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惊异抬头,“改名?不是直接易姓吗?”
    “雪照想要亲自为你取命。”顾齐光想起晏雪照眼带骄傲地对他道‘我闺女的名字当由我来取’,忍不住笑了笑,“他还不让我插手。”
    阿容抿嘴道,“若没有顾叔叔把关,阿容心里头还有些忐忑呢,真不晓得爹爹会取出怎样的名字来。”
    顾齐光摇头笑,“雪照他虽不爱文墨,却读过不少书的,阿容大可放心。”
    “那少主一事……山庄里的弟子不会觉得奇怪吗?突然冒出一个少主来。”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们又对你爹爹颇为推崇,必定不会抵触阿容的。”
    阿容放下心,想起山庄里头的人们,心思活络起来,“顾叔叔带我下山瞧瞧吧!阿容还没有仔细逛过山下呢。爹爹带出来的弟子,一定都很厉害吧。”
    顾齐光笑着应下了,听了阿容最后一句却笑道,“你爹爹惯爱放养,那些个弟子大多数都是自学成才的吧。”
    “爹爹是庄主,就不管这些?”
    “雪照一日是葬剑山庄的庄主,江湖中人就不敢轻易冒犯葬剑山庄,山庄内的弟子外出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便会被人礼待三分,这便是你爹爹的用处了。”
    阿容闻言笑叹,“爹爹这么厉害啊。”
    顾齐光笑容温煦,“也就你敢随意开你爹爹玩笑了。”
    “不啊,顾叔叔也可以啊。”
    两人到了山脚下,来往的行人多起来,见了顾齐光都恭恭敬敬地唤他“灵均先生”,然后眼带好奇地偷偷打量阿容。
    有一个年纪小些的少年,自以为小声地问旁人,“庄主夫人旁边的姐姐是谁啊?”
    旁边的人面色很是尴尬,扯了扯少年的衣袖,连忙拉着他跑了。
    不过一阵功夫,这处便只剩阿容与顾齐光两人了。阿容不明所以地问,“庄主夫人?谁啊?”
    见顾齐光不回答,阿容抬头,“爹爹什么时候有夫人的?阿容怎么没听他提过?”
    顾齐光被阿容扯了衣袖,低下头来,微笑道,“没有,他们说笑而已。”随后率先迈出一步,“集市便在前头了,阿容跟上来。”
    “哦。”阿容应声,立马跟上去,随即突然反应过来方才那句话的意思,面色精彩起来,又是想笑又是憋着的。
    顾齐光则装作没看到,只是有些心疼阿容憋得通红的面色。
    阿容看着顾齐光文雅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会被叫做“庄主夫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又要照顾爹爹起居,生得又格外好看,且在她到来之前,这山上头只有爹爹与顾叔叔两人住着。换作她,也是要暗地里调侃几句的。
    接近年关,晏雪照仍是没有回来,阿容不禁有些着急,生怕晏雪照出了什么事。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晏雪照虽功夫了得,却备不住有些小人暗地里使阴招害他。越是这般想就越是焦虑,饭都吃得少些了。
    她重重一叹,“当初要是我陪爹爹一起去就好了,也不用别人扮作我的模样了。”
    顾齐光安慰道,“若是你去了,你爹爹或许还会放不开手脚。没事的,我有预感,他很快就能回来。”
    待阿容看上去安心一些,顾齐光才叮嘱她早些休息。
    谁知,这夜竟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一袭雪衣,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叫人看不出行迹来。随后,他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山顶。
    冬夜最是月朗星稀,皎洁的月色与雪白的地面相互照映,纷纷扬扬的雪花悄然降落,构成一幅安谧的冬雪夜景。
    阿容的窗前多了一个人影。
    他的目光静谧温柔地渗进窗内,裹夹着浓烈却温和的思念,丝丝缕缕地将屋内侧躺着的纤细人影紧密包裹,深入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  晏雪照:o(* ̄▽ ̄*)ブ那里有山鸡!
    十一:(★ w ★)庄主大大好腻害!
