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挣扎着下去。然而双脚沾地却没有往外跑,而是扶着门槛,一点点翻过门槛,朝室内的梁好运走去。
    楚兜兜故意逗他俩,趁着他俩还没到跟前,挤到梁好运身边。
    两小孩分工合作,一个抓右手,一个拉左手,使劲把他往外拽。
    楚兜兜觉得只需轻轻一碰,小弟弟小妹妹就得摔个屁股蹲儿。表舅和舅妈对他这么好,他不该欺负小不点。
    楚兜兜任由他俩拽着他,送到他爸爸身边。
    表姐夫问:“可以走了吧?”
    “明天再来接我。”楚兜兜想也没想就说。
    表姐夫提醒他:“什么都没带,明天不洗脸不刷牙了?我明天得上班,没空接你。”
    “下了班啊。”楚兜兜很会为他爸爸考虑。
    表姐夫:“后天是元宵节。”
    “我不喜欢吃元宵,可以不过。”楚兜兜立即说。
    表姐夫想揍他。
    张跃民道:“跟你爸回去吧。下周日再过来。现在天冷,早晚路上结冰,开车不安全。”
    “可以下午再走嘛?”
    到家他妈妈不许他出去,说满胡同跑的小孩都是疯孩子。跟他们一起玩,他也会变成小疯子。
    可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空空荡荡,真的好难受。他想把电视打开,妈妈也说不能一天到晚看电视。他好难啊。
    楚兜兜可怜巴巴望着梁好运,表舅妈比表舅心软。梁好运:“问你爸爸。”
    楚兜兜满眼希冀地看着他爸爸。
    表姐夫忍不住朝他脑袋上撸一把,“下午几点?”
    “五点!”
    张跃民提醒:“还不如明天呢。”
    “那就四——三点吧。”楚兜兜的口气很不确定。
    表姐夫惧内显然是有原因的,好说话的很。
    “那就三点。不许欺负弟弟妹妹。”表姐夫不放心。
    楚兜兜暂时不用走,很高兴,一改刚刚的心虚气短,大声说:“都是他俩欺负我。””
    “我只看结果。”表姐夫指着他儿子:“你不听我话,以后别想我帮你。”
    楚兜兜拉起他爸:“好啦,好啦,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妈妈真会怀疑你找美女去啦。”
    “还敢说?”表姐夫朝他后脑勺一巴掌,“上次得亏是你表舅,换成别人,我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换成别人,楚兜兜也没胆子开玩笑。
    小孩可不好意意思说实话:“我知道啦。下不为例。”
    看到他爸爸出去,立马关上门,还从里面闩上。
    表姐夫对着紧闭的大门气笑了。
    梁好运也想笑:“兜兜,门关那么严实,不出去了?”
    “出去干嘛?”
    梁好运:“跟周围的小孩玩啊。你在屋里干什么?作业写完了,难不成跟他俩玩儿?”看一眼这么一会儿又跑出来招猫逗狗的俩小孩。
    楚兜兜其实不是很喜欢玩儿。家里有人,只要那个人不唠叨他,他可以在大人身边呆一天也不闹。
    楚兜兜每次过来都带着书包,写半天作业,玩闹的时间不多,所以虽然常来,跟这边的小孩并不熟。
    楚兜兜蹲到俩小孩对面:“我帮舅妈照顾弟弟妹妹。舅妈,忙去吧。”说完还挥挥小手,一副万事有我,你们放心的模样。
    梁好运想笑:“他们不用你看着。他俩自个就能玩一天。过来告诉我,你喜欢玩什么。”
    楚兜兜刚刚起身,两个小孩同时抬头。楚兜兜觉得自己不能过去,这俩小气鬼一定误以为他要抢他们的妈妈。
    “舅妈,我得离你远点。”楚兜兜摇摇头,蹲下去,两个小孩立即低头,一个冲猫伸手,一个试图抱起比他还要重的大狗。
    小孩子在家多是玩游戏机,到了学校多是玩弹珠、纸炮。拿在手里的那种游戏机,梁好运家没有。有两个幼崽,弹珠也不能出现在家里。
    梁好运就找张跃民。
    昨天虽然是周六,因为工厂招工,所以梁好运和张跃民也在工厂呆了一天。今天周末,难得太阳拨冗出来,张跃民打算把两小孩的衣服洗了。
    张跃民正在室内分脏衣服,听到梁好运要他折纸炮,指着那些因颜色而分好的衣服,“你洗?”
    家里有洗衣机,洗衣服不麻烦。有保姆,让她俩压水就行了。
    梁好运很痛快的点头。
    张跃民家的书都不能撕也不能扔,因为没用的或者说没价值的早被他卖破烂了。张跃民只能找没用过的线装笔记本,把上面的线拆了。
    线拆了,纸就散了。
    张跃民以前小时候没少折纸炮,四四方方的纸炮,一个连一分钟都不用。张跃民犹豫片刻,把纸全折了。
    好在线装的笔记本不是很厚,薄薄一本,也就三四五十页的样子。
    张跃民抱出去就喊:“楚兜兜,过来!”
