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她在婚后三个月便有了身孕,婆婆都快高兴疯了,就差把她给供起来了。丈夫在高兴之余还有一些担心,他觉得她年纪还小,害怕她生产时会有风险,但她听了他这些担忧后却觉得心里快活极了,她喜欢他事事为她操心的样子,她特别想为他生个孩子。
    婆婆和丈夫都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也从不给她任何压力,她整个孕期平静安宁,在九个月后顺利诞下一名女婴,丈夫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给她取名为“灵”,取钟灵毓秀、灵心慧性之意。
    但好景不长,她怀孕的时候,丈夫的身体便越来越虚弱,还吐了好几回血,家里人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帮他遮掩,直到孩子满月后,她才发现丈夫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一回直接在她面前晕迷过去,后来,她歇斯底里地逼问大夫,大夫才说了实话。
    “陈少爷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家里早些准备着吧”,说罢,老大夫叹了声气,背着药箱摇头出去了。
    越诗懵了,他们的女儿才刚刚满月,她和他正是情到浓时,大夫怎么就能让她给他准备后事呢。于是她整日以泪洗面,每天时时刻刻守在丈夫床前,生怕哪天她不注意他就没了气息。
    陈老夫人在一旁抱着孙女默默垂泪,看着儿媳呆呆愣愣盯着自己儿子一动不动,时不时用手试探他鼻息的样子,她心里发苦发涩,儿子当时怕是就担心会出现这一幕,才会迟迟拖着不想结婚的。
    尽管越诗烧香拜佛成日祈愿,但终究天不遂人愿,陈蕴在女儿出生三个月后便永远离开了她们母女俩。
    第3章 往事
    陈蕴去世后,越诗一度情绪崩溃,浑浑噩噩过了一年才缓过来,那时候越灵还叫陈灵,她那个时候刚刚被奶奶教会叫妈妈。
    正是女儿一声声的妈妈把越诗从浑浑噩噩中喊醒。虽然丈夫不在了,但她还有孩子,这个孩子传承着她和丈夫两个人的血脉,她甚至能在女儿的眉眼中找到丈夫的痕迹,于是她慢慢走出丈夫离世的痛苦,开始一心一意抚养女儿。
    但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婆婆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衰弱,族里面人心浮动。因为越灵是个女儿,族里的族老便要求陈老夫人从族里过继个男丁继承陈家的一切,陈老夫人自然不愿意,她在的时候还好,万一她哪天不在了,留下儿媳和孙女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欺负呢。
    但她也知道,儿媳妇是个软性子,将来她撒手人寰,不说族里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就光是儿媳妇娘家那群人都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她根本守不住陈家偌大的家业,甚至这些家业还可能给她带来祸端。
    越灵六岁那年落过一次水,陈老夫人最后查出来是族里人干的,因为她迟迟拖着不肯过继孙子,有些人便坐不住了,竟然对她唯一的孙女下了手。
    于是她不再抱任何侥幸心理,强撑着在族人面前演了一场戏,表现得似乎相信了族里传出的流言蜚语,怀疑孙女不是陈家的亲生骨肉,顺势将儿媳和孙女逐出陈家,叱令孙女改姓,明面上没有给她们留下一分钱。
    但暗地里她给儿媳和孙女留了很多私房,她的珠宝首饰、成箱的黄金玉器都被她埋在了儿子墓旁的大榕树底下。儿媳手里的现钱基本也够用到孙女成年了。她要求儿媳,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大榕树底下的东西,因为只要这东西见了光,儿媳那个软性子是守不住的。
    将所有事情安排好后,她将全部家业捐献给了政府,一分钱都没给陈家人留,她的钱这帮子狼心狗肺的一个子也别想拿到。
    越灵七岁那年,陈老夫人去世,虽然她生前做了种种安排,但儿媳还是被越家人花言巧语哄了回去,越家人将越诗身上的钱搜刮干净后,又想着老调重弹,将越诗再嫁出去,毕竟凭她这副相貌,就算成了寡妇,也还有不少人惦记着呢。
