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琼少主也没有想到黎秩会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可他口不能言也不能动,只能任由楼下那么多双眼睛看他,对他指指点点,而后愤愤瞪向黎秩。
    用手帕蒙面,遮住了一脸异样的黎秩扔开手里的铜锣,用上内力扬声道:此人乃是魔教花间派的少主,平生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作恶多端!今日又在此处强抢民女,鄙人看不过眼,遂将此人拿下,还望诸位帮忙联系正派弟子,告知他们此地有魔头!
    说话间,黎秩侧身一让,让身后瑟瑟发抖的侍女露了一面。
    一听到魔头,再看那侍女也是容颜清丽,惹人怜惜,且是一脸害怕,楼下人群便炸开了锅,指着白琼少主骂了起来,还有人朝他扔鸡蛋。
    白琼少主惊呆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黎秩,仿佛有着许多话想跟黎秩说。然而黎秩没搭理他,提剑一跃上了屋檐,惊起楼下一阵呼声。
    黎秩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月下。
    楼下人群惊呼一声高过一声,都在议论着武林高手的话题。
    而扔下白琼少主后,黎秩没多久就因体内药性涌上,落到了一个僻静的街角,他浑身使不上力气,不得不扶着一处院墙才站稳,缓了好一阵,待他扯下面巾时,双眼已泛了红。
    黎秩身上很热,不知源自何处密密麻麻传遍全身的热,内力却冰冷,在经脉流淌肆虐,让他如临冰川。
    他被冷得裹紧了身上那件料子上乘的华贵披风,与此同时,光洁的额头上又被热出了一层细汗。
    黎秩深一呼吸,披风上一股淡淡的沉香涌入鼻腔,清淡的沉香透出几分冷肃的意味,让他怔了一下。
    不可否认,他现在很想见到一个人这件披风的主人。
    萧涵
    黎秩低喘一声,不想发出的声音竟是透着媚意的沙哑。他徒然一震,死死咬住苍白的唇瓣,绝不让自己再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可是
    热潮一波一波蔓延至四肢百骸,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黎秩有些无措。他以内力镇压,冷热两股气息在体内交错,不亚于让他隐疾复发,且更加难受。那热潮并不让他感觉到疼,只让他控制不住想要与外人靠近,接触。
    花间一醉,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解毒,否则便会死。
    黎秩想起这话,就恨不得将白琼少主挫骨扬灰不,只是这样还不能解他心头恶气,待解了花间一醉,他下回见到白亦然,定要抓住他!
    他不是爱穿裙子吗,那就让他进春华楼,让白海棠看着他,不给伏月教赚足十万八万两,休想离开!
    对,他要解毒
    黎秩不想死。
    他攥紧披风一角,深吸口气,带着一身决绝朝春华楼走去。
    入夜后才开张的春华楼,乃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勾栏,加上白海棠的花魁之名,平日里都很是热闹,后院却格外安静,尤其是白海棠的小楼。
    黎秩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才赶回小楼,后门的暗卫认得他,于是一路无人敢拦,只是见他情况不对,路上几度跌倒,便有人跑去禀报,待黎秩走到楼下时,燕七正好赶过来。
    黎教主燕七一脸惊喜。
    黎秩并未留意燕七的表情,他双腿发软,幸而及时抓住燕七的手稳住身形,他抬起泛红的双眸看向燕七,急切道:你家世子,在哪儿?
    燕七见他面色古怪,便道:在楼上沐浴,黎教主,您怎么
    未等燕七把话说完,黎秩已脚步趔趄跑上楼梯,快得惊人。
    应是急得用上了轻功。
    燕七呆了一下,忽然一拍脑袋,惊道:不好,世子他醉了!
    泡在酒坛里一天的世子殿下,刚刚发酒疯喊着要沐浴,而黎教主一看就是出了意外,许是中了什么药,这时去找世子,世子能帮得上忙吗?
    尽管如此,燕七也不敢上去打扰,更不敢不管黎秩,他急得团团转,思虑再三,朝燕八的房间跑去。
    燕八擅医,为了黎教主的安全,先去找他待命再说吧。
    庆春楼上。
    黎秩走后没多久,侍女就将她家白琼少主放了下来。
    然而群众的力量不容小觑,发现小魔头要跑大家都很激动,白琼少主施展轻功,才狼狈地逃了出来。
    白琼少主衣服和妆容都乱了,他恨得牙痒痒,只得先回住处换衣服。侍女战战兢兢立在一边,生怕少主想起刚才她没及时救他的事降罪。
    白琼少主打开衣柜,手顿了顿,还是挑了一套素色的男装。
    侍女眼里略过几分意外,犹豫了下,安慰道:少主,您受苦了。
    不提也罢,一提此事白琼少主就是一肚子火,我何时做过那些恶事?黎秩他这个魔头竟然妖言惑众!