    无名男子:(t_t)就我是苦力……
    ☆、香闺温存
    阿容觉得有些冷。
    侧过身来发现窗户竟没有关严实, 她没有细想,挣扎着起身, 走至窗前。
    她的手放在了窗棂上, 眼前一片阴影遮住了月光,那个逆光的高大男子温柔地笑着, 轮廓散发着皎洁的柔光, 他唤道,“阿容, 我来了。”
    阿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起来,她的喉间发出无声的欢叫, 生怕发出声响来吵醒了顾齐光,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露出一双弯成浅月牙的眼睛,月色下如琥珀般发着湛透的光亮。
    “三哥哥!”阿容的笑容收不住,眼里却有些湿意, 她伸手拉着了谢昀的袖袍,入手一片冰凉, 她微蹙了眉头,“大冬天的,外边很冷吧?三哥哥先进来说。”
    谢昀笑着颔首。他其实不冷的, 但他想进去。
    阿容则急急跑到门口,打开房门,从门后探出半截身子,压低声音喊, “三哥哥,这边!”
    屋内果然暖和得多,细嗅之下还有炭火淡淡的暖香。谢昀立在门口,将大氅脱下,掸了掸雪,这才缓步走入内室。
    阿容正在给谢昀倒茶,好叫他暖暖身子,谁知却被他从身后贴上,紧实的躯体散发着热意。猝不及防下,阿容险些泼了茶水。
    谢昀从她的手腕抚上壶把,替她握住,放下,随后安心了似的双手环住她,低低叹道,“让我抱一会儿……”他呼出的气息夹杂着冷梅和霜雪混合的清香,均匀又温和地铺在阿容的头顶。
    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阿容听出了他的疲惫与眷恋,很体贴地没有说话,只静静任他抱着,沉默却温馨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水沉木也格外识趣地散发出一缕缕内敛的幽香。
    良久,谢昀的双臂渐渐松开,黑黢黢的屋里看不清谢昀的神情,只听他略微有些低哑地问,“阿容在这边过得如何?”
    “三哥哥放心,爹爹对我很好,可是最近爹爹都不在这里的。哦对了,这里还有顾叔叔,就是灵均先生,他对我也很好。总之,我在这里挺好的。”阿容惯来喜欢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的喜悦。
    黑暗中,谢昀回道,“可是我过得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阿容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可怜巴巴的委屈。
    “这么久没有见到阿容,叫我很是难受。”谢昀将阿容温软的小手攥进手心,心里叹道,阿容这般喜欢这个地方,他要带走她就更难了。
    随着嘻嘻两声,谢昀怀里偎进了一个馨香的小身子,她动了动,选了个舒坦的位置,这才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谢昀的背,“阿容也想三哥哥呀。”
    她的小手在背后胡乱地拍,带来一丝丝的痒意,月白细绸的里衣微微敞开了领口,两片薄薄的锁骨流畅而清晰。谢昀因为习武的关系,夜视能力极好。
    “阿容把外衣披上吧。”他顿了顿,移开视线,“省得着凉。”
    “三哥哥身上很暖和啊!”阿容爱昵地环住他,小丫头一般撒娇,随后笑道,“要不我们偎着被子说话?爹爹怕我夜间着凉,备的是冰蚕丝的被子,又轻盈又保暖。”
    她咕叨着拉了谢昀往床边走,自己率先坐上去,一捞被子将自己围住,随后亮晶晶的眼朝谢昀看过来。
    “阿容,你知道邀人上.床是什么意思吗?”谢昀的眼神很复杂,有些火热,更多的却是无奈。
    果不其然,阿容的面上带着理所当然的天真娇憨,“三哥哥?我们小时候不是也同眠过吗?”
    “阿容,这不一样。”
    “不一样?”阿容迟疑又懵懂地看他,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却又说不清楚,因为从未有人提点过她。
    谢昀没有回答,他渐渐靠近床边,高大的黑影叫阿容微微屏息。
    他在床沿坐下了,侧过头来,将阿容连同她的冰蚕丝被子一并捞过来,置于腿上。
    “三哥哥……”阿容觉得自己像是处于襁褓之中,被他这样裹起来抱着有些不自在。
    谢昀低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阿容面前,夹杂着低不可闻的轻笑,“阿容不是说,没有妹妹会亲自己的哥哥吗?”他覆上阿容的唇,轻轻碾转了一下便离开,“我以为阿容懂的。”
    阿容面上泛起胭脂般的红,心想所幸三哥哥看不见。
    “这就是不同之处啊。”谢昀眼带笑意地看着阿容的面色,轻微地喟叹一声,再一次贴上,得寸进尺地深入其中。
    直到阿容的呼吸越发急促,谢昀才放过她,他轻抚着阿容的背,想起一事来,“阿容不是喜爱看话本子么?里头没有写这个?”
    须臾,阿容才把气喘匀,却仍是有些晕乎乎的,她没有心思细想谢昀为何突然有此问,只老老实实地回答,“有、有啊。”
    “这个之后呢?”