    越诗当然不想再嫁,但胳膊拗不过大腿,越家人又拿越灵当话头,说越灵不能没有爸爸,说村里人会传闲话,总之软硬兼施,成日阴阳怪气让越诗母女俩在家里待不下去。
    要说越家人现在住的这房子还是陈老夫人给越诗安排的,但越家人早就将其占为己有了。陈老夫人当时将儿媳孙女赶出家门后根本没打算让她们母女俩回越家,而是托人将村头的一栋半新不旧的砖瓦房买下来给越诗娘俩住,还专门托了人看顾着她们。
    但这房子最后还是便宜了越家人,好在越诗还有些分寸,没有将大榕树底下的东西在越家人面前透露过。
    说来也巧,越家人给越诗第二回 说的亲还是之前那个王屠户,陈婆子哄骗着越诗去镇上和王屠户见面,没成想遇到了越灵之后的继父王建业。
    王建业前妻在生女儿时难产去世,他一个人拉拔着一双儿女,一直没再续娶。其实他条件挺好的,是省城一所大学的老师,但他眼光高,媒人给他介绍了好多个对象都没成,那天他正好去乡下看望姥姥,回城的时候经过镇上,一眼看中了当时在路边等人的越诗。
    当时是他舅家的表哥送他去汽车站,表哥见他盯着越诗目不转睛,猜想着他是不是看中了人家,便跟他说起了越诗。
    表哥虽然和越诗不在同一个村,但他对越诗这个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知道的还不少,表哥呜哩哇啦说到最后,王建业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次越诗她妈陈婆子应该就是哄着她和东头那个王屠户见面的,这美人呀啥都好,就是命不好”,表哥耸耸肩,语气里带着惋惜道。
    王建业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他听完没说什么,只是告诉表哥自己暂时先不回去了,还有件事要办,说完便拉着表哥又回到了姥姥家。
    之后不到一周,王建业请的媒人就提了东西进了越家,一个月后,越诗就嫁给了王建业。
    越琴都快嫉妒疯了,她没想到越诗第一次出嫁当了好些年的少奶奶,这第二次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还能嫁进城里当城里人。
    不知道王建业怎么跟家里人说的,她妈竟然在婚事定下来后警告她不许搞什么幺蛾子,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好处。
    越诗出嫁前,陈婆子本来想把越灵捏在手里,将来好向越诗要好处,但越诗这次倒是不好忽悠了,死活要把女儿带在身边,于是越灵跟着母亲到了王家,一直长到15岁,平时只有逢年过节会回来几天。
    越家人也很是殷勤,因为指望着从越诗手里拿好处,自然就对越灵另眼相待,每年寒暑假还会主动接越灵回乡下住一段时间,因为不管越灵回来住几天,越诗都会给家里不少钱。
    所以这次越家人突然起意,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想把越灵嫁给生产队队长家的小儿子,也不怪越灵会猜测城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队长家的小儿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快二十岁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留着口水随地大小便,村里但凡有闺女的人家都不会想着结这门亲,毕竟这事要是成了,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不管心里怎样想,要脸的人家都不愿意让人指着鼻子骂一句卖女求荣。
    越灵躺在床上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她想起来,前几天她大姨越琴和表姐袁青青回来过一趟,越家人提出要把她嫁给队长家的小儿子是在这之后才提的,很有可能是那母女俩说了什么,越家人才会无所顾忌地要把她嫁掉。
    很可能是继父和她妈那边出事了,这两年城里斗争形势严峻,她继父王建业又是身份敏感的知识分子,前两年本来被人带走过一次,但不知道怎么的,他第二天就被人送回来了,说是被冤枉了。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不过越灵不太清楚罢了,她妈也从来不让她问这些。
    这次越灵初中毕业本来是要按要求下乡的,但越诗不放心自己女儿,城里这一阵又特别乱,便把她送到越家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为了不让人为难女儿,她走之前还给越家留了不少钱。
