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这才在心底松了口气,可算是解决了六大门派,以后他也就能放心了他忽地一顿,只觉一股眩晕涌上,双眼一黑,竟倒了下去!
    离他最近的萧涵及时将人捞进了怀里,伏月教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幸亏银朱这次也随行,她赶紧跑过来把脉,不过一会儿,长舒口气。
    没事,只是耗尽内力,累了。
    萧涵心口大石才慢慢落地,二话不说打横抱起黎秩朝马车走去。
    伏月教的人又吓了一跳,而后又想到,是了,教主晕过去了。
    所以教主是不会知道有人抱过他的不过转念一想,这萧世子本就是来求娶教主的,又与教主关系暧昧,似乎亲近一些也无妨,而且
    今日世子也是帮了大忙的,方才为教主挡的那一箭可十分凶险
    众人神色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没有办法想象他们冷漠无情的教主到头来竟然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阿九捡回来黎秩的长剑九斤,连着自己的剑一块抱在怀里,微眯起双眼看着黎秩依偎在萧涵怀里的背影,不禁有些纳闷,这小子倒是勤快。
    王庸闻言挑了挑眉梢,看着前方那个紫衣身形,神色沉重。
    日头渐渐往西山坠落,斜阳似血一般,映在伏月山巅那座猩红的大殿上,天地仿佛都被那浓重的血色吞噬,透出一股阴邪而沉闷的气息。
    入夜后,黎秩才醒过来。
    休息了半天,他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不少,舒展四肢时忽觉右臂有些不适,他顿了顿,低头看去,才发现有人给他换了一身浅青的衣裳。
    而宽松的衣袖下,与圆通交手时受的伤也已经包扎过了。
    想起圆通这个人的阴险狡诈,不知道手底下的人有没有安全把他带回来,黎秩眉心一紧,忙起身下床。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盛夏已至,山上也有些闷热。
    黎秩打开门时,一眼就见到山下的一片橙黄火光,照亮了漫山遍野的红色枫叶,热闹得有些异常。
    正巧这时左护法端着药过来,黎秩便招手叫他过来询问。
    左护法笑道:两位堂主在办庆功宴,也请了世子的人上山吃酒。
    黎秩恍然点头,当做没看到左护法手上端着的浓黑药汁,背着手走出院门,一边问:世子呢?圆通又关在了何处?我现在要去见他。
    世子在审问那个圆通,教主您是要见世子还是那个秃驴?左护法加快脚步,将人拦在院门前,端着手里还热乎的药送到黎秩面前。
    要出门,先喝药!
    黎秩嘴角抽搐,故意板起脸说:小白,不要恃宠而骄。
    左护法嘿嘿一笑,教主,这是两位堂主的吩咐哦。
    竟敢拿长辈压他,黎秩记住了。
    他沉默地看了左护法须臾,端起药碗,咬咬牙一口灌完药,脸色已经跟药汁一样黑沉难看了,声音闷闷地说:人在哪里,我要亲自审问。
    左护法检查过干净的药碗,这才听话地带黎秩去找人。
    两位堂主将圆通和袁三关在山上的地牢里,据阿九说,他封住了圆通的内力,圆通又身受重伤,戴着玄铁手铐,短时间内定然是跑不了的。
    说起阿九,左护法有些担忧。
    九叔又跑了,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九华山的那个孟见渝拦下。这个人非要跟九叔切磋,九叔跟他打着打着,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孟见渝?黎秩有些意外,他不是应该跟九华山的人走了吗?
    就是他,这个人真是个武痴。左护法如此评价。
    黎秩没料到自己昏睡过去这段时间还发生了这事,心下也是认同左护法。说着说着,两人到了地牢门前,正巧碰上带着燕八燕九出来的萧涵。
    枝枝!
    萧涵一见到他,立时眉开眼笑,阴沉的脸色转为满心的喜悦。
    灯火昏暗,红枫似血。
    身着绛紫华袍的俊美青年踩着猩红的枫叶向他走来,温柔的眉眼含着笑,眸中熠熠生辉。黎秩心神不由一晃,转瞬却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问出来什么了?
    说起这个,萧涵有些不爽,脸上的温柔笑容都淡了几分。
    什么都没说。
    燕八道:抓回来半天了,不论谁去审问,这个圆通就是不肯开口。依我看,我们不如用刑算了!
