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哥呢明子?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啊?四儿的声音在外屋响起,鲁意浓知道是大明子回来了。
    郭哥见朋友去了,说是外地过来的。说话的这个是大明子。
    外地的?谁啊?
    不知道。
    女的啊?男的女的??
    没说。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他干嘛啊?郭哥又不是我媳妇儿,管他男的女的呢!嗳,是不是给你闲出屁来了?
    我这不是好信儿问问嘛,还寻思你能知道点啥我们不知道的呢嘿嘿
    甭指望我,我跟你们一样,没啥特殊的。
    鲁意浓有一打无一打地听着屋外的俩人逗壳子,心里头明镜似的,他们这群人都是异性恋,就他自己不一样。
    要换了以前,他一准得老高调了,绝对360度无死角的展示自己那得天独厚的性取向。
    现在的他,吃得了苦、挨得了饿、忍得了气、抗得住包,他就像神话里那些要历劫的散仙一样,经过下界的历练之后开了灵窍,知进退、懂分寸,说话办事知道先看个眉眼高低了。
    他现在心里有点乱,攥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刚刚他与甄东北的短信聊天记录,以前他才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他很快乐,因为不懂忧愁,现在这样患得患失真是要疯了。
    郭立一夜未归,第二天由四儿带队,去了刚刚接单的施工现场,这店好像要干个面包房,设计方面人家主人已经有了可心的方案,他们只管出力就ok。
    临近五一,冰城也渐渐热了起来,尤其鲁意浓是出苦大力的,随便动动就一身汗。
    经过这俩个月的磨练,他现在一个人抗一百斤的袋子出入已经完全没有问题,手臂上的肱二头肌被他操练得嘎嘎像样,楞是楞、角是角的,特阳刚、特结实。
    他现在出工粗帆布料子的工装里面只穿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老爷子的衣服他舍不得穿出来干活,他宝贝的紧。
    这会儿已经忙了一个来小时了,鲁意浓干脆把藏蓝色的工服外套一脱,只穿一件跨栏背心抡起刚刚被装满重物垃圾的麻袋就往外面的小货车上抗。
    他们不但负责装修,还得给人狍给人拉走。
    鲁意浓感到奇怪,他今天总觉得有人在偷看他,那种感觉很强烈,可每当他回过头去四下里张望时却总是一无所获,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的工服被他随手扔在一个用来上下时踩踏的折叠椅子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鲁意浓再次勐地扭头,身后依旧空空如也。
    他的白色跨栏背心已经被他自身分泌出来的汗水还有屋子里的灰尘涂鸦成黑色。
    他爱干净,所以他始终坚持自己,没听工友的劝说把白色换成黑色,宁可每晚蹲在厕所里洗,就是不爱穿黑色的跨栏背心。
    鲁意浓的跨栏背心已经被他的汗水打透,整个贴在身上,让他上半身的肌肤在白色的棉线下若隐若现。
    雄性的味道。
    阳刚的味道。
    宽大的蓝色帆布裤子下是一双几经磨损的白球鞋,不是鲁意浓买的,是他捡四儿不要的。
    心里的那道坎儿鲁意浓早过去了,他依然还是原来那只骄傲的公孔雀,在他拥有美丽的同时也有了脑子。
    美丽与智慧并存。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要想如鱼得水,就得能屈能伸,刘乎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有傻子才顽固不懂变通。
    鲁意浓战胜的是他自己,打破的也是他自己,所以捡剩又算得了什么?既省钱还解决脚下问题,何乐而不为?
    毫无形象地伸手往上提拉了一下松紧带的裤腰,歪着脑袋拿胳膊肘子蹭蹭脑门儿,鲁意浓看了俩眼对面的街道,没什么异常,拎起倒空的麻袋转身上了六阶台阶进了屋。
    整整一天,鲁意浓也没发现偷窥他的人到底在哪儿藏着,反正他就是觉得有人盯着他。
    傍晚快要收工的时候,有个长相朴实的少年来找他们团队里的木匠,赶巧木匠还有个活就先走了。
    大明子跟鲁意浓说那少年是木匠小穆的表弟,来冰城投奔他,木匠不在,让鲁意浓待会儿把这孩子捎回去。
    怎么我捎啊?你们不跟我一起回吗?鲁意浓疑惑不解地问大明子。
    宾西那头出了点岔子,刚郭哥刚打完电话,我们负责那头儿的所有人都得到现场去一趟,所以只能麻烦你了小秋。
    哦,哦哦那?没事儿吧?
    有没有事儿现在也说不好,得等去了以后才知道。
    行。待会儿那我就先带小穆他弟弟回公司,你们那头儿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来电话。
    哦了。
    鲁意浓有时候会因为自己表现良好,说出了特别走心的话而自己偷偷给自己点个赞,然后一个人再在心里狠狠表扬一番自己。
    必须得表扬啊,要换了以前,他哪能说出你们那头儿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来电话这么局器的句子啊?