    但她显然想不到越家竟然会这么对她女儿。
    天色越来越暗,越灵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天马上就要黑透了,越家其他人应该快回来了,人多嘴杂,或许她能从其他人嘴里知道点东西。
    正想着,外面就响起了表哥越非凡的声音和挪腾放东西的嘈杂声,下工的越家人陆陆续续进了门。
    “奶,饭做好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越非凡把头上戴着的草帽摘下来,抹了抹头上出的汗,看了一眼越灵住着的东厢房,心里暗骂一句不识抬举,抬脚就往灶房里走。
    他妈王小凡见状忙拽住了他,没好气道:“你个大老爷们老往灶房里跑什么,去跟着你帅帅哥把撅头和爬犁拿进来”。见儿子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王小凡瞪他一眼,小声道:“你这两天给我消停点,眼里有点活儿,没看你二伯一家子都盯着你呢,你参军的事办成之前别惹越帅那个小子,他给你憋着火呢”。
    越非凡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他妈一下子拧住胳膊根儿转了一圈,他忙把他妈的手拉下来,两三步跑去门口帮越帅搬东西。
    王小凡则脸上带笑,拉着自家二嫂孙燕的胳膊,说道:“非凡那孩子这两天也懂点事了,都知道帮家里人干活了,可算是长大了”。
    孙燕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搭声就拉开她的胳膊进灶房去了。
    王小凡对着孙燕的背影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跟在她后面进了灶房。
    家里的男人们在田里把剩下的活收个尾,等女人们回来把饭摆上桌,他们基本也就到家了。
    灶房的墙上挂着煤油灯,灯火一闪一闪地映照在狭仄的灶台间,大铁锅里翻腾的红薯粥锅气弥漫,陈婆子把烙好的杂合面饼子放在案板上,看见两个儿媳进来,便随口吩咐道:“老二家的,你把稀饭盛到大盆里端到堂屋去”。
    孙燕背过头翻了个白眼,懒声道:“妈,让我先把身上粘的土摔弄干净呗,不然一会儿弄饭里了多埋汰啊,你让三弟妹端过去吧,她今天下午跟队长媳妇儿嘀咕了一下午,可是一下都没沾过地,身上干干净净的”。
    陈婆子听出了二儿媳嘴里的不忿,她扯着嗓子就要叫骂起来,王小凡见状赶紧拉了她一下,“妈,我来,我来,嫂子累了一下午了,让嫂子歇歇吧”。
    第4章 越家
    陈婆子眼睛往下耷拉着,恨恨地斜了一眼二儿媳,将案板上盛满稀粥的脱色搪瓷盆递给小儿媳妇,嘴里阴阳怪气道:“有些人,仗着上了一天工,回来就充上大爷了,指望着别人都躺家里睡觉呢,就她一个人干了活,还想给我脸色看呢,我可去他先人的吧!”
    孙燕听着婆婆这些指桑骂槐的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双手用力抓紧了擦脸的毛巾,眼瞅着就快要爆发了。
    王小凡心里恨不得二嫂直接和婆婆干起来,但脸上还是一副担心忧虑的样子,等看够了热闹,赶在二嫂爆发前截住了婆婆的话头。
    “妈,这些我来弄吧,您出去伸展伸展,非凡刚还喊您呢,这孩子这两天懂事多了,这会儿正帮帅帅在大门口搬东西呢,您去看看他吧!”
    陈婆子从小便疼爱越非凡这个小孙子,听了这话也不挤兑老二家媳妇了,她把围裙解下来递给小儿媳,扭着腰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冲着二儿媳翻个白眼。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二家的心里想啥呢,不就是嫌她不给她家小子找门路当兵去嘛,她也不想想,就越帅那个傻大个,就算当了兵能有什么出息,反而是小孙子非凡,从小就从聪明机灵,进了部队肯定能混出头来。
    “奶,这是我大姑托人送的信,给你”。
    陈婆子刚走出灶房门,就看见大孙子越壮扛着撅头,背着大草筐子走进大门,后面还跟着越超和越好哥儿几个。越壮将草框子卸下来放在墙根儿,从草框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奶,这是他大姑托人捎来的。
    陈婆子接过信,问道:“你大姑还捎什么话没有?”