    “啊?”阿容不明所以,“之后,就,走人了啊……”
    谢昀笑容一滞,轻咳一声才道,“哪一出戏是在床上,拥抱,亲吻,然后呢?才子和佳人做了什么?”他本是不愿阿容明白这些的,但他看了阿容懵懂单纯、毫无戒备的眼神后,觉得有必要叫她知道了。
    阿容面色越发地红透了,小声嘀咕道,“三哥哥不是不爱看这些嘛,为何就问起来了呢?”虽是这般说了一句,她仍是认认真真地答,“然后亲了这里。”
    她的手覆在那截细长白皙的颈项上,微微仰起脑袋,红着脸颊,竟有些妖精似的魅惑。
    她想起屋内黢黑,谢昀许是看不到的,正要开口解释,却觉得有些羞于启口,犹豫间却见谢昀已然低下了头,温柔地覆在她方才碰过的地方。
    阿容这下才晓得,谢昀竟是看得见的!
    谢昀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那截白如暖玉的颈项上,轻柔地啄,温存地贴,却没有留下丝毫红痕。
    阿容觉得有些痒,她笑了几声,随后却哼道,“我还以为这屋里这么黑,三哥哥看不见呢!”她似乎没有感受到此举的情.欲含义,甚至笑着推了推谢昀的头,“三哥哥,好痒……”
    谢昀眼里的火热被她的懵懂浇了个透凉,他无奈地摇头,“话本子里边还有下一步吗?”他是在有些不明白,阿容喜爱看闲书,而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里头多多少少都会有这些东西,他的阿容竟是丁点都不晓得!
    想着阿容日后的生活里应当不会出现什么女性长辈,谢昀觉得引导她的重任算是落到自己头上了。
    “然后是……”阿容细细回想,想起来了,欢喜笑道,“翌日一早,佳人和才子在红木大床上悠悠转醒,佳人说她有些疼,才子说他下回会温柔一些……”
    阿容仍在嘀嘀咕咕,“每每到这里,我都不明白佳人为什么疼,才子打她了?不应该啊,他们很相爱的……”
    谢昀堵住阿容的嘴,随后叹道,“阿容是看了删减版的话本子。”
    “那……未删减的何种模样?”阿容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要删减呀?”
    谢昀默了一瞬,终于将阿容搂紧,她和她的冰蚕丝被子一样柔软细滑,乖顺地偎在他怀里。
    “日后再与阿容说吧。”
    阿容被吊起了胃口,他又卡住不说了,自然是不依的,两人闹腾了许久,这才觉得该歇息一会儿了。再不睡一下,兴许就能见到日出。
    翌日天还未亮,谢昀便从阿容的床上下来,将外衣披上。系腰封的时候看见阿容翻了个身,俯趴着眯眼看他,然后懒懒地伸出一只胳膊来,揪住他的衣摆,含糊又甜糯地问,“三哥哥去哪里呀?”
    谢昀附身在她饱满红润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眼含笑意道,“我重新上一道山,正式拜访一下葬剑山庄。”
    “噢噢。”阿容胡乱地点了点头,兴许都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便又睡了过去。谢昀看得好笑,又细细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悄然出门。
    顾齐光是一介文人,山底下的弟子又不及谢昀武功高强,因此他昨晚这一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了。原本他还担心晏雪照在他不能偷偷与阿容温存一会儿,幸而晏雪照并不在庄内。
    谢昀再一次上山,已是一幅彬彬有礼优雅从容的模样,他备了礼,态度谦和地前来拜访葬剑山庄。
    阿容已经在顾齐光那里说过了,顾齐光自然没有不见之礼。
    “你便是那一人退敌万数的玉京王爷吧。”顾齐光伸手示意谢昀坐下,“果然后生可畏。”
    见顾齐光没有自居为国舅爷,谢昀从善如流地回道,“灵均先生,久仰。”
    顾齐光温和地笑了笑,“听说你与阿容感情甚笃,在宫里对她照拂良多,灵均先谢过了。”谢昀一听顾齐光这话便晓得,顾齐光是真正地将阿容当作亲人看待了。只是他不知阿容与自个儿真正的关系,只当他谢昀是关爱妹妹的兄长,这才有这番道谢的话语。
    “照顾阿容,是我分内之事。”谢昀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看了阿容一眼,唇角弧度也柔和愉悦。
    顾齐光心中升起一丝怪异感,觉得谢昀这个兄长的眼神有些过分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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