    侍女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白琼少主气愤地穿上衣服,黎秩越来越小气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竟然将我挂在楼上任人唾骂!
    侍女似是不大赞同,小声反驳道:可是黎教主他中了那药,定会心生怨恨,说不定回头还会
    骗他的你也信?白琼少主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花间派那么多年,何曾听过教中有什么圣药?什么花间一醉?从头到尾就只有杨花露!
    只是说到此处,白琼少主又解气地笑了,可他还真信了。他越是运功药性就发作得越快,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找男人解毒,此刻说不定正藏在哪个角落里用内力苦撑,越是如此,他就会越难受,也定会吃尽苦头。
    侍女闻言愣住了。
    白琼少主边穿外袍,边安抚侍女,放心,待十二个时辰后杨花露的药性便会自己散了,那时黎秩就知道药是假的,不会回来找我晦气的。
    侍女还是很不放心,可若黎教主真的信了,去找了
    话未说尽,白琼少主哪能听不懂,他望向铜镜中的翩翩美公子,突然就被自己美笑了。他慢悠悠地系着腰带,不以为意道:不可能,黎秩做不出这种事。本来我只想让他服个软,求我一句就行,谁成想他如此烈性,枉费我一片好心提醒他绝杀令一事。
    侍女哑口无言,暗道少主的好心真是让人难以消受。
    春华楼。
    黎秩已找到萧涵的房间,他竟一掌震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只不过在踏入房门的那一刻,他还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先谨慎地将房门关死了。
    房间里甚是安静,只屏风外传来几声细微水声,他闯进门的动静都这么大了,萧涵竟然没有反应?
    黎秩也不等了,顺路将窗户也关死了,一咬牙走到屏风后,却没想到他做好了准备,萧涵竟靠在浴桶里睡死过去,黎秩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只是花间一醉的药性越来越烈
    黎秩深吸口气,拎着萧涵肩头将人拖出来,利索地扛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萧涵就是醉死过去,也该有点反应。
    倘若萧涵没反应,那黎秩回来找他就白费功夫了。
    万幸的是,萧涵在泡了热水澡后,醉意就已散了大半,在被扔到床上时他还是醒了过来,可身上凉飕飕的,让萧涵先是被冷得打了个激灵。
    大胆!谁
    斥责在睁眼时停下,萧涵呆呆看着站在床边的人,枝枝?
    萧涵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晃晃脑袋,又揉揉眼睛,再抬眼看去,发现站在床边的人确是黎秩无疑。
    到古怪的是,不知是否是因为烛光的映照,黎秩的脸竟红了,下一刻,黎秩还开始解去身上的披风。
    萧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竟未穿衣服,他忙扯过锦被遮住下身,脸也在此刻红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萧涵越想越迷茫,回头又看看床榻,我不是在沐浴吗?
    萧涵还有点记忆,因为身上酒气太重,他便让人备了热水沐浴,也因为今天喝得太多了,他到现在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反应略显迟钝。
    黎秩已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他解开腰带,半跪着爬上床。
    萧涵还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忽然一阵眩晕,被按在了床上。
    黎秩一手压着他的肩头,泛红湿润的双眸望着他,咬唇道:听着,我现在有件急事,要找你帮忙,你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否则我们绝交!
    肩上的触感是无比真实的,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上透着凉丝丝的温度,令萧涵恍然惊醒,他瞪着双眼看向黎秩,你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黎秩气息不稳,为避免自己发出难听的声音,他把嗓音压得很低,低到有些含糊不清,十万火急
    萧涵问:什么事?
    我遭人暗算,中了药
    萧涵面露怒意,又担忧地看着黎秩,什么人?你没事吧?
    黎秩扣住他的肩头,垂眸掩去羞耻,轻喘着道:帮我
    他还是难以启齿将求助萧涵为他解花间一醉的真相说出来,可在这种时候,他能想到的人竟只有萧涵
    那就是萧涵了!
    黎秩捏了捏指尖,没好气道:便宜你也不能便宜别的狗男人!
    萧涵反应了一阵,虽有些不明所以,倒也很赞同,这话说的对,外面那些狗男人哪儿能比得上我?
    黎秩还是很生气,红着眼睛瞪他,是,你比他们还狗!
