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骁缓过神来后只撂下一个字:滚。
    第79章 重逢是你,余生皆是你。
    只不过傅准短时间内还是没能完成说服岑骁为艺术献身的使命。
    没完成就算了,还被岑骁当场揍了一顿。
    然而最后傅准居然成功反杀了。
    这件事导致岑骁后来出国和傅准一起留学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乐意去傅准的画廊。
    好在此刻,回了国的岑骁暂时还不用再次面对那让他颇有心理阴影的画廊。
    只需要面对那冒着泡泡、闪着金光的粉红色请柬就行。
    就行个屁。
    岑骁看着傅准一张张往上填受邀人的名字和婚礼地点,就觉得脑壳疼。
    他拎起傅准刚填完的粉色珠光纸请柬,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拿指尖弹了两下:你确定我妈和我外婆看见这少女心的请柬,不会气得不来参加?
    不会。傅准信誓旦旦道:妈和外婆只会觉得我眼光好。
    岑骁:
    说不过他,于是岑骁又拿起另一张请柬抖了抖:那你确定把这东西送出去,不会被周元承笑死?
    毕竟送出去的可不单单是一张请柬。
    还有粉色盒子的喜糖和白色丝带系的蝴蝶结。
    以及他俩的面子。
    然而傅准却丝毫不在意,轻哼一声道:他敢。
    说着,他继续闷头写下一个名字,嘴里还念叨不停:他敢我就把他扔海里和鲨鱼蹦迪。
    岑骁:
    虽然岑骁现在已经正式发了退圈声明,但依旧有不少媒体和网友在关注他。
    就因为这件事,傅准非常离谱地包了座岛,把婚礼地点定在了某座小岛上。
    一般没人跟得过来。
    所以现在傅准非常嚣张:到时候周元承在海里狗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肯定一个屁都不敢放。
    岑骁:
    蛮横,□□。
    傻逼。
    岑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请柬往桌上一扔,已经彻底不想和他争论了。
    小公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反正他也管不了。
    毕竟他每次一管,事情总是会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岑骁已经在这些事情上面吃过苦头了,不太想再在这种边缘反复横跳。
    谁料他现在顺着小公主的意不吭声了,这位小公主反而开始不老实地跳了: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了?
    傅准显然也记得之前几次岑骁反驳他之后的下场,此刻笑得非常猖狂:怎么了啊哥哥,你别怂啊。
    岑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作声。
    以前他挑衅傅准,是觉得傅准看起来跟他旗鼓相当,打一架估计谁也讨不到好。
    但是岑骁忘了,傅准现在已经是个比他还高的大男人了。
    哪怕他再茶再娇再会喊哥哥,那也是个大老爷们儿。
    岑骁现在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不自量力的事,就觉得有些羞恼。
    安静片刻,他直接拿起自己原本在看的书,从傅准旁边挪到了傅准对面。
    傅准掀了掀眼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尽管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岑骁却视若无睹地继续翻书,为他出国的事做准备。
    然而没到两分钟,岑骁对面的人忽然开始作妖了。
    傅准手里的钢笔好像没墨了,划了两下后好像写不出来,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墨水。
    把书桌底下的所有抽屉翻了一遍后,又跑到岑骁这边来翻抽屉。
    干什么?岑骁看着蹲在他旁边蹭来蹭去的人,头疼地叹了口气:墨水在你那边,你右手边的第三个抽屉。
    那边没有。傅准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不信你去看。
    岑骁没好气地站起身,去对面给他找墨水。
    那墨水就是他放的,他说在哪儿就在哪儿,偏偏傅准双目失明直接说看不见。
    放了墨水的抽屉靠在墙边,椅背也抵到墙,桌子和椅子之间的空隙不算大,岑骁有些蹲不下去。
    他索性直接坐在傅准的椅子上,只要伸手就能拉开抽屉。
    他对这些小玩意儿的位置了如指掌,手刚伸进去就摸到了,直接拿出来往桌上一搁:这不是?
