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演的一手好戏,自以为骗过了李氏。却不知道李氏对于二人的谋划早已了然,故意不点透二人的小把戏罢了。
    “呃。”
    陈广德伸出手指沾了些灰尘,往嗓子里一钩,肚子里的酒水顿时倒灌,身子一抖,哗啦一声呕吐物全洒在地上。
    “爹,您没事吧爹,您别吓我。”陈生这一刻演帝附体,眼泪朦胧,双手紧紧的拉着父亲,声音仿佛无比紧张,眼睛却往李氏哪里瞟。
    “孽子,还不去给我打水洗脸。”
    “哦。爹,您在床上坐会儿。”
    陈生一溜烟跑去打水了。
    陈广德坐在床头,假装醉眼惺忪的喊了两声,“夫人,夫人。”
    李氏纹丝未动,适才陈生跟自己说过,李氏现在肯定在装睡。如今,仔细观瞧,果然李氏的呼吸和睡觉是不一样的。
    心里不由的慨叹,陈生这小鬼精灵的聪明。但是陈生也没有想到,李氏会因为担忧父子二人不睦,而去偷听父子二人的谈话。
    见到李氏一直不说话,陈生在心里稍微一酝酿,便开始说“胡话”。
    “你怎么睡着了,你是怕我了教训你吗?”
    “你相公我虽然有点古板,但是不至于教训你,你知道今天不给我面子,是错的就好了。”
    “你一个女人家,不懂事我也不怪你,但是我得告诉你,是我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跟大哥去吵去闹,他是我大哥。当年我小的时候,被人欺负,大哥为了我,让人家打的头破血流,最后族学因为这件事情开除了他,说实话你可能不信,大哥在我们四兄弟里,读书资质是最好的,最后却成了木匠。大哥心里难受,我心里也难受。”
    “大哥知道我喜欢读书,刚成亲那些年,总是偷着攒银子帮我买书,不然你以为家里那些藏书怎么来的,这些恩情你是不知道的,我也没跟你说过。所以大哥不论怎么对我,能忍我都能忍了。”
    陈生拿着簸箕端来一些土,将陈广德的呕吐物扫的干干净净,挤眉弄眼让他跟李氏说一些李氏的好话。
    “呃。”
    陈广德像模像样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看了李氏一眼,继续说道:
    “夫人,我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我们陈家都对不起你,但是你也要相信我,我会努力操持好这个家的,让你跟陈生还有子姝过上好日子。”
    “我们还要一起看着陈生跟子姝长大,看他们成亲,育儿。”
    陈生见到陈广德说的差不多了,多说反而无益,对陈广德说道:“爹,您喝多了,说那么多肉麻的话,我娘也听不见,您还是赶紧睡觉吧。”
    “我没醉。我就是要说给你娘听。她睡着了,我才敢跟她说,你娘脾气大,我怕她罚我。”陈广德坐在床头颇为神气的絮絮叨叨。
    “那年,你肚子里有了子姝,我在外面有事情耽误了,你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自己挺着肚子就跟着爹娘下地了。我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将你的好记一辈子。我陈广德说了你那么个好媳妇,这一辈子值了。”
    “爹,睡吧。”
    “我不睡。”陈广德一摆手,推开了陈生。
    往日里,陈广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今天借着这股酒劲,又知道李氏在偷听,便叨叨没完没了。
    李氏的头微微的缩在被子里,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
    陈广德的一番话,勾起了太多的回忆。
    陈生干脆做在一边,看着父亲自己在哪里唠叨。心里感觉挺奇怪的,老娘躺在被子里,哭的一抽一抽的,明显在装睡。父亲说话,那么慢条斯理,明显是在装醉。
    但是偏偏知情的人只有自己一个。老妈以为自己装睡没有人知道,老爹以为自己装醉,媳妇不知道。
    就在陈广德发泄的不知道有多么开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四叔,不好啦,四叔,我家出事了。”陈云龙焦急的拍着大门。
    陈广德咕咚一声站起身来,非常麻利。李氏也一掀被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陈广德瞪大了眼睛,对李氏说道:“你在装睡?”
    李氏擦拭眼角的泪痕,鄙视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装睡?”
    “爹,你俩还有心思拌嘴。”说话的功夫,陈生已经收拾好了,穿戴整齐,从床上跳了下去。
    推开门,见到来人真的是大哥陈云龙,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陈生知道大伯父家里很可能真的出事了。
    “大哥,怎么回事?”
    “我爹让人家打了,我娘也不见了,我二弟也不见了,到底该怎么办?我一点都不知道?”陈云龙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哭的语无伦次。
    陈广德担忧的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焦急的声音有些尖利,“看我干吗?你大哥让人打了,还不赶快去家里看看!”
    陈广德如蒙大赦,带着陈生快步赶到了大哥家。李氏也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陈子姝往大哥家里赶。
    推开大伯父家的大门,大伯父家里乱七八糟的,陈云龙站在旁边一个劲的掉眼泪。
    大伯父此时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腿上绑着绷带。
    “逆子,谁让你喊人的。我死了也不用他管。”
    陈宏德对着陈云龙大生训斥说道。
    “爹,我不叫四叔,咱们家怎么办?那群恶人再来,我怕他们打死你啊。”陈云龙哭着说道。
    在陈广德眼里,陈宏德一直是让人尊敬的兄长,尽管他做了很多对不起的自己的事情,但是年幼时候的关爱,让他难以忘怀。在他印象中,每日里自己跟父亲下田劳作,而大哥在四处在村里找木匠活,每天要忙道很晚,就是为了让大家又一顿肉吃。
    可是这个当初如此疼爱大家,为了大家付出那么多的人,竟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大哥是一个连媳妇都怕的要死的男人,怎么可能得罪人,而且他刚刚离开祖祠没有多久,就被人打了,莫非是大嫂家人干的?
    “大哥,告诉我,是谁干的。”
    “我不用你管!让我死了好了,我没有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弟弟。”陈宏德冷冷的对陈广德说道。
    “大哥,先前的事情咱暂且不提可以吗?我现在就想知道,是谁做的?”
    陈广德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虽然他是一个儒雅的读书人,但是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沧州人。
    沧州人大多数习武,而且性格暴烈,当家人受到侵害的时候,被压抑住的性格,会瞬间被引爆。
    看到陈广德眼神里透射出来的关切,触动了陈宏德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你走吧,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自己会解决的。”陈宏德摇摇头说道。
    “云龙,到底怎么回事?”陈广德扭头对陈云龙问道。
    “孽子,不许讲。”陈宏德大生喝到。
    “说。你爹都这样了,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虽然跟你爹有矛盾,但是我也是他亲弟弟,谁欺负我大哥,我就跟他玩命。”
    “今天四叔您赶集出去,就来了一拨人,说我二弟跟他们比武输了一百两银子,人已经被他们扣下了,让我爹天黑之前,凑够五十两两银子送过去,剩余的五十两可以慢慢还,一时间我爹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便求那人宽恕些时日。”
    “那些人不允,今天晚上果然又来了,见到我爹没有钱,便对我爹一顿拳打脚踢。”
    说起挨打的事情,陈云龙一脸的畏惧之色,陈云龙也是会武术的,但是对方依然能够让他如此的恐惧,看来不是一般的武术高手。
    “大哥,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兄弟。不就是一百两吗?我都给你也不是问题啊,你又何必纵容大嫂作出这种诬陷我声誉的事情呢?”
    “哎。都是我一时糊涂,云川作出如此丢人的事情,我如果跟你谈起这件事情,我怕你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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