    萧涵见黎秩脸色很不对劲,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似随时要倒下,他既是担心又是冤屈,不是,为什么你回来后就骂我?你这样好没道理
    闭嘴!黎秩不想听萧涵说话,他也快要听不进去了,热潮再次涌上,让他头脑昏沉,忍不住想要贴近萧涵他缓缓俯身贴近萧涵耳边。
    帮我
    低哑的嗓音落在耳边,萧涵耳尖一热,快速红了起来。
    而黎秩身上也终于没了力气,竟直直倒在了萧涵怀里。
    萧涵手忙脚乱接住黎秩,碰到他的手腕时,萧涵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热度。不是从前黎秩病中那种滚烫的温度,他的肌肤上也是一片潮红。
    黎秩说不出来求欢的话,他想拉开萧涵遮羞的锦被,萧涵却不让,还与他拉扯不放,他便闭眼道:我中了催|情|药,你帮我,否则我会死
    话音落下,萧涵忽觉一股热潮涌上头脑,脸色爆红,大脑也空白了一瞬,他大概明白了黎秩的意思。
    黎秩要他帮忙,其实是要
    睡我
    黎秩细弱的嗓音似带上几分哭腔,浑身上下也在细密颤抖。
    此时此刻,无疑是黎秩一生最狼狈的时刻,他将所有的尊严与骄傲全都丢了,只为了求一个男人,他想远离的男人睡他,可他还是想活
    黎秩纠结而又痛苦,却还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萧涵身上。
    萧涵耳尖一抖,呆滞许久,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还在做梦,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黎秩的身体变化。
    这是真的!
    本以为是失恋,没想到一天之内又来了个巨大转折!意外之喜来的太快,萧涵呆了好一阵才回神,他抓住黎秩的手,竟紧张到变成结巴。
    枝枝小姜,黎秩,那个会不会太快了?
    身上那把火烧得太过炽烈,黎秩什么都没听进去,他靠在萧涵肩头,皱了皱鼻子,怎么有酒味?
    萧涵老实地说:我喝醉了。
    你喝醉了我怎么办?黎秩一听,急得连余下几分清醒都丢了,他撑起身,扯住萧涵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不许醉!快点办事,办完再醉!
    把如此神圣的事情,当做是在办事?萧涵无法理解地看着黎秩。却见黎秩脸色异常潮红,往日清冷的双眸正湿漉漉的望着自己,嘴唇也透着一抹嫣红,这般着急的模样实在是
    有些可爱。
    而萧涵并未答应,他故作苦恼地说:可是这样一来,你以后就不会理我了,我想跟你做最好的朋友,请你不要侮辱我对你纯洁的感情。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黎秩忍无可忍,暴怒道:不会!我不会不理你!以后还是你最好的朋友!世子殿下,你看这样你满意了吧?
    黎秩身上难受得紧,气道:快点!救人如救火唔!
    一只大手按在黎秩后脑勺,将他拉了下来,萧涵嘴角那三分刚扬起的得逞都还未收起来,便温柔而强势堵住了黎秩的唇,让后者猝不及防。
    黎秩双眼瞪大,全幅心神愣在此刻,萧涵为什么要亲他?
    只是花间一醉的药性太强,黎秩意识慢慢昏聩,他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似乎他与萧涵的位置被调转过来,光顾中,萧涵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醉的是我不是你,你记得要负责的,否则我就不干了。
    黎秩听到这个醉字,再一听萧涵说不干了?心头就是猛地一跳,这怎么行,他都丢尽脸面去求人了!
    因萧涵这一句话,搞得黎秩一直胆战心惊,时刻谨记这话,生怕萧涵没来得及办事,或是中途醉倒。所幸苍天开眼,萧涵坚持到了最后
    然而其实第一次发泄的时候,黎秩就已经感觉到药性在快速消散。
    他突然有种其实不必萧涵帮忙,他已经解去花间一醉的直觉。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萧涵箭在弦上不可能停下。
    完事后,萧涵卷起锦被熟睡过去,黎秩浑身难受,双眼发红瞪着他,刚刚这家伙居然在他耳边一直重复我喝醉了,无视了他的喝止,这般掩耳盗铃一直做到最后,还敢睡?
    骗子
    黎秩恨得咬牙切齿,狠狠踹向萧涵屁股,但他现在暂时没什么力气,这一脚对萧涵也是不痛不痒。
    醉梦中的萧涵往床内缩了缩,还砸吧嘴巴,仿佛梦到了什么好事。
    黎秩披上衣服,双腿发着抖爬下床,抽出长剑指向萧涵。
    好想杀人啊
    可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世子,哥,你们谈完事了吗?可有什么需要?燕八的声音传了进来。其实门外不止他一人,方才的动静那么大,他们不可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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