    太黑了没看见。傅准瞥了一眼那瓶墨水,开始睁眼说瞎话。
    他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平时没少让岑骁帮着找东西。
    听他胡扯,岑骁这次也没觉得哪里奇怪,冷嗤一声后起身就想走。
    然而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坐的这个位置恰好是书房狭小的角落。
    身后是墙,前面是书桌,右边是抵着墙的书柜,左边唯一一条路还被傅准堵着。
    傅准就这么站在一旁,无辜地把玩着手里的墨水瓶。
    抬头望了他一眼,岑骁收起怀疑的目光,直接站起身想从他旁边挤出去。
    然而傅准就像是没察觉到似的,依旧垂眼看着手里的墨水瓶,一动也不动。
    让让。岑骁抬手去推他,挡着我了。
    闻声,傅准这才给了点反应。
    他把玻璃瓶往桌上一放,伸手环过他的腰,挑了挑眉道:哥哥,我手酸。
    岑骁:
    话音刚落,岑骁的眼皮就开始不可控制地跳,仿佛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要发生。
    他磨了磨牙,把那人作乱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了下来,勉强挤了句话:那别写了。
    不写来不及了。傅准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佯装出一副娇贵的样子,碰瓷道:你这么一拽我,我更写不动了。
    说着说着,他还一脸无辜地蹭上来,把岑骁抵到桌沿:你看我都写了这么多了。
    他写完的请柬有一摞了,只不过名单上还剩一排人的名字没写。
    岑骁半靠在桌边,反手去拿那张名单,还剩多少?我来写。
    停顿片刻,他提醒道:不过我字没你好看,被人嫌弃了别赖我。
    谁料他这么两句话,直接踩进了傅准的圈套:那我带着哥哥写。
    话音一落,还不等岑骁反应过来,他就一脸迷茫地被傅准按在腿上坐着了。
    傅准从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跟教写字似的带着他在请柬上写名字。
    岑骁错愕了两秒,反手捶了他一下:这跟你自己写有什么区别?
    有的。傅准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道:这样写狗粮更好吃。
    岑骁:
    他无语地叹了口气,对他这些小心思非常不解,却也没阻止。
    傅准带着他写了一会儿,就哼哼唧唧地喊累,松了爪子放到岑骁腰上,就这么揽着他看他写。
    岑骁的手被解放后,只想速战速决,下笔速度立马加快了不少。
    这么写了几张后,身后的人似乎是嫌他写太快了要写完了,忽然动了动指尖,在他腰上挠了一下。
    岑骁冷不丁一颤,笔尖霎时划过干净的纸面,留下长长一条黑色痕迹。
    他看着江岁年那个被拖得长长的年字,一时无言。
    这都划到底下的字了,肯定是不能要了。
    岑骁侧过头睨了罪魁祸首一眼,就见罪魁祸首正无辜地盯着他,嘴里振振有词:你带出来的那两个好学生整天对我出言不逊,这是报应。
    岑骁:
    岑骁把那张请柬扔到一边的纸篓里,准备重新拿张新的。
    只不过手边已经没了,他只能伸手去够远处的那一沓。
    然而他刚起身,身后的傅准也跟着起身了。
    他把岑骁抵在狭小的桌沿,连转身都不好转。
    岑骁被傅准从身后这么紧紧地搂着,顿时脊背一僵。
    他直起身侧过头瞪着他:滚回去。
    不要。傅准把脸埋在他颈间蹭了蹭,腿酸。
    岑骁:
    干点正事儿这人浑身都是毛病。
    岑骁冷笑一声:那你出去,我自己写。
    急什么,歇一会儿。刚才还说不写来不及了的傅准现在反倒悠哉起来了。
    话音刚落,岑骁正想说他两句,却突然感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间。
    清风拂过之处皆是一片涟漪。
    他毫无防备,顿时有些站不住。
    两手空空,也没有什么能借力的支撑点,最后只能反手去勾傅准。
    身后的人就像是察觉到了似的,忽然弯下腰把他抵在桌上。
    岑骁整个人一僵,制止道:别闹了。
    他这个角度,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些写完的请柬。
    仿佛请柬里的那些人,现在正站在一旁,也能看见他们似的。
    岑骁的脸皮有些受不住。
    他跟身下冰凉的书桌对比鲜明,一热一冷,一动一静。
    傅准。岑骁喉间忽地有些干,嗓音都染了一丝隐约的沙哑。
    他微微侧过头,双眼半睁,却有些失焦,像是在看傅准,却又像是在发呆。
    桌面上隐约有着他指尖剐蹭过的痕迹。
    听见岑骁喊他,傅准细密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他顺势把岑骁扣在桌面上的手揽进掌心,轻声道:我在。
    到最后,江岁年那张可怜兮兮的请柬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这两人没一个想起来他的请柬被人写岔了还在纸篓里躺着。
    翌日,岑骁和傅准亲自把本地的请柬送出去了,算是跑完了整个华都。
    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深夜。
    期间傅准还被一位朋友拉着喝了两杯。
    虽然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但还是开不了车,回来的路上只能由岑骁代劳。
    他没在路上多耽搁,甚至还拐进了某条商业街准备抄近路。
    夜色沉寂,远处各大商场外立面的led显示屏都闪烁着夺目的灯光,和这浓浓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小小商业街的店面也装修得精致无比,不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
    尽管临近深夜,人行道上却依旧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从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出来,一路说说笑笑。
    倒是车在这条路上却很少,基本都要去路口打车。
    岑骁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过。
    然而当车行驶过某家店面时,坐在副驾驶上的傅准不知看到了谁,忽然开口道:哥哥,往后倒倒。
    岑骁:?
