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济大师骤然停在她三五步之外。
    陆锦棠不由喃喃出声,“是你……”
    慧济大师抬眸冷冷瞥他一眼。
    陆锦棠暗自道自己真傻,早该想到那天傍晚时候,突袭她和萨朗公主的黑衣人,正是慧济大师!
    金钟罩本就传说是由达摩所创,乃是和尚的独门秘术。
    惠济就是和尚!他会金钟罩不是理所应当?
    自己用针破了他的气门,扭脸圣上就因为“禁术”召自己入宫询问,他又出现在这里,还能说是巧合么?
    “襄王妃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针灸之术,王妃还要狡辩么?”惠济大师冷眼说道。
    陆锦棠迅速的在脑海里,思考着对策。
    惠济大师就是当晚的黑衣人,他想要偷袭萨朗公主……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萨朗公主能医治襄王爷的病。
    慧济大师一直预言说,襄王爷活不过今年,却说他生的是病——试图掩盖降头术。
    慧济大师和圣上勾结,企图谋害秦云璋?
    “出家人的心,竟比世人还阴狠?”陆锦棠低声问了一句。
    慧济大师面无表情,“看来襄王妃是真的想起来了。”
    他骤然出手,一掌拍向陆锦棠。
    陆锦棠错身避开,就地一滚,躲向一旁,却忽见自己胸前金光一闪,冲殿外去了。
    陆锦棠不由惊愕,那金蚕怎么回事儿?
    她让它入了皇帝的身,它入不了。
    这会儿这老和尚要弄死自己,它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吓跑了?
    这么胆小怕事的灵宠,真的能称之为灵宠么?
    惠济一掌击空,手掌手握成爪,立时又向陆锦棠抓来。
    陆锦棠这次没能躲过,被他抓住了左肩,一把提了起来。
    他的手指苍劲,如同鹰爪,抓的她肩膀生疼,眼泪都快迸出来了。
    她牙关紧咬,还未吱声。
    却有“嗷嗷”惨叫,从殿外传来。
    圣上一惊。
    他身边的太监立时到殿门口呵斥,“何人在殿外喧哗……太子殿下?”
    太子被人扶进殿中,向圣上行礼,可问安的话,他却是说不出,一张脸已经疼的扭曲。
    “太子这是怎么了?”圣上狐疑问道。
    “回禀圣上,殿下听闻圣上要责问襄王妃‘禁术’,便想前来为圣上分忧,可是适才走到殿外,忽然捂着左肩哀嚎,不知何故呀?”太子身边的宫人慌忙说道。
    “左肩?”圣上的目光霎时间落在陆锦棠身上。
    惠济大师的鹰爪正紧紧的抓在她左肩上。
    “放开她。”圣上下令。
    慧济大师松手。
    陆锦棠揉了揉左肩,舒了口气。
    太子脸上痛苦的表情也立时减轻,他扭头狐疑的看着陆锦棠。
    慧济大师不由皱眉,“你这妖女!究竟会何邪术?”
    陆锦棠眯眼细看,只觉太子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辉之下。
    这金辉她熟悉,常在金蚕周身看到。
    金蚕莫不是进太子体内,进的熟门熟路了?进不得圣上龙体,眼见危急,便又钻了太子身体?
    陆锦棠一时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心头暖暖。
    她养了一只虫子,虫子尚且知道亲疏,知道维护她。
    秦云璋那般尽忠,那般为圣上鞍前马后,圣上却一定要他死,且还要他死的那么不堪,那么没有尊严……
    “圣上,这妖女留不得!”惠济大师回身对圣上说道。
    但他并未等圣上下令,便抬掌拍在陆锦棠身上。
    陆锦棠来不及反应,猛然倒退数步,噗通跌在地上。
    与她一起噗通坐地的,还有太子殿下。
    惠济大师那一掌,许是灌注了内力,陆锦棠只觉胸口闷痛,却见太子殿下噗的吐了一口血。
    圣上大惊失色,忙不迭的从龙椅上起身。
    “皇儿!”
    太子被宫人扶在怀里,蟒袍胸前都是滴落的血迹。
    “惠济……你……”太子抬手指了指慧济大师。
    惠济大师目光阴狠的落在陆锦棠身上。
    陆锦棠揉了揉前胸,利落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惠济师父,你若再伤我,可就不是伤我,而是故意伤害太子殿下了!”
    “你这妖女,究竟用了何等邪术?”惠济低声咆哮。
    金殿上高高的梁柱,都被他的低吼声震得隐隐发颤。
    陆锦棠笑而不语,弹了弹被他一掌拍过的衣襟,颇有些不屑和嫌弃,“自己不懂的东西就说是邪祟,而自己却操纵着这天地下最邪恶,最阴险的降头术,还伪装是什么名门正派,惠济师父,你就不怕天谴报应么?”
    惠济脸色一僵。
    圣上皱眉看他,“她都知道了?”
    “是,所以此女留不得!”惠济说道。
    太子吓了一跳,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拽住圣上的衣袖,“父皇……父皇,我是您的儿子呀……您成年的儿子,只有我一个……”
    皇帝抬手轻摸了摸太子的头,“皇儿不怕,朕必救你。”
    太子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圣上起身,扬声道,“来人!”
    殿外急匆匆的跑来一人,却是个小和尚。
    “师父不好了,慧恩师叔说,襄王离京了!”小和尚冲惠济行礼。
    陆锦棠眯眼看着惠济,又看那小和尚。
    她满脑子疑问,脸上却露出笑容来,“圣上是打算捉了襄王来辖制我么?”
    “他竟敢擅自离京!”圣上震怒,但更让他生气的显然是陆锦棠的冷讽,“你还有什么可高兴的?他不要你了,把你扔进宫里来,自己逃命!你被抛弃了!还笑得出来?”
    陆锦棠轻笑不止。
    “妖女不必得意,”惠济把玩着手中念珠,“他走不了!你不奇怪为何他一离京,圣上的兵将还不知道,可慧恩就知道了?”
    陆锦棠闻言,收敛了笑容,“为何?”
    惠济低低的笑出了声,“因为降头术啊。”
    陆锦棠皱眉,“妖僧!竟敢在圣上面前玩弄邪术,他日必当诛杀你在这殿前!”
    惠济浑不在意的笑了一声,“谁来诛杀我?圣上?我与慧恩皆听令与圣上,忠心不二,圣上为何要诛杀我们?襄王?襄王自身难保,你以为你能救他?他离京之后,便会头痛欲裂,受噬心焚身之苦,离京越远,痛则加剧!他必然还要回到京都来!”
    陆锦棠面色骤然一愣。
    她想起来了,她与襄王爷一起去襄城的路上。
    襄王就忽然毫无征兆的发病,那时她用针灸尚可抑制。如今她不在身边,他病也更重……离京真的能行么?
    难怪他们离京,路上遇引兽粉引来的狼群,原来降头术不但能让他受苦,且还能在他离京的第一时间知道。
    “待襄王回来京都,令禁军直接包围诛杀,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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