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好运一下跳上去:“我大妈说白色的不吉利,要我把裙子拿来跟人家换条红的。昨儿我不是回去的晚吗?她骂我咋不死在外面,我一提到奶奶她就不骂了。我怀疑那个药是她给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心虚。”
    “听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是她。就算不是,你奶奶喝药的时候她肯定也在。”张跃民道:“回头见着警察就这么说。”
    梁好运道:“啥时候报警?”
    “这事不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跃民道:“明天我同学过来,回头让他去。”
    梁好运问:“那个‘倒爷’?”
    “对。”
    “咋来?”
    张跃民:“开他的小货车。”
    “你不会是想叫他开小货车接我吧?”
    张跃民笑了:“他想得美。我都安排好了。”
    “又安排好了?”梁好运忍不住冲着他的背翻个白眼,“这两件事都跟我有关,我还是当事人,就不能现在告诉我?”
    张跃民:“现在告诉你就没啥惊喜了。你明儿一早就知道了。”
    翌日,梁好运被熙熙攘攘的人吵醒,出来一看院子里全是人。
    梁好运愣住。
    “好运起了?别愣着,快去洗脸,等会儿张家就来人了。”
    梁好运循声看去,不是陌生人,是她还没出五服的亲戚胖婶,手里拎着一个铁锨,正帮忙和泥搭建明儿她回门宴请客人的锅。
    梁好运很想说,别忙活了。垒的再好也用不到,指不定钱多银和梁守义两口子下午就被公安抓走了。
    不过,她知道她要敢这么说,钱多银和梁守义就敢上来撕了她。除非她手里拿个大菜刀。然而,她现在手里只有一双破袜子。
    梁好运轻哼一声,回屋穿戴齐整就去洗脸。
    钱多银两口子没把她当人,他们的亲闺女连口红都有,梁好运却连牙刷牙膏也没有。
    嘴巴实在难受,以至于昨儿跟张跃民到县里就去买牙刷牙膏。
    张跃民做梦也没想到钱多银这么过分,家里不差钱,连几毛钱的牙刷都不舍得买。
    俩人到市里,张跃民又给梁好运买一个最贵的牙刷和牙膏。但没拿过来,以免被钱多银摸走,还得骂她自私。
    梁好运用盐水漱漱口,就去帮胖婶和泥。
    胖婶推一把梁好运:“你和啥泥,赶紧换衣裳化妆。”
    梁好运:“不急,时间还早。”
    “还早就过来做饭!”
    钱多银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梁好运又想骂人。
    吕梁村最穷且为了“卖”女儿给儿子娶媳妇的人家,也不会让即将出嫁的闺女做饭。
    梁好运扫一眼胖婶等人的神色,果然一个比一个意外,随之想到什么,又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样。
    梁好运不会读心术,也知道这些人在想,摊上好运这么倒霉的闺女,老钱也不容易。
    心里嗤之以鼻,梁好运面上温温吞吞去厨房烧火。
    饭后,梁好运乖乖的去刷碗。厨房打扫干净,梁好运洗掉脸上的汗水,就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啥东西可收拾,就几件破衣服鞋,还有原主不舍得丢掉的课本。
    梁好运换上红裙子,用床单把东西裹起来,对着镜子把头发盘起来,就涂口红。
    一切妥当,梁好运也没出去,更没把门打开。
    钱多银等的不耐烦,推开门就吼:“你搁屋里——”看到梁好运的面容,钱多银愣住。
    以往梁好运太忙,顾不上捯饬。面容姣好,架不住蓬头垢面,十分颜色也只剩五分。如今头发盘起来,露出精致的五官,精神状态一改以往的小媳妇样儿,又擦了口红,气色更胜,仿佛变了一个人。
    钱多银不由地羡慕。
    梁好运眼尖,看得一清二楚,心底嗤笑,这才到哪儿?有你羡慕的时候。
    钱多银意识到她失态,连忙收起嫉妒之色,道:“换好了就别再出去,等我喊你。”转过身就骂咧咧。
    梁好运虽然没了异能,不过听力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听到钱多银可惜她闺女长得不如梁好运,还骂梁好运一个死丫头长这么好干啥。梁好运又想笑,这个女人可真不知足。
    梁好运她爷爷奶奶长得很普通,架不住梁好运她大伯蠢,尽挑爹娘的缺点。梁好运她爹聪明,挑优点。
    梁好运她大伯找个嘴大眼睛小,颧骨突出,堪称丑陋的钱多银。梁好运她爹找个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还能是猫不成。
    梁好运的爹娘好看,到了梁好运这里没有基因突变自然不差。梁好运她堂姐也没能基因突变,以至于跟她大妈一模一样。
    谁说不是亲母女,那一定是个瞎子。
    “好运,好运,拾掇好了没?来了——我的乖乖哟。”胖婶进来看到梁好运的模样,惊得张大嘴,“好运这一捯饬,可真好看。”
    “我看看,我看看。”
    在外面看热闹的小孩挤进来。
    梁好运下意识冲她们笑笑,小孩子被人一下子拉出去,还挨了一巴掌:“看啥看,没你们不看的?该看的好看,不该看给我离远点!”