    萧涵不说赞同,也没有反感,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黎秩点点头,我去看看。
    萧涵本来想跟上,可想到圆通见了他定然不会说实话,顶多跟他车轱辘一堆废话,他便没有跟上去。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也许他见到是你,会说些什么。
    黎秩嗯了一声,头也没回摆摆手,带上左护法下了地牢。
    山上的地牢是从一处山洞开凿出来的,四周除了坚硬的石壁就是铁制的栅栏,堪比铜墙铁壁,但平日只关一些不听话的弟子,常年空荡幽暗,在黑暗中仿佛一头静静蛰伏的凶兽。
    凹凸不平的粗粝石壁上放了火把,隐约照见地牢下的路。
    没一会儿,黎秩就见到了铁栅栏内正盘腿打坐在草席上的白衣和尚。袁三关在他隔壁的牢房,断碗包扎过了,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睡。
    黎秩领着左护法到了牢房前,隔着铁栅栏看着里面的人。
    牢房中的白衣和尚耳尖微微一动,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是你。
    黎秩负手立在栅栏前,开门见山道:你为何一直针对我?
    圆通歪了歪头,露出了疑惑与无辜的神情,用他那双独特的眸色浅淡的眼睛看着黎秩,半晌无言。
    左护法斥道:我们教主在问你话!
    你竟然不知道。圆通忽而失笑。
    黎秩问:知道什么?
    圆通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不确定地追问:你当真不知道?
    黎秩看他态度古怪,眉头微微一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圆通用那奇怪的深沉眼神看了他良久,再次发问,你爹是谁,你娘是谁,我又是谁,你都不知道吗?
    黎秩听他突然扯到自己爹娘,已有些不悦。圆通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那双浅色的眼眸里略过几缕妖异的光芒,明晃晃地透出一股恶意来。
    你娘死在我手里,你总该知道吧?
    黎秩眸光一顿,看着圆通的眼神冷了下来。左护法站在他身旁,冷不丁察觉到这盛夏炙热的气息忽然被一股寒气覆盖,叫他背后一凉。
    看来不是完全不知情。
    圆通将黎秩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容越发恶劣,我来找你,原本并不想与你为敌,若你愿意入镇南王麾下,日后你我还能共事。你也能去看一看你娘曾经为之卖命的主子,看看镇南王府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黎秩不动声色,然后呢?
    圆通慎重地打量了他须臾,而后慢慢合上双眼,摇头说: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想必你的父亲隐瞒了你很多事情,那你就没什么价值了。
    那你说我是什么人?
    圆通仍然摇头。
    黎秩平生最恨说话只说一半的人,这时正恨得咬牙切齿。
    圆通似有所察觉,又慢条斯理地多说了一句,若你愿意告诉我,你爹在何处,红叶又在何处,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也无妨。
    此事与我爹有关!黎秩抓住铁栅栏,瞪着圆通,神色急切,圆通,你也在找我爹?为什么?
    圆通安静打坐,仿佛已封闭了五感,不愿再回答任何问题。
    黎秩定定看了他半晌,确定圆通这人不会再说一句话,他开始赞同燕八的提议,用刑。他有种直觉,这个圆通找他爹一定没什么好事。
    这时,地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燕青的身影出现在不远,许是因为担忧,萧涵几人也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燕青朝他抱拳道:教主,两位堂主备好了庆功宴,请您过去。
    黎秩不甘心地看了牢房里的圆通一眼,到底压下心头的忧虑跟他们一同离开,同时给了左护法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将方才听到的话说出去。
    萧涵敏感地发现黎秩神色不虞,边走边问:刚才问到什么了?
    黎秩只道:没事。
    圆通的话跟王庸告诉他的一样,才让他信了几分,可若圆通是在骗他呢?还没有依据的事,他暂时不想跟萧涵说。至于他爹,当年的失踪本来就很奇怪黎秩心下想着,回头找到机会问问以前在他爹手下的老人。
    还有红叶,她到底去了何处?
    越来越多的谜团出现,想要破解,却又全无头绪。
    黎秩暗暗叹了口气。
    忽地,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背。
    那样熟悉的温暖
    黎秩转脸看去,便见到萧涵脸上小心又担忧的神情,他是不是说了不好的话,让你生气了?