    小孩一下跳起来:“什么事啊?表舅。”
    “给。”张跃民往怀里看一下。
    楚兜兜拿起一个,一边平的,一边四个三角形的样子,“什么啊?”
    张跃民放地上教他怎么玩:“自个玩吧。”
    “这个,这个我知道。”小孩眼中猛一亮,他看到他们家胡同里的小孩玩过。只是还没看清玩的什么,就被他妈妈拽回家了,“表舅,妈妈不让玩儿。”
    张跃民:“这东西可以强身健体,还能磨炼耐性,你妈妈不懂。别理她。回去敢把你的东西烧了,就说我给你折的。”
    张跃民的童年生活上虽然苦,天天吃杂面饼子野菜汤,但是精神上很快乐。放学就跟张跃华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夏天没少大晚上拎着煤油灯找知了猴。
    小孩子怎么能没童年。
    张跃民很搞不懂他大表姐怎么想的,应该开开心心的年龄,每天活的跟老头一样,有什么意思。天天盯着他学习,张跃民还没话说。天天关在屋里,作业写好也不许出去,简直有大病。
    大表姐辩不过张跃民,楚兜兜很清楚,顿时放心了。然而这东西一个人玩没意思,小孩就找小杨和小蒋。
    俩人上学的时候都买不起本子,哪舍得用本子折纸炮。自然也没玩过。
    小孩想一下,盯上弟弟妹妹,给他俩一人一个,“大小子,二丫头,我们玩纸炮。哥哥教你。”
    俩孩子走都走不稳,让他俩摔纸炮简直为难小孩。
    不过俩小孩会往地上扔。他俩扔的欢乐,楚兜兜没意思。听到外面有小孩的声音,楚兜兜往兜里塞一沓纸炮就往外跑。
    张爷爷张奶奶在廊檐下晒太阳,顺便看着两个小孩,注意到两个小孩好奇他们的表哥跑什么,连忙拿个纸炮扔地上,吸引小孩的注意力。
    张跃民折的多,楚兜兜分给弟弟妹妹十个。十个纸炮都扔地上,看起来蛮壮观。
    两个小孩瞬间被这些东西吸引过去,不找爸爸也不要妈妈了。
    梁好运洗衣服的空档瞥一眼小孩,“他俩什么都懂,是不是跟他们玩一下开发智力的游戏?”
    “现在?”张跃民看俩孩子,“小孩三四岁才记事,教也是白教。”
    梁好运不这样认为:“虽然长大忘了,但潜在意识里知道。”
    “你说教什么?”张跃民问:“数学古诗还是英语?”
    梁好运前世不光是独生女,大学还没念完就迎来末世,哪有空关心了解婴幼儿啊。
    这辈子更是上到初中。
    “我一个初中生,你问我?”梁好运反问。
    张跃民:“主意你出的。”
    “孩子有没有你一半?”梁好运反问。
    张跃民笑了:“下一句是不是说你生我教育?”
    梁好运很是痛快的点头。
    张跃民气笑了:“行,行,我想办法。”
    “要不你问问咱们这边的幼儿园老师?”张爷爷提议。
    幼儿园老师教的是四五岁大的孩子,可不是小婴儿。
    张跃民道:“不用。老师对自家的孩子都没办法,哪会教别人的孩子。他们教的不过都是书本上的知识。再说了,我也是老师。”
    “你是大学老师,不一样。”张爷爷道。
    张跃民:“是不一样。大学生可比小孩难哄多了。”
    大概是听到“哄”这个字,两个坐在地上摩擦摩擦地板的小孩同时朝张跃民看去。随后爬起来,晃晃悠悠朝张跃民跑去。
    张跃民顺手抱起一个:“怎么了?”
    小孩指着外面,意思不言而喻,出去玩儿啊。
    小蒋道:“大姐,你和大哥领他们出去玩玩把。半天没出去了。衣服我们洗。”
    “中午吃什么问爷爷。收拾好了我做。”梁好运道。
    天黑得早,两个小孩每天睡得早,早上醒的自然也早。梁好运和张跃民早上伺候两个小祖宗,张爷爷去买的菜。
    张爷爷也喜欢买菜,他想吃什么买什么。比如买一块五花肉,张跃民不让吃扔冰箱里。早晚都得做,早晚能吃到。
    今天就买了一块瘦多肥少的猪肉。
    张爷爷道:“中午吃饺子,芹菜馅的。”
    “你又买猪肉了?”张跃民猛然停下。
    张爷爷点头:“咋了?饺子也不让吃?”
    张跃民不想跟他吵吵,“吃也行。小蒋,肉拿出来我看看。”
    今天虽然有太阳,气温并不高。早上的洗脸水变凉就结冰了。所以中午就吃的肉没必要放冰箱,就在厨房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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