    胖婶脸上的笑容凝固,“那啥,好运,大喜的日子,别跟他们计较。东西都收拾好了?”
    梁好运知道孩子的长辈为啥这样说,怕离她太近,跟着倒霉呗。这样也好,以后知道她有十八万上门攀亲,她也好拒绝。
    梁好运回身指着包裹:“也没啥。就这些东西,大伯大妈养我这么多年不容易,没让他们置办。张跃民说,结婚用的东西他们家都置办齐了。”
    胖婶点头:“你大伯大妈这些年是不容易。还有你堂姐,在厂里打工,今天都没敢回来。听你大妈说,今天加班,明天请假才不扣工资。”
    梁好运心说,听她放屁。
    她堂姐哪是没空,是觉得没必要。明天回门娘家办宴席,她好回来吃好的。
    梁好运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大妈都跟我说了,堂姐在厂里也挺累的。您这么急着过来,是不是张跃民来了?”
    “对对,我跟你说,来的不止他一个,十来个大小伙子呢。”胖婶连说带比划。
    梁好运好奇:“这么多?我出去看看。”
    “不行,不行。”胖婶堵住门,“等他进来。该来了吧。”禁不住回头,眼中猛一亮,“来了!”
    第6章 婚礼
    梁好运没忍住,勾头朝外看去,张跃民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张跃民,白衬衫,黑西裤,跟前天没什么两样。
    其实细看还是有的,脚上的黑布鞋换成了锃亮的黑皮鞋。头发也不再是那日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头发往后,抹了摩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眼中蓄满笑意,端的是春风得意。
    梁好运不由得看直了眼。待他冲她微微一笑,梁好运方反应过来,禁不住露出笑意,看来他也蛮看中这场婚礼的。难怪不许她在婚礼上搞事。
    “来了啊。”梁好运不知道此刻应该说啥,当着胖婶的面以免暴露,干干巴巴的打声招呼。
    张跃民露出笑意“嗯”一声,看向挡在他和梁好运中间的人:“您是……?”
    “我是好运她婶子。”
    张跃民瞧她身体纤瘦,脸上有肉,胖乎乎的,“您是胖婶吧?”
    “好运跟你说过?”胖婶高兴,“快进来。老钱,老钱,啥时候发嫁?”侧开身子就喊钱多银。
    钱多银不在乎梁好运嫁过去咋样,反正钱给她挣到了。也巴不得梁好运早点滚蛋,她好招呼来给礼钱的亲朋好友。
    钱多银道:“我们找人算过,九点最好,九点一到就发嫁。”
    “几点了?”胖婶下意识问。
    张跃民瞥一眼手表,“八点四十五。”
    “那快了。”胖婶不待他开口,又朝外面喊人准备鞭炮。
    张跃民见胖婶边喊边往外去,屋里没了旁人,禁不住说:“幸亏我来的巧。”
    “她故意的。”
    原主命不好,没人给她当伴娘,可要是钱多银拿着礼物去请,乡邻乡亲的也不好意思拒绝。然而,钱多银像是忘了一样。
    先前她帮忙烧火的时候,钱多银没有像个亲人一样叮嘱她,到了婆家要如何如何。反而提醒梁好运,他们把她养大不容易,别嫁了人就不认娘家人。
    梁好运被钱多银恶心的受不了,钱多银嫌她碍眼,正合她意。
    梁好运问:“我跟你说过没嫁妆啊。胖婶咋还说来了十来个大小伙子?”
    “出去就知道了。”张跃民看到有人过来,就把伞递给梁好运,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
    “呵,这可是好烟。”来打招呼的人禁不住惊呼一声。
    张跃民心说,从民国到现在快百年了,能不好吗。不好早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爷爷特意买的。”张跃民抽几根,围上来的每人一根,“不好意思,来的急,忘了带火柴。”
    张跃民故意的。他得知梁好运在这边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就没打算跟这些人客气。临出门被他爷爷发现他裤兜瘪瘪的,老人家硬塞的。
    接过烟的人不舍得抽,夹在耳朵上,摆摆手:“没事,没事。”随即问:“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张跃民又看一眼表,这么一会儿已经过去十分钟,“还差几分钟。”
    “得赶紧放鞭炮,鞭炮响了正好。”
    看热闹的小孩都往外跑,等着捡鞭炮里的“漏网之鱼”。
    张跃民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所以他才管是不是吉时。再说了,钱多银所谓的吉时,还不是随口胡诌的。
    张跃民一听鞭炮响了,就撑开喜庆且崭新的红伞,把手递给梁好运。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嫁人都是第一次。梁好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张跃民不愿多呆,握住她的手。
    梁好运浑身像过了电流,击的她心脏酥酥麻麻又有些酸酸的。一看张跃民迈开脚步,梁好运顾不上这些,跟着他走出梁家,听到一阵欢呼声,跟屋里的安静截然相反。
    梁好运抬眸看去,十来个身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年轻男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其中一人还挂着相机给他们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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