比起立竿见影的疗效,还是可以忍一下的。
    “神血。”清瑶回答,“内具南弦月灵蕴的血液,用来中和祛除你体内的妖神之力,十足对症,疗效当然显著。”
    “神血……还有么?”白子画问。
    “没了。”清瑶道,“完美控制自己每一寸身体,是神阶的基本功。灵蕴存于血脉,血液里便是可以萃取提炼出神性的。没谁会轻易放任自己血液外流。战斗里都需注意,及时销毁,以免被人利用,受到针对。”
    所以,南弦月能那样不设防的任人取血的神袛,属于特例中的特例,简直堪称奇葩一朵。
    他人待我以诚,清瑶自不会再得寸进尺。让南弦月多耗元气。
    白子画想想也是。鉴于东华无垢等人伤势都不危及性命,也不会留下后遗症。所以他很快放下了特效药的事情。转而欲问清瑶另一个问题。
    “瑶儿……”
    “嗯。”
    “十重天如何突破?”
    伤势痊愈,也好。这样便可立即着手突破了。为抗妖神,此事自是宜早不宜迟的,白子画想。
    清瑶:“压不住境界,自然便突破了。”
    她眨眨眼,清亮的凤眸灵动里透着无辜、狡黠中带着得意。
    白子画沉默了片刻,想起清瑶突破之时正在他怀里安睡。此前任何预兆都无。便不由自主的相信了清瑶的话,认为她只是一时机缘到了,自己对突破一事也不求甚解。并很快放弃了从清瑶这里得到有效信息的打算。
    毕竟,修道有时确实是需要机缘的。机缘到了,便有领悟。一朝顿悟,便胜过旁人苦修无数。这种事情,旁人羡慕也是无用。
    白子画自信底蕴不输清瑶。清瑶既然可以趁运轻易突破,那么他强行冲关,成功的可能性也并不会太小。所以他并没有很担心自己如果失败,会有什么下场。
    满怀期待的等着被夸奖表扬的清瑶:……我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人!平时没情调、不风趣也就罢了,惜字如金到这份上真是够了!
    “云郎……我想吃糕饼花园……”
    大大的,精致好看的,每一寸里都各有滋味的糕饼花园。正好现在绝情殿上正值暮春,各色材料都很齐全。
    清瑶觉得现在只有糕饼花园才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
    “那个太难做了。”白子画果断道,“你饿了的话,我可以现在去给你下碗小馄饨。”
    清瑶闻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小馄饨和糕饼花园,这落差也太大了吧!他怎么说得出口!
    “你怎么不说去给我下碗面?”
    “那我现在去给你下面。”白子画从善如流道。
    面条比馄饨还更容易做一些。只是比起面,清瑶一般情况下更爱吃馄饨。
    他是认真的么?清瑶扁扁嘴,再度思考起了自己怎么会看上白子画这种人,这一重大的哲学问题。
    “这怎么越大越娇气……”
    白子画看着清瑶明眸生雾的样子,无奈极了,她纵是七岁与他初识,还不习惯完全辟谷之时,也再饿都不曾哭着讨过吃食啊!
    长大之后就更别提了,瑶玉帝尊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抢的。使唤人使唤的仿佛她生来便理所应当该有一切。也就是实力够强,不然早被人打死了。
    再后来,他们到了云宫里,清瑶就很乖。
    许是因为当时受了伤身子弱的缘故,一天到晚大半时间都在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不怎么开口说话,除了不时会牵着他衣袖不让走、委婉含蓄的流露出想他抱的意思外,再没有过其他要求。
    就是天天把药当饭吃,都安安静静的从没嫌过一声苦,要过一颗糖。只是那一副昏昏欲睡、有气无力的样子,看的人实在揪心。
    “今儿便算了,那东西确实太耗时间。我们等会儿不是还要回家?你真想吃的话,等到家之后我再给你做好不好?”
    罢了,娇气一点也好,至少说明清瑶精神是好的。总比当年苍白虚弱、无精打采的模样强。那时节,白子画真是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了,唯恐吓着她,再病一场。
    好好的只是晒太阳的时候突然风大了,多吹了会儿风,都能连续高烧三天不退。这要是再有点其他动静,比如痛哭一场……白子画都不敢想,只能日日夜夜一眼不错的守着。
    回家再做……?
    清瑶闻言心里微甜,娇声说道,“我现在暂时不想回家了。你不是答应过我,秋天要带我去岳麓山赏枫么?离现在也没多久了,我们等赏完枫叶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三四个月也叫没多久?白子画眉稍轻扬,只他对云宫并无执念。确切的说,无论何处,只要是清瑶愿居之所,便也都能成为他的居所。既然现在清瑶自己说了先不回去,他自然也无甚异议。
    更何况,隐约之间,白子画其实也领会到了一些清瑶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并为之不由心软。自然就更不会多说什么。
    只温声道,“那就明天给你做好了,今日时辰已经不早,待要糕饼做好,怕要到午夜。那时候吃了这许多,我怕你积食。”
    “嗯。”清瑶乖巧点头,“那我要馄饨面,虾仁馅的小馄饨。”
    “好。”白子画摸摸怀中人的脸,颔首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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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杀
    南弦月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慵懒的姿态好像只午睡的猫儿。
    妖界花族的首领,前妖帝尧泽未继位时的太子妃、准妖后丝萝娴静的跪侍于祂身旁,纤细洁白的脖颈谦恭垂下。
    柔美的秋水眸觑着南弦月的脸色,见祂唇畔隐隐带笑,便鼓起勇气,轻声禀报道,“尊瑶玉大人法旨,妖界子民而今皆已退出蜀国疆土,回返妖界。”
    “嗯。”南弦月听见清瑶的名字,略略添了分精神,说道,“独孤信当年迎娶孟黎婉时,承诺他将以山河为聘、会保蜀国百年太平。还特意留了一件法宝在蜀国,以做信物。”
    “如今固然独孤信和孟黎婉都已逝世、形神俱灭。但既然他们的女儿小梦还活着,便自然不可能看着父母当年成婚时的信物被污秽。”
    “只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晚了一些。唉,小梦从前也不曾与我提过这事。不然我肯定不可能去往山河盘上撒血啊!”
    “难怪小梦生气要打我呢!”
    “你是与小梦一起长大的老人吧?怎的之前也不晓得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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