    没什么。黎秩神情不大自然地别开脸,却没挣开他的手。
    只是有句话藏在心里许久,黎秩现在就要说,面色与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萧涵,有句话我跟你说过的,今日你为我挡箭太过惊险,倘若你没有穿软甲,那一箭就能要了你的命。
    黎秩郑重地看着萧涵的眼睛,我不需要你为我挡箭。
    这话,九华山上时他就说过了。
    萧涵怔了一下,他从黎秩眼底看出了几分恼火,因为他为黎秩挡箭了,所以黎秩不开心了吗?
    若是不了解黎秩,定会以为他这是在怪自己多管闲事。可知道的人,便会清楚黎秩只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较重要,萧涵便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萧涵道: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从十一年前你救下我那时起,我就已经是你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黎秩本是想警告萧涵以后不许乱来,谁曾想萧涵又犯了口花花的毛病,他有些脑怒,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人?
    萧涵还真仔细地回想了下,是没说过,不过他耳尖泛起一抹薄红,直直看着黎秩说: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了。
    萧涵轻咳一声,试探着握住黎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我也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2019最后一天了,还有几个小时就是2020,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呀=3=
    捉虫
    漏掉了一些东西,修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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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没求亲之前, 萧涵也就是嘴上没把门,求亲之后就开始动手动脚,有先前的肌肤之亲在前, 黎秩难以像从前那样习惯地当做若无其事。
    萧涵的胸膛温热而结实,才刚碰到, 黎秩指尖火燎似的蜷缩起来,边挣扎边看向身后,松开!小白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身后空无一人, 只剩下几片落叶与晚风。
    黎秩震惊, 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左护法竟然会扔下他走人!
    萧涵却很满意, 牵着黎秩的手晃了晃, 笑说:我们可是有三月之约的,你答应了我可以追求你, 限时不限次,我提前问一问也是可以的。
    黎秩终于甩掉他的手,颇为警惕地问:问什么?
    萧涵问:可以嫁给我吗?
    不可以。
    黎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萧涵早有预料, 仍是长叹一声。
    那我明日再来问。
    黎秩额角青筋直跳, 他本以为给三月时间, 萧涵就不会步步紧逼了, 没想到萧涵还是天天在问, 早知道他那时就不会一时心软答应萧涵。
    不过那时也是有求于人
    这么多年来,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像萧涵这样烦人,天天将求娶挂在嘴边, 十足十的纨绔子弟,若是旁人黎秩压根不会理会,可偏偏是萧涵。
    不搭理他他也会自己凑上来,揍他或冷落他他还会委屈诉苦,偏偏这是自己救的人,又不能把他杀掉,黎秩平生唯独对萧涵无可奈何。
    萧涵忽然将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全收了起来,端正态度道:我险些忘了,枝枝你不喜欢不正经的,我下次会记住的,会正经一点求亲的。
    他这模样,仿佛将黎秩的每一句话都奉若圭泉。
    可是用在这种时候
    黎秩忍无可忍,你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我成亲?
    萧涵还以为他不会理会,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直觉自己找到了机会,忙抓住黎秩的手说:我不在意你长什么样啊,我喜欢的就是你!
    萧涵又说:而且我们都圆房了,你不想尽快与我成亲吗?
    他说着,目光灼灼落到黎秩身上。
    黎秩刚问出口就开始后悔,他不该踏出这一步的,萧涵一定会有很多说辞,没想到他偏偏说了圆房
    那一夜是他的禁忌,黎秩死都不想再提起,萧涵却非要提!他顿时羞恼,又见萧涵目光隐晦不时看着他的身体,似乎有种意犹未尽的惋惜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黎秩心情霎时阴转暴雨,用力挣开萧涵,愤愤瞪了萧涵一眼。
    登徒子!
    黎秩骂完快步离去,背影匆忙。
    萧涵无端被骂,满腹委屈,不就牵一下手,这也不正经啊?
    幸好萧涵不是个笨的,很快反应过来是他的话不对,黎秩之前警告过他很多次不准说那一晚的事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赶紧追上去。
    枝枝,你听我说,我真的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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