    下了工,鲁意浓伸手拍拍大明子的肩膀,挥挥手领着小穆的表弟潇洒地走了。
    在熬过了最初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后,终于靠自己双手赚到了钱的鲁意浓又重拾了信心。
    夕阳下,他的笑容直达眼底,内心一片光明。
    木匠小穆的弟弟叫何雷,他本来安静的跟在鲁意浓的身后,可走在前面的鲁意浓不知道为何突然停下脚步。
    何雷侧眼看过去,只见鲁意浓仰起脸望向金乌四合的天空,那双小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用一只手遮在眉骨前挡光,仍旧不肯作罢地仰望着火烧云似的天空。
    秋哥,你在看什么?何雷见他看得如此专注,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口。
    没什么鲁意浓微笑,他在看住在天上的爸爸。
    想要告诉老爷子他已经挣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笔钱,没有作弊,是他自己真真正正赚来的,不知道老爷子在天上知道了会不会开心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儿媳妇给追回来,跟他复婚哒!
    走。冲着天上的云层傻笑够了的鲁意浓倍儿帅气地冲何雷下达了命令。
    很快,他们二人上了回公司的公交车,一上去靠近下车门的位置就有一个空座,何雷让给了鲁意浓,后者没跟他客气,出了一天的力气,挺累的。
    一屁股坐下来,不由自主地就把裤兜里的手机摸出来,按开了机,再再再再一次的看起昨儿他勾搭甄东北的短信记录。
    心里长草,蠢蠢欲动,到底没耐得住寂寞,手欠的又给甄东北发去一条骚扰信息:
    【嗨~】
    没出一秒钟,对方就回了回来:
    【嗯哼~】
    鲁意浓挺无语的,他又对他前妻有了新认识,恍然大悟他前媳妇儿真是骚出了新高度。
    皱眉,黑着脸,低头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抱歉,我又发错了,所以你又收错了。】
    【哦。】
    【怎么?不是你宝贝你挺失望呗?】
    【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鲁意浓看着最近回复回来的这条信息简直火大,死拧着眉毛敲回去:
    【有啊,我在追求你哎,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你认识我?】
    【不认识才追你啊,现在不就认识了。】
    【怎么追?光拿嘴么?】
    【不行么?】
    【来点实际的。我是个爽快的人,所以喜欢爽快的人。】
    【求赐教何为实际。】
    【行动起来!】
    【我正在行动。】
    【你指发短信?】
    【除此之外我还幻想着你舔屏呢宝贝儿。】
    【宝贝是你。】
    【死板。】
    【和你聊天挺有意思。】
    【彼此彼此。】
    【那回聊,我有事先下了。】
    喂喂喂!什么叫我有事下了?难道他当他们在qq聊天么?严肃点!咱俩在短信好码?!
    下什么下?往哪儿下???
    鲁意浓继续皱眉看着他的手机屏幕,甄东北说下了还真是下了,发完那条短信之后就没在给鲁意浓回复任何信息。
    鲁意浓不死心,拿着手机琢磨琢磨,忍不住又给他发过去一条信息:
    【真下了?下哪儿去啊???】
    甄东北没回。
    【说话啊,你不配合我,我怎么追你啊帅哥( ̄ ̄)(】
    鲁意浓本来不想在短信末尾添加那么可耻的卖萌表情的,可他想来想去还是弄上去了,如果不加个表情,搞得那么严肃,到时候万一被甄东北拒绝了得多尴尬啊,这样加上表情完全可以解释为玩笑的。
    甄东北还是没回。
    鲁意浓捏着手机看了又看,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的表情,叹口气,默默地把手机收好,然后抬起头来,扭着脸望着车窗外迅速向后倒退的街景。
    不同的城市也还是在同一片蓝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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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会玩!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俩个人终于到了他们公司所在的小区,下车后还要步行大约十分钟左右才能到他们公司。
    双手插在裤兜里的鲁意浓虽然很狼狈但他的颜值高,所以看着还蛮有男人味道的,就像似头几年走红网络的犀利哥,别看是个捡破烂的,人家照样颜值担当。
    插兜走在前面的鲁意浓其实一直在做着思想斗争,想着是请木匠他表弟去面馆吃顿晚饭呢还是路过市场的时候买点青菜什么的回去做着吃?