    越壮摇摇头表示没有。
    陈婆子闻言也不往门口走了,而是折回她住的屋子把信收了起来,她不识字,要等着晚上让小儿子读给她听。
    越灵的小舅越来宝今年40岁,是老太太从小宠到大的,也是越家兄弟几个中唯一被送去念了书的,虽然只是小学毕业,但老太太总把自己儿子当做高人一等的文化人,直到近两年文化人不是什么好词儿了,老太太才闭了嘴,不过她最看重疼爱的还是小儿子越来宝,连带着孙辈里也最喜欢越来宝的儿子越非凡,媳妇里最喜欢的也是小儿媳王小凡。
    越来宝和王小凡只有越非凡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加上陈婆子偏心,家里什么都紧着他一个人吃用,久而久之,其他两房自然心生不满。
    陈婆子老伴早逝,她膝下一共三子二女。老大越来顺,今年44岁,媳妇是隔壁杨家村的杨瑞玲,两人生了两子一女,大儿子越壮是老越家的长孙,今年25岁,五年前结的婚,生了一个儿子铁蛋,今年已经4岁了。二儿子越好今年18岁,已经订了婚,明年就该结婚了。女儿越美今年23岁,几年前就出了门子。
    老二越来喜,今年43岁,和媳妇孙燕也生了两子一女。大儿子越超今年23岁,已经结了婚。二儿子越帅今年20岁,刚开始相看人家,女儿越翘19岁,去年才结的婚。
    老三就是陈婆子的心肝越来宝了。除此之外,陈婆子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越琴,今年38岁,小女儿就是越灵的妈妈越诗,今年32岁,两个女儿倒是都嫁进了城里。
    不过越琴的亲事可跟越诗比不了,越琴当时憋着一口劲儿非要找个城里男人,吃商品粮,所以才托人介绍认识了大她八岁的丈夫袁二龙,袁二龙是城里户口没错,不过他家庭条件一般,人也长得不高,一只腿走路还不太利索,在城里找不到合适的,才会退而求其次找了个农村的,越琴长得还算清秀,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越琴和袁二龙生了一子一女,儿子袁成才,今年20岁,女儿就是原书女主袁青青了,今年17岁,在城里念书。
    越琴和袁青青母女俩前几天回来过,不知道在陈婆子面前说了什么,她们一走,陈婆子就起意要将越灵嫁给队长家的小儿子。
    天色全暗下来后,越家人坐在堂屋正中准备吃饭,灶房里的煤油灯被提出来挂在堂屋墙上楔着的钉子上。越家人多,加上有的小辈也成家了,便分了两桌坐,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陈婆子坐在堂屋正中的大桌子上,和儿子孙子们一起。
    堂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两张掉漆破旧的饭桌,便是正对着门口的那张供奉着先人的供桌了,供桌上空空如也,倒是越家人的饭桌上升腾起饭菜的香气。
    男人们坐的大桌上摆放着一大盘杂合面饼子,一大盆红薯稀饭,稀饭里水多红薯少,看起来清汤寡水的,还有两盘子辣子炒芥菜和一盘黄豆芽,看着东西挺多的,但其实根本不够吃,家里的壮劳力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就等着晚上能吃些顶饱的,但这些东西连个水饱都混不了。
    女人桌上的东西跟男人桌上差远了,杂合面饼子也就一人一个的量,一桌人只有一盘辣子炒芥菜,稀饭更像是稍微稠一点的水。
    “奶,这饭菜怎么一天不如一天了,前几天小姑不是才给过一次钱吗?最近家里又没什么花销,怎么还让人吃不饱肚子”,大房的越好看着饭桌上的饭菜抱怨道。
    他累了一天了,回来起码也让人混个水饱吧,连着好几天了,大姑不知道给奶奶说了什么,从她走后家里的伙食就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老太太攒着粮食和钱是想干啥,自家人都饿着肚子呢。
    陈婆子眉眼一抬,拿着筷子砰的一声摔在饭桌上,没好气地骂回去:“小兔崽子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还挑三拣四的,没看外面多少人还吃不上饭呢,老娘管你吃管你喝还管出毛病了是吧…”
    呵,就这些东西,竟然还能给他奶吹出花来,越好张嘴就想驳回去,越来顺见状忙拽了拽儿子的衣摆,示意他别再跟老人顶嘴了,要不今天就别想安生吃饭了。
