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源失礼了
    你送的礼物不错。黎秩仿佛没听见长源的话,自顾自道:我还挺喜欢的,你是怎么挑中的?
    长源又是一愣,礼物?
    黎秩缓缓眨眼,出色的容颜舒展,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
    长源又看呆了,不可否认,黎秩的容貌极好,他笑起来的风情,王府最美的女子也不及万分之一。
    可这抹笑容深处,是阴寒的,带着不悦与浓浓杀意的。
    当长源意识到这点上,黎秩的手已然落到面前,他那漂亮的五指慢慢舒展开,嗓音清越而寒冷。
    好东西自然是要与大家一起分享,长源也来瞧瞧如何。
    话音落下,白净的五指间猛然窜出一道青光,那是一条阴冷潮腻的小蛇,猩红蛇信对准长源鼻尖。
    啊!
    剧烈的痛苦与惊恐让长源崩溃,他下意识捂住脸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蛊师忽然拍桌而起,将手中一物射向黎秩!
    黎秩眸光一凛,并未回避,反而抬起右手迎向那一道红影。
    那东西极轻,微微有些硬,到了手上,黎秩才发现是只猩红小巧的蝎子,眉梢一挑,蝎子要蛰他的钳子也停了下来,忽然直直往下掉落,幸而那只手及时接住它,手掌一翻,将这只窝囊的小毒蝎放到了玉白手背上。
    长源仍在地毯上翻滚大叫,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可见小青蛇并非只咬他一口,但他并没有好起来。
    你骗我!在这样的剧痛当中,长源竟还有精神指责蛊师。
    蛊师正瞪大双眼专注黎秩,不可能!它为何不咬你?
    正垂眸望着手背毒蝎的黎秩闻声歪了歪头,眸光瞥向蛊师。
    那一眼的倨傲与冰凉叫蛊师心头一震,面色反而红润起来。
    看来你们准备得很充分。黎秩冷幽幽道:想毒昏我?好将我握在手里,任由你们捏扁搓圆?
    蛊师仍不可置信地喃喃着,我的蛊王怎么会失去控制
    所有玩蛊虫的人都一样吗,把自己养的虫子叫做蛊王?
    黎秩淡声一笑,起身将手里的蝎子放到地上,这小蝎子才又动了起来。黎秩敲敲它前头的地板,望向蛊师,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何会是蛊王,回去找你主子试试你的本事吧。
    蛊师下意识后退一步,很快停下,他不相信黎秩能控制他的蛊虫,可当他专心盯着真的对着他快速爬来的蝎子时,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黎秩却是低声一哂,指尖微微一动,一根黑色的长针便刺入了蛊师脖子。蛊师浑身一僵,捂住脖子慢慢跪下去,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让他只能仰望黎秩,一双眼睛都瞪红了。
    你!
    不是蛊师不会说话,而是他发觉自己快说不出话了,他的五感在快速消失,身上的力气也突然没了。
    蛊师跪在一边,蝎子感应到主人受袭却僵在原地不动,长源正拼命与疯狂啃咬他的小青蛇搏斗
    黎秩望着这一屋子荒唐,最后不解地问蛊师,你我有仇?
    长源该不至于痛到极致还要撒谎,而且他还不敢杀黎秩,如此看来,应该是蛊师策划了一切。
    但黎秩从未见过他。
    蛊师气得双目赤红,用几近气音的声音咬牙恨恨道:都是因为你阿彩才会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阿彩?这名字有些耳熟,黎秩皱眉,想起一个肤色偏黑的少女,不确定地问:玄月宫那个?
    蛊师说不出话了,匆忙翻出一个药瓶给自己喂了一把药丸子,可看他嫉妒得发红的眼神来看,黎秩猜的应该没错,黎秩一时间只觉无言。
    果然是出来混的都要还吗?他都不相信自己会经历这种事。
    黎秩思及此处,嗤笑一声便走了出去,只扔下一句警告
    如果你还能活下来,管好你的人这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这话显然是针对长源的。
    长源听见的同时,手里呲牙要咬他的小青蛇突然委顿下来,他先是一愣,定睛一看才发现蛇身上有一根泛黑的长针!他定了定神,再看向一边只顾自己运功逼毒的蛊师,就觉得身上哪里都疼,下身甚至失去了知觉。他眼里含上恨意,捂住满是咬痕的脖子,忍痛朝屋外喊了起来,来人!快来人!