    好在这条路上没什么车,岑骁往后倒倒也不碍事。
    他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发现有个熟悉的人影在路边的人行道上。
    虽然戴了口罩,但他依旧能从身形看出来,那好像是江岁年。
    他一个人走在街边,看不清表情,难辨情绪。
    看见这个人,岑骁猛地回想起那被扔进纸篓的请柬。
    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岑骁慢吞吞地把车倒了回去。
    临近车停下,他看见傅准拿了副墨镜出来装逼。
    像个二百五。
    岑骁额角跳了跳,正想阻止他,就听他朝车窗外吊儿郎当地开口道
    哟,这不是路深皓的小男朋友吗?江岁年同学。
    车缓缓停下,傅准摇下副驾驶的车窗,手搭在车窗窗沿,勾着唇角,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岑骁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恨不得江岁年没看见他。
    沉沉地吐了口气,他从储物盒里抽出一支电子烟,想舒缓下自己被气得阵痛的大脑。
    大概是还有些好奇,岑骁侧目朝人行道的方向瞥了眼。
    不瞥还好,他这一瞥,感觉自己脑袋更疼了。
    因为江岁年好像也在观察他,那表情似乎在说
    你怎么找了傅准这么个二百五?
    岑骁:
    他缓慢又无奈地吐了个烟圈,正想岔开话题帮傅准挽尊。
    结果傅准却在察觉到江岁年的视线在往他身后看时,偏了偏身子直接挡住了岑骁。
    岑骁的视线瞬间被人截断。
    又气又笑地嗤了一声,岑骁也懒得开口了,索性随他去了。
    这时候江岁年才将目光落在傅准身上,淡淡问道:傅老师有事?
    没事,就是看见你这表情,突然就想送你一首歌,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傅准可算逮到机会报复他了,直接唱了起来: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江岁年:
    闻声,岑骁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倒不是看人家吵架多开心,就是觉得傅准这报复的劲儿有点好玩。
    然而窗外的江岁年显然是被气到了。
    他已经连哼都不想哼了,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给,扭头就走。
    来来来,我们跟着他。傅准回过身来,朝江岁年的方向偏了偏头。
    岑骁睨他一眼,偷偷翘起他看不见的那边唇角,慢悠悠地驶动车。
    顺了傅准的意,他这速度慢得出奇,跟走路的江岁年步调基本一致。
    傅准大概也是闲的,从储物盒里翻出两张随身携带的空白请柬,顺手就给填上了。
    名字龙飞凤舞,地址倒是字体工整,写得一清二楚,生怕别人找不到地方似的。
    他抖了抖手里的请柬,问走在街边的江岁年,要不要?
    不要。江岁年瞥了一眼,嗤笑道:没钱去。
    噢,那看来路深皓真不太行。傅准吊儿郎当地笑着,语气悠哉:你挑男人的眼光真得跟你岑老师好好学学,你看看他,一眼就看中了我这位特意包了一座海岛跟他结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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