    他这俩月真是苦惯了,把他从生下来开始这二十八的苦仿佛都在这俩个月里给透支了,所以鲁意浓终于知道了钱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想着靠自己苦尽甘来。
    想来想去鲁意浓还是没舍得花钱请木匠他表弟去面馆吃面,要知道他们都是出苦大力的,所以一个俩个都倍儿能吃,一碗面十块钱根本不够他们这群工友塞牙缝的,还是买菜回去做着吃合适。
    摸摸裤兜,鲁意浓现在出门身上都不怎么带钱,怕丢。被偷了一次心里留下阴影了。
    今儿他兜里有四十多块钱零钱,是四儿还他的,要不他兜里绝对不能揣这么多钱。
    领着何雷到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一堆土豆辣椒茄子,没什么硬菜,鲁意浓有点不好意思,可又一想他为毛要不好意思?又不是他表弟,这自己掏腰包买菜请小穆他弟弟吃饭已经很给面子了不是吗?
    鲁意浓站在卖烧鸡的铺子前又是一顿做思想斗争,最终自己说服了自己,不买!
    老板,麻烦给我挑一只大一点的包起来。说话的是何雷,今天这家熟食店烧鸡打特价,烧鸡只要二十二块钱,而且不分大小,所以自然越大越合适喽。
    闻言,鲁意浓一愣,随后面皮儿就红了,窘的。倍儿后悔刚才自己的抠搜,这让人家弟弟捷足先登了,多显他不厚道啊。
    何雷冲他微微一笑,随后付了钱,接过老板速度打包好的烧鸡冲鲁意浓说:小秋哥给我做饭吃,我请小秋哥吃鸡吧嘿嘿
    吃吃吃鸡吧
    能不能不要这样断句啊少年,鲁意浓无语凝噎。
    何雷看上去还挺激灵的,主动帮着鲁意浓拎菜兜子,基本都被他一个人包揽了,然后跟着鲁意浓回了公司。
    把菜往后面厨房的锅台上一放,鲁意浓先领着何雷进了他们五六个人通用的寝室,他们公司是一个七十平的门市,三室一厅,最大的厅就是公司的门面,负责接人待物的,后面俩个屋成了他们团队十余人的寝室,鲁意浓跟大明子、四儿、木匠还有瓦匠跟电工他们一个屋,剩下的人都挤在比较大一点的房间。
    何雷来投奔木匠,其实就是要跟着郭立干了,那屋都人满为患了,鲁意浓觉着何雷就得住他们屋了,至于住哪儿那就与他无关了。
    这是小穆的床,你先把你的行李塞床下吧。鲁意浓很有成就感,他现在在替郭立接人待物,而且把一切分配得井井有条,这样的事情也许根本不值得普通的上班族一提,可是鲁意浓却是欣喜的,他会自己表扬自己,比着以前不学无术的自己,哪怕是洗一双袜子对他来说都是进步,他想让在天上看着他的秋展雄放心,即使以后他会孤老终生也不要在为他担心了,他自己是可以活下去的。
    爸,我真的可以的,你相信我。
    哦哦,何雷一边蹲下身往床底下塞他的行李一边抬头问鲁意浓,秋哥在哪个铺啊?
    鲁意浓咧嘴一笑,说:你哥的上铺。
    他站着,何雷蹲着,所以从何雷的角度看过去,鲁意浓是居高临下的,尤其他那一笑,亲切的同时还透着些许的高傲,何雷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又把鲁意浓刻意打量了一遍。
    眼前的这个已经开始奔三的男人是他的任务目标,看着他穿着混合着汗水跟灰尘的跨栏背心,蹭满泥土的粗帆布裤子,又看看他鞋边泛黄的球鞋,还有他的头发,长得都可以在后面扎一个小揪了
    他穿得寒酸,但他的气质确实时是高人一等的,也许,这就是富家少爷与生俱来的气韵,就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比不得的。
    何雷除了知道鲁意浓原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之外,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为了钱而来,有人给他钱,让他来追鲁意浓,他不需要问为什么,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秋哥,你真帅何雷讷讷地笑着。
    鲁意浓一愣。一是他许久没有听见过同性对他颜值的赞美了,二是何雷那傻里傻气的笑让他觉得眼熟,便情难自禁地想到了以前的土包子。
    敛了敛神色,鲁意浓似是自嘲,说:老了你歇着吧,我去做饭。
    鲁意浓现在的手脚利落,洗菜切菜烧菜做饭都顶哌哌,就是品相还是那么的难看,但味道还算勉强能入得了这帮牛鬼蛇神的口。
    住在一起的都是大老爷们儿,既然都是粗糙汉子自然没有哪个愿意做饭的,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他们都是轮班做,收拾屋子也是轮着收拾,今儿鲁意浓这算是助人为乐了,估计轮班做饭那人得美死。
    鲁意浓站在洗手池前用冷水冲洗着手里的蔬菜,记忆却随着他的回味而飘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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