    正走到竹林前的黎秩并未错过长源的呼救,忍不住勾唇轻笑,蛊师骗了长源,长源必定会报复,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两个人狗咬狗了。
    黎秩的脚步越发轻快,时而抬头望上一眼竹林上空的明月。
    与此同时,乱石山山谷。
    阿九与白沐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用毒与铁笼双管齐下抓住怪鱼,此刻白沐正在调制能令种下春秋蝉而变异的怪鱼中招的毒,萧涵留下帮忙的暗卫们一部分被打发下山准备铁笼子。
    白沐伤势未好,还有些发热,忍着头疼连夜熬制毒药。阿九劝过好几回,才终于让白沐回帐篷歇下。
    正好,与大家一起下山定制铁笼子的孟见渝回来了,他是独自回来的,其余人要等明日再将铁笼送来。
    孟见渝与萧涵留下的暗十一交待清楚,便见到站在桃花树下一身白衣的阿九,见阿九冲他招手,他静静走了过去,与阿九去了角落里说话。
    阿九颇为谨慎地压着声音,怎么样,信送出去了吗?
    孟见渝眼里光芒一顿,微微垂首贴近阿九耳畔,嗓音同样被他压抑得很是低沉,他已走了。
    阿九惊得睁大双眼。
    孟见渝补充,听到黎教主的消息后,他马上就去找人了。
    阿九心头紧绷了整整两天的那根弦总算放松了,扶住心口,满目感激地看着孟见渝,这次又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我以后会加倍报答你的!
    被阿九惦记了一整日的姜蕴此刻正在向被他下了迷香的天罗侍卫套话,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
    侍卫无神的双目半阖,迷糊地说了一个地址,那有座岛
    说罢,他彻底晕了过去。
    追了一天一夜,才得到准确消息的姜蕴心口大石终于落下,他没管这侍卫,马上就要去岛上找人。
    不想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姜蕴只得停下,立刻回过头吹熄桌上那一盏油灯。
    但脚步声已近了门前,而这个侍卫藏身之处连个窗户都没有,姜蕴咽下到嘴边的咳嗽,一双黑眸在黑暗中摸索着,苍白的眉头渐渐拧起。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
    门外的燕青没有得到回应,回头请示身后的紫袍青年。
    萧涵眸光沉沉望着房门,我看到灯灭了,你就在里面。出来开门,我是你家主子要你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要跟枝枝爹见面啦_(:3ゝ)_
    这章算是双更二合一了,啾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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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萧涵就堵在门前, 他身边绝对不止一个人,而房间已无退路,姜蕴冷静地将趴在桌上昏睡的侍卫拖到床底下, 摘去腰牌,期间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 他稍作整理,将宽大的披风兜帽戴上,走到门前按住门板。
    门外的人已然等了一些时间,他们没有再出声, 但在这份安静中, 燕青一手握住剑柄, 神色警惕。
    姜蕴猜测到对方已经起疑, 闭了闭眼,一手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 昏暗的门口内,一条高瘦的人影出现在萧涵眼前。
    姜蕴将帽沿压得很低,屋外灯笼的微弱光芒依稀照见他半垂的眼眸以下苍白的脸, 这是一张很俊美出色的脸, 绕是萧涵见了也不免惊艳。
    仅仅是一眼, 就让萧涵心头猛地一震, 他竟觉得此人眼熟。
    但事实上, 萧涵也很清楚,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他很不明白,天罗竟有这样一个容貌出众之人, 他从前分明未见过,却觉得似曾相识。
    世子。姜蕴模仿着他们的礼数,试探着躬身行礼。
    萧涵觉得姜蕴应当是他见过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奈何一时间想不起来,可姜蕴方才的行为很是怪异,他便狐疑地打量着姜蕴,你是谁。
    姜蕴同时也在暗中打量他,闻言不慌不忙地双手奉上方才摘下的腰牌,燕青犹豫了下,松开剑接过腰牌给萧涵送去,一边频频望向姜蕴。
    他常年在外,从未跟摄政王手下的天罗打过交道,自然不知道此人会不会是冒充的,但他还是觉得怪异,他也同萧涵一样觉得这人眼熟。
    萧涵瞥了眼腰牌,十九?
    姜蕴压着嗓音应是。
    萧涵盯着他看了一阵,只见姜蕴从容不迫,十分镇定。
    腰牌是真的,萧涵看清楚了,遂挑了挑眉,望向昏暗房中。
    燕青当即意会,将腰牌递还回去,姜蕴刚伸手来接,燕青装作寻常地问:方才为何迟迟不开门?知不知道我家世子赶了多久的路才找到这里来,没曾想竟会被你拒之门外。
    姜蕴从善如流,微微垂首道:附近常有外人徘徊,今夜格外多,十九担忧会是刺客,不想耽误了世子姜蕴说着忙又道:想必世子是为了黎教主的消息而来,十九今日恰好得了消息,得知黎教主被镇南王府的人带到了一座岛上,恐怕会有不测!
    萧涵一听已无心再观察此人的异常,追问道:岛在何处?
    姜蕴便道:十九这便带路!