    越来顺向来是个老好人,他媳妇跟他一个性子,只知道闷头干活,平时家里人有什么争吵,也总是想着和稀泥,越壮受他爸妈的影响,也是个老实人,反而是小儿子越好,平时鬼心眼比较多,一点小事就要到处嚷嚷,不招陈婆子待见。
    越好虽有心再跟他奶顶两句,但到底不想他爸受夹板气,便奄奄地低下头闭了嘴,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夹菜,吃到肚里的才是自己的,谁吃得慢谁饿着呗。他呼噜噜吸了一大口稀饭,眼睛斜觑着老太太的小心肝,呵,就越非凡那细嚼慢咽的样子,在饭桌上能吃饱就怪了,指定晚上还有加餐呢。
    陈婆子见越好败下阵来,又恨恨地骂了几句才偃旗息鼓,桌上其他人由着她骂,不想触她的霉头,反正她自己过一会儿就消停了。
    男人桌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溜声,没人聊起别的话头,倒是靠近堂屋门口的女人桌上小声说起了别的事情。
    钱丽把四岁的儿子铁蛋抱在怀里喂他喝粥,这孩子前几天发烧,现在人还是恹恹的,一直赖在她身上不下来。
    “妈妈,小姑姑怎么不和我们一块吃饭啊,她不饿吗?”铁蛋指着越灵住的东厢房问道,他前几天发烧,没跟着大家一起吃饭,所以不知道越灵已经连着几天都没出现在饭桌上了。
    钱丽闻言脸色一变,小心地看向陈婆子的方向,见她似乎没注意到这边,便松了一口气,小声对儿子道:“你吃你的,你小姑姑不饿,她饿了自己会出来的。”
    说完她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丧良心了,要把好好的小姑娘嫁进火坑里。
    杨瑞玲听着儿媳的话皱了皱眉头,越灵那小姑娘也太犟了,队长家有吃有喝的条件不错了,这年头,外面吃不饱饭的还多着呢,嫁到王家,起码也能吃饱穿暖。
    她心里是不大愿意违背婆婆的意思去管越灵的,王小凡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稀饭,看不清什么表情,倒是孙燕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小凡,开口道:“要不我一会儿过去看看越灵吧,万一再弄出个什么好歹,可怎么给小妹交待啊,人家好好的女儿送回来才几天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王小凡闻言抬起头来看自己二嫂一眼,接着笑道:“那二嫂就去看看呗,再给她拿点吃的,别把人饿着了”。
    王小凡面上带笑,心里却不知把这个处处和她作对的二嫂骂了多少遍,竟然还想拿越诗来压她,呵,越诗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能顾上越灵这个女儿嘛?想看就去看呗,反正定好的事它也毁不了。
    这还多亏了大姑子上次带回来的消息,不然她还不敢打越灵的主意呢,别看她小姑子越诗性子软,但一旦牵扯到越灵这个女儿,那泥人也能激起三分脾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儿子的当兵名额一定得拿下来。
    第5章 因由
    吃完晚饭,孙燕趁着陈婆子不注意,回屋里拿帕子包了半块酥饼揣在怀里,做贼似的拐进东厢房,说来这酥饼还是越诗上次拿回来的。
    东厢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孙燕摸黑进了屋,借着窗外隐隐的月光往床边走去。越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孙燕伸手推了推她,没有任何动静,孙燕又使劲推了一下,还是没反应,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该不会人没了吧。愣了一会儿,她又大着胆子上前去,将手探向越灵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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