    萧涵静默须臾,到底是让对黎秩的担忧占了上风,走。
    几人出了这个江边村落里的小院,外面便迎上了十数名侍卫。姜蕴见状眸光微微一沉,庆幸他方才没有冒险动手,背着这个假身份,一脸战战兢兢地带路,他敢肯定只要事关黎秩,萧涵就不会有时间多想,但屋中真正的十九还在,他势必会很快露馅。
    那就只能在露馅之前先赶到那座岛。姜蕴算计得很是精细,他一人上岛,不一定能带走黎秩,但萧涵不一样,他手里有人,是一大助力,因此他并不吝啬将这个消息告知萧涵。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姜蕴不想提也不得不承认的他的话,在黎秩面前一定没有萧涵管用。
    一行人不过多时便到了码头,准备好了船,等待的时候,姜蕴不时低声咳嗽,引来了萧涵的注意。
    萧涵瞥了一眼,便回了头。
    姜蕴注意到他隐晦的打量,抬手捂住嘴角压抑喉头的不适,没一会儿,燕青就捧着一碗热茶来了。
    姜蕴捧着茶碗,望向码头上的萧涵,高瘦挺拔的青年背对着他,玄色披风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燕青也没有多话,扔下一句世子所赐就解释完了,随后看着姜蕴微笑道:你身体似乎不大好啊。
    姜蕴收回视线,沙哑的嗓音回道:这几日染了风寒。
    燕青的防备心极重,观察力也不弱,他认为姜蕴有问题,只因姜蕴的一身矜贵气质不大像只是一名普通侍卫,一双温润的眼眸仍盯着姜蕴不放,正想多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便见几个熟悉的人影从远处结伴而来。
    萧涵也留意到了,回身面向几人,见到燕七时面色一顿。
    几人齐齐拜见萧涵。
    萧涵很快摆手叫起,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你回来了。
    燕七也是满面激动,幸不辱使命,将世子要的东西带回来了。他说着小心地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送上,不过取东西时被王爷的人瞧见了,拖延了些时日,绝非属下偷懒。
    我知道了。从燕一带了平阳王的话来那天,萧涵就知道燕七为何回去取金还丹去了那么久,他是被人拖住了,不过最后平阳王还是准了。
    但是萧涵接过木盒,嘴角勾起一抹稍显阴冷的微笑。
    他为之求取金还丹的人已经跑了,见到燕七奔波多日才取回来的金还丹,萧涵只觉得嘲讽。所幸他忍住心头冲动,未将金还丹扔进大江里。
    萧涵不愿承认,却很是小心地将木盒收进怀中,这才望向一旁的燕八燕九,燕八一下会意,大笑道:世子,我们在江上抓到了两个人。
    能让燕八如何高兴,只因他们抓到的那两个人是镇南王府的人,并且,还带来了镇南王府的消息。
    燕八将搜刮来的信件送上,这是镇南王那老匹夫的心腹康平喇嘛叫人送来的信,他在来的路上,三日后就会到达那座岛上,接走黎
    想起这几日萧涵因为黎秩心情不佳,总沉着一张脸,燕八小心翼翼收了笑容,干巴巴地道:那两个人,是去帮长源制住黎教主的咳,属下的意思是,那座岛上都是镇南王府的人,我们实在不宜贸然行动,不如,让属下与弟弟代替那二人身份,先去探路,试试看能否劝黎教主随我们离开?
    果不其然,萧涵听着脸色又阴沉了许多,可听完燕八的话,他摇了头,不必,我亲自去一趟。
    燕七在赶过来的路上撞见燕八燕九两兄弟,就听说了这件事,他不知道他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一眼看出自家世子心情不大好,便没敢多话,一听到这话他就忍不住了。
    世子可是千金之躯,不可冒险!燕七思索道:您若实在不放心,就让属下与燕八去走一趟吧。
    不远姜蕴听见萧涵的决定,眼里也露出几分惊奇,也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他放下茶碗,快步过来,掀开苍青衣摆便半跪了下去。
    世子,十九请命同往!
    燕七不认识这人,这也不阻止他对这人心生纳闷,世子八成劝不回来他知道,这人来凑什么热闹?
    萧涵也不免多看了姜蕴一眼,你身体似乎不大好,为何一定要随我前去,你与黎秩有过交情?
    话到最末,萧涵望着姜蕴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并非真正信任姜蕴,只是姜蕴的行为越发怪异。
    燕八几人仍在劝说,而姜蕴俨然一副不答应就一直跪着的态度,萧涵看了他许久,慢慢抬手一摆。
    那便由你随我同去。萧涵不容置疑,直接吩咐道:我与十九用那二人的身份先上岛试探,你们带人守在附近,一旦发现信号,就马上赶来援助若是三日后仍未见到我们的信号,你们便带人上岛,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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